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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老紀,快收了神通吧

熊貓書庫    我真不是醫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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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評分是祁鏡早就想好要做的事兒,本來想著在去米國的路上隨便寫寫,不過后來被攪和了。現在回國正巧飛機上很無聊,算是閑下心動起了筆。

  祁鏡也沒什么打分標準,全憑印象。這種沒有特定評分標準的打分,主觀色彩極為濃烈,僅代表個人觀點。

  不過他看中的也不是這些醫生現在能獲得多少分數,而是等過段時間再次評分時看看他們能獲得多少提升。所以名單中最多的就是年輕人,住院、碩士在讀和剛晉升上去的主治。到了科室主任級別的人物,基本走到了各自領域的頂端,提升的地方很小。

  把他們列出來無非是樹一個標桿而已。

  祁鏡回看了徐佳康一眼,說道:“都是丹陽醫院的,你又不認識,有什么好看的。”

  “誰說我不認識了,都是丹醫大系統里的學生,多少聽說過名字。”徐佳康最先關注的自然是急診科那幾位醫生,“嗯?老紀呢,他怎么沒分?”

  “他?他不用算分。”

  紀清是已經定下的組員,分數并不重要。況且兩人基本天天見面,成長都看在他眼里,再用計分去量化沒什么意義。

  徐佳康沒說什么,掃了遍名單后確實發現了幾位同期畢業的碩士生,不過得分都很低。這時角落里一個名字跳進了他的視線,沒科室沒頭銜就光禿禿的三個字。

  他覺得奇怪,便問道:“這人怎么游離在外面?他不是丹陽醫院的?”

  “哦,那是個學生,剛開始實習。”祁鏡笑著說道,“挺有意思的一個孩子。”

  徐佳康聽后更覺得奇怪了:“在你名單里住院也就是40左右而已,他能拿到37?是不是算錯了?”

  “他確實值那么多分,再磨練一段時間就能獨當一面了。”

  徐佳康對實習生這種生物非常了解,笑著打趣道:“開什么玩笑,一個實習生而已,能和考出執業證書的住院比?”

  “你不信?”

  “不信。”徐佳康搖搖頭。

  “我親自認證的,你還是信一信的好。”

  祁鏡要求有多嚴格他也有過切身體驗,既然說成了這樣,那就說明這個叫胡東升的孩子有別人所沒有的長處:“你們運氣真好,碰的上這種實習生。”

  “這就算運氣好了?”祁鏡繼續寫著自己的評分名單,淡淡地說道,“聽說他們這屆里還有一位和他差不多的學生,第一時間看出了肺梗塞,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來急診輪班了。”

  祁鏡說的便是當初普外icu辦公室十主任會診時,那些大主任討論的一個學生。

  那人也是祁鏡回國后需要重點“照顧”的對象。

  聽他這么說,徐佳康總有種莫名的憋屈感,想著想著又回想起了去時的那幾包干燥劑,心里忍不住一陣煩亂:“你好歹也給我評個分吧。”

  “你也要評?”

  “是啊。”

  “45,不能再多了。”祁鏡說完,隨手就把結果寫了上去。

  “谷良都有48了,我才那么點?還以為能上50分的。”徐佳康有些不服,忽然話鋒一轉問道,“那你呢?”

  祁鏡似乎早就想到了他會這么問,提問剛到,答案就從他嘴里蹦了出來:“我當然是滿分。”

  “滿分?不要臉!”

  “我隨便瞎說的你還當真了。”祁鏡嘴上雖然開著玩笑,但右手卻很仔細的把自己名字和分數寫在了他的旁邊,“不過就算是瞎說的,這差距是不是太大了點?”

  徐佳康明知是個人評分,沒什么道理可講。可明晃晃的100對比上他的45,依然讓他的自尊心很受傷,最后只能說上一句“幼稚”排解下心中的煩悶。

  他放好雜志收起餐桌板,站起身子后習慣性地理了理襯衣:“讓一下。”

  “上廁所?”

  “知道還問!”

  徐佳康幾乎是何天勤高徒,按年齡來看老爺子退休時只要急診科還在,他不出意外已經是個副高了。到時候何天勤解決掉前列腺增生,再返聘回來給他保駕護航個三五年,徐佳康就能坐穩急診主任的位子。

  到那時,有豐富的臨床經驗做依靠,強大的自尊心帶來的利肯定大于弊。可現在,一個剛出頭的小住院,還是埋頭苦練的好。

  至于祁鏡給的激將法能不能真正刺激到對方,那就不是他能決定的了。

  其實這套計分方式很直接,只分了兩部分。

  一部分是醫術,包括臨場判斷、臨床知識儲備、邏輯思維、治療能力。總分50,一般能本科畢業的住院就能拿5分基本分,10分是住院及格分,20分則是高年資住院,等拿到25分就已經是一般主治的實力了。

  這一檔的差距很難拉開,也正說明了這些東西并不是評分重點。

  而另一部分則是面對突發情況的應變和承受能力,包括眼界、其他知識儲備、統籌調配其他人的能力。

  這一項沒有上限,人與人的差距也會格外夸張。最低的住院可能只有個位數,而夸張的比如肖玉能靠著當年多次援助落后地區時積攢的經驗,能得到70多分。再算上基礎醫術的得分,肖玉的總分過了120。

  這不是祁鏡看在母親的面子上亂評的,作為大主任甚至全市婦產科第一人,肖玉的實力完全對得起這個分數。

  當年在國外援助的時候,接手的都是高危和超高危孕婦,合并的都是夸張的惡性傳染病、心肺功能不全,燙傷、外傷、嚴重的營養不良、大出血更是家常便飯。

  那時手邊能用的都是最最基本的工具,有的甚至都不能稱為醫療器械。消毒用的就是燒開的沸水,沒有無影燈就用普通的手電筒來替代。

  撇開醫療不談,它們還需要親自打井取水、修建廁所,為了能長期保存疫苗,還需要幫著電站工作人員造出簡易供電站,用來維持冰箱的運轉......

  除了這些外,醫生本人也要面對當地的傳染病、食物短缺、飲用水污染、衛生條件差等等情況。經歷了這些困難,再回國看看門急診和病房里的這些病人,想不自信都難。

  相對的,剛進臨床的醫生眼界太窄,臨場經驗不足,得分肯定高不了。

  祁鏡敲著筆桿,看了已經回來了的徐佳康一眼,說道:“你倒是挺快的。”

  “哪里快了,是有人占著廁所不出來,應該是拉肚子了。”徐佳康有些無奈,“前面排著隊,我去后面看看有沒有空著的。”

  祁鏡笑了笑,饒有趣味地看了眼身后的紀清:“又是個拉肚子的,紀清不會又在發功吧?”

  他平時都不太信邪,雖然總是說科學盡頭是玄學,但骨子里不太信這東西。可就是這句不經意間的自言自語,讓他在廁所開門時仍然側過身,往前多看了一眼。

  艙前有兩個廁所,從里出來的人因為解決了麻煩,表情都很輕松自在。

  唯獨有位古銅膚色的青年男子,臉色不太好看。離開廁所后,他仍然捂著肚子,似乎并沒有減緩這種不適。

  空姐也去關心過,從肢體語言和交談后的結果來看,應該是普通腹瀉沒錯。

  國際旅游時腹瀉是種極為常見的疾病,尤其是在水土不服的情況下,發生率非常高。但這人的腹瀉卻給祁鏡一種十分怪異的感覺,這種感覺促使他放下了手里的評分單。

  “怎么?你也要上廁所?”徐佳康眼睛看著雜志,注意力卻在祁鏡的身上。

  祁鏡笑了笑:“我去溜達溜達。”

  “溜達?這是飛機,又不是急診觀察室,有什么好溜達的?”

  話雖然這么說,但這些天徐佳康也沒閑著,特地找紀清取了經,已經大致了解了祁鏡的行事風格。這人就是兩個極端,不感興趣的事絕不會多看一眼。可一旦遇到感興趣的,他就會化身為一只煩人的蒼蠅,嗡嗡嗡地圍著臭雞蛋打轉,怎么趕都趕不走。

  對比之前飛機上的情況,現在肯定是碰上什么有意思的事兒了。

  所以徐佳康雖然表面上不在意,可眼睛卻一直盯著他。而祁鏡也正像他說的那樣,真就在雙通道經濟艙里溜達了一圈,又坐回到了座位上。

  “溜達完了?”

  “嗯。”祁鏡遲疑了會兒,說道,“C先生,30歲男性,1米68,60公斤左右,米裔東南亞人。無發燒,腹瀉一次,稀水樣便,無里急后重。”

  說完,他做了個請的手勢,意思很明顯就是想讓徐佳康盡情發揮自己的臨床診斷能力。

  “考我?”

  徐佳康理了理思路,沒一會兒就說了自己的答案:“水樣便,無發燒,單純吃壞東西的普通腹瀉而已。話說這就是你溜達一圈的目的,似乎并不怎么難啊。”

  祁鏡聽著他的答案,點了點頭。如果按照他剛才給的這些情況,最后推導出的就是普通腹瀉,但事實上C先生并沒有那么簡單。

  “如果再加上右上腹痛呢?看上去像痙攣一樣的抽痛。”

  徐佳康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右上腹痙攣痛?他不是腹瀉嗎?”

  這時祁鏡露出了笑容,單純得就像個看到新奇玩具的孩子:“有意思吧?”

  按理說腹瀉是整條腸道的問題,腹痛位于腹部正中,最多是臍上下的區分。一旦出現了左右區分的腹痛,那就是部分腸道的問題,和腹瀉關系不大。而像這位C先生那樣的痙攣痛,更是把病變部位縮窄到了右上腹,肯定和腹瀉半點關系都沒有。

  “不,等等。”徐佳康把視線落在了那個疑似病人的座位上,“是不是那個第二排最右的那個人?”

  祁鏡點點頭:“你倒是看得挺仔細的。”

  徐佳康仔細想想有些不敢相信:“能看出年齡、體重和身高算你狠。可你才看了他一眼,怎么就知道是水樣瀉,怎么就知道沒有里急后重,又是怎么知道右上腹痛,還是痙攣痛,這是不是太魔幻了點?”

  “這很重要嗎?”祁鏡問道,“我們的重點是C先生,你就當是在做題好了。”

  “這當然很重要!萬一你看錯了呢?”

  “好吧......”

  首先沒有里急后重很好理解。

  因為有里急后重的腹瀉,在病人離開廁所時會因為肛門的墜脹感,讓走路非常難受。而當坐回座位的時候,更是一種直接接觸,這種感覺會體現在每一個動作上。

  但C先生坐下的時候沒有那種遲疑和不適,全程只是捂著右上腹而已。

  “水樣瀉呢?你難道有透視?”

  “別開玩笑,我只是不小心聽到的。“祁鏡看向了一邊正在給乘客送餐的空乘小姐姐,”她應該接受過一定醫學方面的培訓,剛才去問過C先生情況,在提問中就有問到糞便的類型。”

  “這都聽得見?”他們坐的畢竟是雙通道經濟艙,周圍非常嘈雜。

  “我天生耳朵好。”祁鏡指著自己的耳朵,解釋道。

  “這些就算了,那痙攣痛呢,這總不能看出來吧?”

  祁鏡笑了笑,沒有作答,而是做了個和C先生一樣的動作。

  現在他背靠在靠墊上,左手正捂著右上腹,由右臂固定維持著動作。忽然疼痛襲來,祁鏡疼得呲牙咧嘴,全身蜷縮向了右邊,臉色非常痛苦。左手漸漸用力,希望抵消這種疼痛。

  整個過程維持了十多秒就停了下來。

  不用多做說明,這看著就像痙攣痛。但在臨床上,胃腸道的痙攣痛往往是和便秘、腸梗阻一起出現,是一種部分腸段蠕動亢進受阻后帶動周圍神經后的表現。

  “不對,肯定有問題。”徐佳康說道,“說不定只是腸梗阻后緩解......”

  他剛想說些什么,話就被祁鏡打斷了:“別猜了,他就是腹瀉,你看又站起來去廁所了。”

  “可這疼痛的位置不對啊。”徐佳康跟著摸向了右上腹,“這片是肝、膽、胰頭和十二指腸的區域,難道是肝膽出了問題?可什么問題能進一步造成腹瀉?”

  祁鏡沒有繼續討論下去,而是拿起評分小本子,轉身拍在了紀清的手上:“老紀,起來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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