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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本人已經成年了

熊貓書庫    我真不是醫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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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言道:一日不睡,十日不醒。

  以醫生護士的值班強度,80以上的時間處在缺覺狀態。迫于工作壓力,基本人人都能被動學會打瞌睡的技巧,但凡能抽出一些空閑都會趴桌上小睡一會兒。

  怎么快速入眠,怎么睡才能睡得淺,怎么才能在醒后立刻醒過來。

  一般這種瞌睡不需要設什么鬧鐘,自然而然會有人把他們叫醒。對急診而言,沒什么比電話鈴聲更容易讓人清醒了。尤其剛吃完午飯后,大腦正在宕機邊緣瘋狂試探,這時候一支電話鈴能讓人徹底清醒過來。

嘀鈴鈴  只一聲就讓小梅的腦袋離開了桌上的軟墊,兩秒內讓自己恢復了清醒后,忙不迭摘起了電話:“喂,丹陽醫院急診,請說。”

  “哦,是小梅啊。”

  小梅:?

  她詫異地拿開聽筒,像見了鬼似的看了好一會兒。

  在急診干了挺長一段時間,少說接了好幾百通急救電話,直接以她自己名字作開頭的還是第一次。聽聲音有點熟悉,應該是位老熟人,具體是誰一時半會兒還想不起來。

  可熟人都是打她手機發短消息,誰沒事兒會直接call急診護士臺?

  “你找哪位?”

  “是我啊,祁鏡。”

  短短一句話,讓小梅又回想起了之前被人呼來喝去的日子。算算時間,也確實過了半個多月,差不多也該回來了。雖說這家伙走后急診少了點樂趣,不過比起他回來后的麻煩程度,這些都不值一提。

  “你怎么打護士臺的電話,萬一急救車要來怎么辦?”

  “我剛下飛機,現在就在急救車上,病人估計二十分鐘左右到。”祁鏡看著跟車醫生寫的急救單,對他點了點頭,然后問道,“今天是誰的早班?”

  “陳霄和心內科的副主任秦雪峰。”

  “我靠,心內的秦雪峰?他也來急診了?”祁鏡聽到這個名字非常激動,聲音音調也被拉高了好幾度。

  “你那么激動干嘛?”小梅不解。

  “他才下來沒幾天吧,待久你就懂了。”祁鏡嘆了口氣,問道,“那張杰義呢?”

  “張副主任這星期回自己科室了。”小梅拿出了紙筆,問道,“說病人吧,病人什么情況,我好讓陳霄盡快做準備,省的到時候還得受你指揮。”

  “Yuenan人,男,32歲,七小時前突發高熱39.5℃,有畏寒寒戰,全身肌肉疼痛。”祁鏡看了眼心電監護,繼續說道,“血壓12080,心率95,呼吸20。”

  “行,我都記下了。”小梅刷刷地在紙上寫下了這些數據,“還要做什么,一起說了。”

  “讓陳霄準備好和感染有關的檢查單。”

  祁鏡想到了之前自己做的膽蛔癥判斷,雖然病人現在肚子已經不疼了,但之前右上腹的疼痛是實實在在存在過的,有必要排除一下,“再查下心彩超、肝膽B超、鋇餐,哦對了,讓他叫下傳染科會診。”

  紀清不在,陳霄成了名副其實的帶教,現在沒什么病人所以就給面前兩位新來的大五實習生講一些急診碰到的趣事。

  “記得以前有個胃疼的病人,我一個同事告訴實習生說先打6542,然后這家伙竟然拿起電話打了6542的分機號,真的把我們笑死了......”

  笑話很短,連個包袱都沒有就直達主題。不過坐在一邊的女生很給面子,馬上笑成了朵鮮花:“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后來,他還很無奈地跑來說沒有6542這個號碼.......想想就......就肚子疼”

  “這家伙實在太逗了。”

  作為消化科高年資住院,這個老梗被陳霄用了很多次,每次多多少少都能逗笑新來的實習生。

  現在的孩子可和他們這一代不同,吃不了太多的苦,還會動不動就往院長信箱里塞信。這種小笑話就是他和實習生拉近關系的兩種方式之一,另一種就比較直接了,請客吃盒飯。

  相較之下還是笑話便宜,只不過這次,6542的梗好像失靈了。

  他面前一位帶著黑框眼鏡的瘦高男生并沒有笑的意思,反而皺起了眉頭說道:“如果之前就說6542是什么藥物,也就不會鬧誤會了。”

  “高健!”女生給他使了個眼色,“你怎么......”

  “怎么了?”高健聽不懂她的暗示,連忙解釋道,“我又沒說錯,很多學生來實習時都是一張白紙,聽不懂這種俗稱很正常。如果,那位醫生說打一針鹽酸消旋山莨菪堿用來解痙止痛,那聽不懂肯定是實習生的問題。”

  女生臉上掛著黑線:你嘴里的實習生級別是不是太高了?為什么我只知道6542,那個什么亂七八糟的山莨菪堿是個什么鬼玩意兒?我是不是不配當實習生啊?

  “誰會沒事報藥物的商用學名呢。”陳霄尷尬地笑了笑:“這只是開個玩笑,聽聽就行了。”

  “陳老師,我還是想聽聽內急一些奇怪的病例。”高健說道,“這可比玩笑話有意思多了。”

  女生很無奈,當初分組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位奇葩。可沒想到他竟然真就是個智商滿分,情商零分的家伙。她很想用傻子來形容,但想想對方的成績遠比自己好。

  這人要是傻子,那自己算什么?

  “病例還是等急救車送來了再說吧,老病例都已經確診了,沒什么意思。”

  陳霄根本沒準備什么病例,在觀察的病人也都已經確診,每天用的治療藥物還是從他們手上抄出來的。而且以這位高健的實力,每個藥物的作用早就在腦子里了,真的沒什么好多聊的。

  但高健并不想輕易放棄。

  他掏出一本筆記本,翻了幾頁追問道:“聽說幾個月前有個心包缺損導致堵了五根冠脈的病人。來的時候也是簡單的胸痛吧,我很想知道對于這種病人應該怎么去考慮,怎么去鑒別診斷?”

  陳霄輕輕晃了晃腦袋:“那時候我不在,聽說在急診待了兩小時就被心內科接手了,你可以去問問秦雪峰秦老師。”

  想到秦雪峰,高健有點心有余悸,無奈地說道:“秦老師說他也不知道,病人根本沒進心內病房,只是在介入室走了一遍就被胸外帶走了。”

  “也對,心包缺損確實歸胸外治。”

  高健在外科實習的時候特地跑過胸外科找過病人的相關病史,可厚厚一本病史里和診斷相關的只有首次病程錄里的一句話:經心內科冠脈造影,高度懷疑大面積心包缺如造成的心臟嵌頓。

  太敷衍也太簡單了!

  問了幾位醫生都表示送來就已經明確了診斷,還是心內胸外兩大主任一并下的,這陣仗誰還敢質疑診斷過程。最后開胸進去和之前說的一點不差,那時候關心熊勇手上的技術都來不及,更沒人去問診斷上的事兒了。

  “陳老師,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高健扶了把眼鏡,又看向自己記錄下的重點:“心包缺損那么少見的疾病,表現出來的還是毫不相干的典型心梗癥狀。病人是下午一點進的急診,四點多就送進了胸外科,竟然那么快就確診了?”

  “中間心內科怎么做的檢查,是怎么一步步鑒別的,一片空白!”

  “你記得倒挺詳細。”陳霄笑了笑,說道,“既然要問診斷過程,那就得找另外一個人了。”

  “誰?”

  “一個比你大了一屆的學長,現在內急王主任手下的大紅人。”陳霄笑著說道,“你們不會不認識吧?聽說你們這屆很多人都挺迷他的啊。”

  高健每天都和書本作伴,根本不知道他說的是誰。

  不過坐在他身邊的女生倒是很清楚,馬上笑著回道:“祁學長,是祁鏡祁學長吧,祁院長的兒子。六月份的登革熱,就是祁學長的功勞啊!”

  “哦,是他......”

  提到登革熱,高健有了些印象。那時候他還被拉去做驅蚊和消毒工作,心里雖然有點不樂意,不過畢竟是為了隔絕傳染途徑,作為醫學生義不容辭。

  “祁學長在哪兒?我來兩天了沒見到他嘛。”

  “八月底去米國參加一個研討會,在回來的路上了,聽說就是今天的飛機,應該快下機了吧。”

  “米國......真好......”話題到了祁鏡身上,女生一改剛才捧哏的角色,話匣子大開,“鐘曉熙知道吧,就是三班那個,在祁學長手里待了一個月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不至于吧,我見過兩次沒什么區別啊。”

  “唉,男生都遲鈍,得靠第六感。”女生也不知道該指哪兒來代表第六感,最后只能點中自己的腦門,“本來挺憨挺老實的一個女生,一個月后竟然腹黑了起來。”

  “我不信。”

  “不信算了......”

  這時小梅彎進了急診內科診療室:“陳霄,二十分鐘后有車要來。”

  聽到有車來,陳霄總算是松了口氣。一旦把這個高健調動起來,他這位帶教老師的壓力也會小很多:“病人什么情況?”

  “32歲男的,高熱畏寒。”小梅讀著手上的記錄紙,“生命體征還算平穩,車上的醫生讓你找傳染科先來會個診。”

  “人還沒來,就去找會診?”陳霄呵呵笑了兩聲:“要不要會診不是他們急救中心該關心的事兒吧。”

  小梅沒多做解釋,而是暗自笑了笑繼續說道:“對方還想讓你把肝膽B超,心彩超,胸片和腹部鋇餐X光片的單子開好。哦對了,感染有關的也不能拉下。”

  “喂,這有點過分......了吧......”

  陳霄也不是傻子,越聽越奇怪,總覺得這種略帶命令的口氣哪兒見識過。這是種一開口就能剝奪所有人思考時間的壓迫感,自己腦子剛開始轉起來,對方早就已經在想下一個可能出現的情況了,根本跟不上思路。

  這事兒好像之前也遇到過幾次。

  “二十分鐘后?那么遠?”陳霄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機場,然后看了眼手表,“不會是祁鏡回來了吧?”

  小梅點點頭。

  “哈哈,說曹操曹操到,這臭小子回來了啊。沒想到把機場的病人也給帶了過來,應該挺有意思的。”陳霄忙從抽屜里按他的要求拿出了好幾本檢查單,分給了兩位實習生,“名字空著,診斷就寫‘高熱寒戰待查’。”

  “陳老師你怎么知道挺有意思?”高健顯然有不同的意見,“從檢查來看懷疑的是上腹疼痛,又是消化道鋇餐又是肝膽B超,我覺得可能是很嚴重的膽囊炎或者消化道潰瘍。”

  “你就別瞎猜了,要是那么簡單他就不是讓我準備檢查而是在電話里直接報診斷。能被他看中的病人沒一個簡單的,準備長期戰斗吧。”

  陳霄想了想,又對他們說道:“把單子寫完,就去拿王主任的黑本子看上兩遍,全都得記住!”

  “可你剛才還說先不急的。”

  “這不是最近急診科過得舒坦嘛,王主任對你們放松要求了。”陳霄煞有其事地把黑本子拿了過來,翻開一頁,“現在情況有了變化,那個夜班死神肯定也跟著飛了回來,這張卡片墻又要滿了。”

  二十五分鐘后,急救車停在了急診大門口。

  穿著黑T恤牛仔褲的祁鏡第一個跳下了車,幫著拉出擔架車,迎面見到了陳霄便說道:“病人生命體征都挺好的,先送他去做肝膽B超,查查到底是個什么問題。”

  “有上腹痛?”陳霄問道。

  “嗯,右上腹鉆頂樣疼痛,腹瀉三次。”祁鏡摸了摸額頭,繼續說道,“我一開始懷疑膽蛔癥,不過后來肚子倒是不疼了,開始發燒,還是直接飆升到39的高燒,一點征兆都沒有。”

  “好吧,傳染科待會兒會下來一位副高。”

  “行。”祁鏡說道,“B超先看看是不是鉆進膽道系統了,如果看不到就用鋇餐去看十二指腸。如果還沒有,就只能做胸片心彩超之類的開始大掃蕩。”

  影像學檢查早已被祁鏡設定好了先后次序,根本不用陳霄去操心。

  “交錢怎么辦?家屬通知了嗎?”小梅在一旁做著記錄。

  “他兄弟馬上就到。”

  “行,那就先按你說得來。”陳霄把幾張血液單子交給了小梅,“把血抽了,等家屬到了再補交費。”

  “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陳霄指著祁鏡那模樣,笑著說道,“你以為病人交不出錢,這家伙就會放他走?”

  “行吧。”

  這時那位女生手上提著一件白皮,笑嘻嘻地迎了上來:“祁學長,你的白大褂。”

  祁鏡哦了一身就想接過來,沒想到伸出去的手被她輕松地躲了過去。

  眼瞅著她就沒想給自己,反而有種要親手幫他穿在身上的態勢,祁鏡心里一咯噔:現在女生都這么直接了嗎?太嚇人了!

  “小姑娘,本人已經成年了,這點自理能力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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