設置

624.東京的灰色

熊貓書庫    我真不是醫二代
🔊點這里聽書

  (623加了作者的話,對幾個肌病做了些解釋,有興趣的可以重新加載了看看)

  祁鏡和自家診斷部的電話連線持續了近一個小時。

  張鈞彥他們幾個提起的肌病可能性不低,只是癥狀實在太過復雜,手邊又沒有實驗室檢查,至少也得做套體格檢查才能下做鑒別診斷。

  祁鏡親自上手去做檢查顯然不合適。

  而且人在國外去當地醫院本來就不方便,現在葉涵身體情況看著還可以,強迫別人進醫院也是件難事。

  再加上日本又是就診分級制度比較嚴的地方,小毛小病的一般先去小診所醫治。只有嚴重到小診所看不了的程度,他們才會給予介紹信,然后大醫院才能收下你。

  而她這種偏慢性的疾病就處在了大醫院不收,小診所容易誤判的范圍內,癥狀看著不重,打個“旅游疲勞加水土不服”也沒什么問題。所以就算葉涵愿意去診所,也基本是無功而返。

  討論從兩國競技館聊到了旁邊的一家拉面店里,直到祁鏡吃完東西才掛斷電話。

  這通電話就像是擠毛巾一樣,祁鏡幾乎壓榨掉了診斷部里的所有思路,真的是一滴都不剩了。現在一個個選項擺在面前,他就坐在面館里看著自己寫下的癥狀疾病關系圖,沉思許久。

  每個答案都涵蓋了一部分癥狀,唯一的所有都能搭上些的就只有結核性脊柱炎。

  影響脊柱的結核完美覆蓋了發病緩慢、運動和內臟功能受累、低燒、體重降低、乏力,

  祁鏡確實更偏向它,但他心里也清楚,這個結果離真正的確診還有一大段距離。最主要的就是主要癥狀不對,之前和紀清聊天時他就強調過,結核性脊柱炎應該會有背痛。按照上肢肌肉受累的范圍,那就應該是頸胸椎的結核,疼痛點更應該靠近頸部。

  可葉涵并沒有背痛和頸部疼痛。

  祁鏡覺得自己從發現葉涵癥狀時開始,就進了一個超大的死胡同。這兒有很多岔路,甚至還有很多恰到好處的機關近道,讓人誤以為覺得找到了正路。但不管怎么走,都沒辦法發現出口,它依然還是個死胡同,就是看著復雜點罷了。

  他有種感覺,想要找到葉涵的問題根源,必須跳出這些癥狀的束縛才行。

  但跳出癥狀本身就有悖于醫生最基本的診斷思路,因為有了癥狀才能往下考慮病人的情況,連癥狀都被拋棄了,還怎么診斷?

  “總覺得少了點什么......”

  祁鏡從包里又掏出了裘老爺子之前給他的那個信封,葉涵的一些經歷全被藏在了里面。

  她十五歲回的米國,在米國完成了大學學業,專業就是美術攝影。只不過在現在的工作之前,她還做過另一份工作,戶外攝影。其實也不能算是什么正式工作,應該更偏向于興趣愛好才對。

  就和工作一樣,在認識楊澤生之前,她也不是一直單身。

  米國開放自由,米國人民也和他們的國家一樣開放自由,想干嘛干嘛。初高中談個戀愛就和吃飯一樣隨便,床上的事兒也是常見得不能再常見了。

  應該是之前在國內被壓抑得太狠,葉涵進入大學后就瘋狂愛上了一位來學校授過課的記者。

  也許是他長得高大帥氣,也許是對方的攝影技術太強,亦有可能是對方的工作經歷太過精彩豐富,總之葉涵徹底愛上了這個家伙。在婚姻自由的大背景下,大學剛畢業的那年她就結婚了。

  那次婚姻瞞過了許多人,包括她的同學、朋友、父母和現在的楊澤生。

  至于裘學亭是怎么得到的消息,祁鏡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這條消息很勁爆,只要自己找個機會把這事兒抖出來,以楊澤生還算傳統的家教和性格,這段愛情基本是黃了。

  按之前的預設計劃,他和陸子姍分頭行動。陸子姍收集葉涵的其他黑料,祁鏡則在恰到好處的時候,把葉涵的所有東西悄悄塞進楊澤生的懷里。

  不出意外,這顆雷一旦爆炸,祁鏡的目標就完成了。

  可現在祁鏡卻改主意了,他不想引爆這顆雷,他得捂著。至少在陸子姍能和她交心談論往事前,這事兒一定得捂著。提前爆炸只會讓祁鏡失去挖出病因的機會,他還沒那么傻。

  可惜的是,信封內的信息量還是有限。

  葉涵當初結婚對象是誰,裘學亭也只寫了一句“米國白人,記者兼攝影師”。具體到名字、工作地點、家庭住址之類的東西,就沒了,祁鏡更看重的具體經歷更是一片空白。

  祁鏡看著信封里的內容又思考了許久,最后還是看了個寂寞。

在他準備收拾思緒,離開拉面店的時候,陸子姍給他發了一條很奇怪的短信:葉涵好像對東京塔沒什么興趣,我們上去逛了一圈就下來了,現在也不知道要去哪兒  祁鏡皺了皺眉頭,抬手看表發現現在也才6點不到而已。

  正值溫度舒爽的秋天,老天爺還難得收起了雨水,傍晚應該是東京塔景色最好的時候。看著太陽西落,直到夜幕下整個東京布滿燈光,那種漸變的感覺最能讓人心醉。

  不論是楊澤生還是祁鏡他們,都以為喜歡日本的葉涵不會放過這座東京地標建筑。

  然而現實打了他們所有人的臉,葉涵沒有在東京塔上多逗留一會兒。只是稍稍看了看遠處的風景,拍上幾張照片就嚷嚷著肚子餓,下塔了。

  你們現在去哪兒?

看她的架勢,似乎要回新宿  回酒店?

不是,是去歌舞伎町  楊澤生要去?

是葉涵,她說那兒有不少吃的,要去看看  祁鏡看著短信,有些沒鬧明白:吃飯的地方多的是,何必要去那里。

  之前楊澤生把酒店定在新宿,他就懷疑這臭小子是想晚上跑去歌舞伎町漲漲世面。畢竟是東京最有名的風俗娛樂場所,當然也有餐飲、酒吧和電影院,但主打產品還是那些服務。

  后來聊了幾句后,祁鏡發現楊澤生還是挺安分的,選擇新宿估計只是巧合罷了。

他沒想太多,回了一條消息過去:她知道那兒是干嘛的么應該知道吧  那兒可不只是風俗的代名詞,有那種產業就必定要和“黑”沾上關系,你們現在就過去?

你小心點,我現在就過去  歌舞伎町看著燈紅酒綠,其實還是太小家子氣。整條街并不長,店鋪也很有限,真正算得上熱鬧的也就那一小塊地方而已。

  而且治安實在算不上多好,是黑吃黑很嚴重的地方。雖然04年后整治力度開始加大,但里面魚龍混雜,那么多年早已根深蒂固,想要一次性連根拔起是不可能的。

  下了地鐵后,一行三人就往那地方趕。

  從遠處看到那些曖昧的粉色燈光開始,陸子姍就很清楚,自己面前的是一個不太好的地方。

  剛過馬路,就有穿著整齊西裝的人找上了楊澤生。開場的聊天內容無非就是熱情的招呼,接著開始問來路,然后推薦手里的各種“服務”產品。

  楊澤生對這些沒興趣,接連拒絕了好幾位的好意,沒想到走著走著開始有人盯上了葉涵。

  來的人梳著非主流的發型,顏色也是五花八門,人看著非常清瘦,穿著昂貴的名牌西裝,舉手投足間都是高貴的感覺。葉涵似乎很吃這一套,笑著聊了幾句,而陸子姍腦海里則是蹦出了兩個字“牛郎”。

  好在得知了她們不是本地人后,這些“公子哥”都紛紛散去,可陸子姍還是有些擔心:“小涵,你玩了一天不累么?”

  “還好吧。”葉涵把手放在額頭上,笑著說道,“不累。”

  “聽說這里吃飯的地方都不太正規,經常騙錢。”

  “是嗎?”葉涵露出了一臉驚訝的表情。

  “我那個客戶之前就告誡過我。”陸子姍急中生智,編了個理由出來,“她來日本好幾次了,也吃過虧。畢竟是旅游打卡的地方,多多少少都會有些不合規矩的地方。”

  “可我很想去里面一家日料店啊。”

  這時楊澤生也跑上前勸道:“陸小姐說得有道理,日料店外面也有,沒必要一定來這里。我i在上午就定好了晚飯的位子,也是日料,如果現在往回趕,應該還來得及。”

  兩人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葉涵總算回心轉意。

  然而就在三人準備離開的時候,街口忽然出現了只有在日劇電視里才能看到的“精彩”畫面。伴隨著幾聲濃厚黑色氣息的吆喝,一家餐館大門口,飛出了一張碎成兩半的桌子和一把斷了兩條腿的椅子。

  接著就是乒乒乓乓一陣打斗,然后從里面跑出了兩名壯漢。

  身上穿的還是很干凈的西裝,只不過那兩張誰都不服的臉,不用問都知道干的是什么勾當。

  三人不太懂日語,最多也就能說些簡單的日常用語,但場上時不時鉆入耳中的顫音卻是非常熟悉。

  “打架了?”

  “看著像。”楊澤生很自然地走到了葉涵身前,“我們還是快點離開吧,這里真的不安全。”

  “沒事兒,連把槍都沒有,怎么會波及到我們呢。”葉涵似乎對街頭斗毆也非常有興趣,挽著楊澤生的手臂,看得津津有味,“澤生,快看快看,那兒來人幫忙了!!”

  雙方增援的速度非常快,街頭街尾都有不少人迅速集結到事發地點,單打獨斗瞬間上升到了群毆的地步。關鍵誰都不服誰,誰的手里都捏著大家伙,就等著帶頭大哥一聲令下。

  “怎么都不打了?”

  “估計誰都不敢先出手吧。”

  “這有什么好猶豫的......”

  就在葉涵有些失望的時候,似乎雙方老大的談判出現了裂痕,場上一聲大吼,左手邊率先發起了攻擊。頓時鐵棍往來,叫聲絡繹不絕,戰斗很快就進入了白熱化的狀態。

  香艷外表下的暴力就是歌舞伎町的日常,沖在前面打斗的都是男人,而真正為的不只是各自的面子,還有背后的姑娘。

  誰有好姑娘就會有生意,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而想要守住自己的姑娘,就不得不為她們安排“保護”的隊伍,各方勢力的斗爭也就這樣開始了。

  其實從斗毆的規模來看,人數并不算多,撐死有個20來人就不錯了。比起以前國內的大場面,這些都只是小打小鬧而已。

  葉涵似乎也是見過世面的人,看著似乎還游刃有余。陸子姍沒見過打架,但打架過后進去蹲號子的人她是見過的,還見過不少。所以三個人里,反倒是一直在實驗室工作的楊澤生最緊張。

  他的人生經歷里壓根就沒有這些人的影子,從學校到工作崗位,楊澤生遇到的都是學習和科研方面的精英。

  只不過現在精英完全派不上用場,他只能眼睜睜看著些人一步步霸占掉整個街口:“警察怎么還沒來?”

  “也就過去幾分鐘而已,哪有那么快的。”葉涵笑著拿起了相機,說道,“其實站在這兒看看熱鬧也挺好的,聽說這些年斗毆已經不多見了。”

  話音未落,伴隨著拍攝角度的變換,她手里不斷響起快門的聲音。

  好在東京警察還算盡職,歌舞伎町也是出警的熱門地點,很快就有幾輛警車駛了過來。剛開始下車的都是普通警察,手里沒東西,只能和他們隔空對罵,但漸漸的開始出現了防爆盾,場面立刻就不一樣了。

  剛才的混混迅速做鳥獸散,為首的兩位大哥也沒了之前的剛猛氣勢。一個腳下利索些,逃了,另一個不幸被圍,落網。

  歌舞伎町就是整個東京的灰色地帶,黑與白交織在一起,葉涵看著相機里拍下的珍貴照片,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

  忽然,她覺得腦袋昏沉沉的,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了起來。走在楊澤生的身邊,耳邊聽著他們倆事后評論的話語,昨天的那些不適感又開始慢慢涌現了出來。

  胸悶、雙手手臂疼痛、頭暈、乏力......

  吃藥沒用么?

  難道又要開始了?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