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過年,大年三十睡得再晚,年初一都是要天一亮就起來的,及時把自己家的大門給打開,說這是“開門紅”,誰家門開得早,放的鞭炮響,就能帶來更多的祥端和幸運。
還有一個是年初一,晚輩給長輩拜年,長輩給晚輩壓歲錢。
年初一,無論遇見誰,都要尊老愛幼說吉利話。
年初一要說吉利話,箬溪一帶還流傳著一個非常心酸的笑話。
說是有一位母親想在年初一討兒子一句吉利話,早上起來就給兒子打了滿滿一大碗白米飯,是想讓兒子看到大碗飯了說上一句:“哇,媽媽,這大碗飯我吃不完。”
能做到“吃不完”的生活是做母親新的一年里的最大心愿,可見“溫飽生活”是老百姓多么重視的一件事情了。
兒子看到了眼前一大碗飯卻說了句:“哇,媽媽,這就像一座山一樣,擋著我看不到你了。”
母親一聽兒子這話,非常不吉利,就說:“別說話,我給你加點湯,快吃飯。”
兒子又說:“好,媽媽,我挖個坑,好埋埋。”
兒子說的也沒錯,大碗飯怕湯澆上去會滑落。
結果,這一年,兒子的母親真的就去世了。
所以,年前,農村里的大人都反復交待和叮囑,小孩子在年初一這一天一定要說吉利的話。
今年的年初一,陳月亮家的大門,天剛亮就打開了,是嚴冬雪起來一的門。
嚴冬雪起來把門打開,還把早餐都燒好,等魏麗瑩起來發現嚴冬雪早就起來,再下樓把陳月亮叫醒,把小陳美星穿好衣服,四個人就有熱乎乎的早餐吃了。
在這家里,嚴冬雪已經儼然是位女主人一樣,忙里忙外的做得非常周到。好像魏麗瑩是客,就連陳月亮的生活起居都需要嚴冬雪打理,更不用說小陳美星的一切都是她在照顧了。
這一切,魏麗瑩都看在心里,她是聰明的人,知道這嚴冬雪對陳月亮的感情不比她的淺,特別是小陳美星對嚴冬雪的依賴遠超過她和陳月亮。
“今天的天氣這么好,我想陪冬雪出去走走。”陳月亮在吃早餐時笑著說道:“魏麗瑩,你要不要一起去?”
魏麗瑩自然知道陳月亮的意思,陳月亮明白嚴冬雪的心思,也知道魏麗瑩現在的尷尬,想利用這個機會把話跟嚴冬雪講清楚。
“我就不去了。”魏麗瑩回陳月亮一個理解的眼神后說道:“我就在家里陪星星吧。星星,我們在家里玩躲貓貓,好不好?”
“好啊,好啊。”小陳美星自然高興有人陪她玩游戲了。
嚴冬雪也笑笑,并沒有說什么。
魏麗瑩把陳月亮和嚴冬雪送到門口時說道:“今年是年初一,都記得說些吉利的話哈。”
其實,嚴冬雪的心里明鏡似的,陳月亮單獨邀她出門,就是想把陳月亮他想說的話說給她聽,而陳月亮要說的話,不說她就已經十分清楚。
陳月亮走在前面,嚴冬雪跟在他身后,在一條沿洋溪往上走的小路上走著,不一會兒就走到了大巖石背。
陳月亮率先爬上大巖石背,然后伸出手來拉嚴冬雪。
嚴冬雪遲疑了一下,最后還是把她的小手交給了陳月亮。
在大巖石背上,這里正好避風,太陽照到這里暖洋洋的。
“哇,好舒服。”陳月亮把嚴冬雪拉上來就躺在巖石背上,把自己曬成個“天”字。
嚴冬雪坐在陳月亮的旁邊,看了看周圍,安安靜靜,遠處是出來散步和玩耍的大人和小孩,穿得五顏六色的,彰顯出節日的喜慶。
再看看陳月亮,發現陳月亮也正在看她,臉上就泛起一抹紅暈來。
“哥哥,你想說啥?”嚴冬雪說道:“我知道,哥哥并不喜歡我,你喜歡的是魏麗瑩。”
陳月亮還在考慮著如何提起話題,把話說的婉轉一些,不至于太傷害嚴冬雪。他沒開口說話,嚴冬雪就直奔主題,這讓陳月亮始料未及。
“我這人嘴笨,就是不知道…。”陳月亮還沒有想好措辭。
“哥哥實在,我知道。哥哥不想傷害我。”嚴冬雪說道:“我不怪哥哥,是我認識你遲了一步。如果我比魏麗瑩早一點認識哥哥,我相信哥哥你會喜歡上我的。”
其實,陳月亮自己知道,認識魏麗瑩雖然比認識嚴冬雪早一些,可是認識魏麗瑩時,對魏麗瑩還沒有那種來電的感覺。就像一眼看到嚴冬雪一樣,就是感覺這姑娘實在是太漂亮了。
陳月亮對魏麗瑩有感覺,就是在魏麗瑩她遭到蔡忠云幾個人調戲的那個晚上,陳月亮才真正對魏麗瑩動了心,感覺魏麗瑩就是他生活中的另一半。
這時候,嚴冬雪已經出現在陳月亮的家中,嚴冬雪對他陳月亮的心思他也知道,可是他陳月亮就不敢把嚴冬雪當作是他可以在一起生活的對象來看待,不是說排斥嚴冬雪,就是心里好像總是放不進她,嚴冬雪好像是一幅非常美麗的畫,在眼前卻到不了他的心里去。
“不是時間問題,其實是我不敢…。
”陳月亮恨自己不善于表達。
“其實呀,是我冬冰哥哥先喜歡上你的。”嚴冬雪沒看陳月亮顧她自己往下說道:“我哥哥回家來跟我說,他第一眼看到你,就感覺跟我很配,而且你的為人讓他佩服,說是你說一不二,不浮夸不造作,有一股征服他人的力量。我還不太相信。”
嚴冬雪想把她的小手放在陳月亮的手背上,伸過去又縮回來后說道:“可是呀,你出現在我面前時,我真的第一眼就讓你給征服了。哥哥,你知道嗎,我是真心喜歡你,可能一個大姑娘跑到你家里來求你喜歡我,會有人說閑話。我不怕,我自己喜歡的人,任誰說什么我都不在乎。我認定的人,我這輩子都不會改變,就像現在知道你喜歡的人不是我,我也不會改變。”
“這樣對你不公平。”陳月亮聽嚴冬雪說不改變她的想法,就更加心里擔憂起來。
“沒有什么不公平的。”嚴冬雪說道:“我在哥哥你面前,就感覺心里特別踏實。我不跟魏麗瑩搶你,也不貪圖你喜歡上我。可是我就是希望能在你身邊待著。如果不讓我在你身邊待著,我連覺也睡不著,可能會瘋掉。你信不信?”
“你別那么想。”陳月亮有力地捏了捏嚴冬雪的小手說道:“我希望不能因為我影響你一輩子的幸福。你會有比我更適合你的男孩子出現的。”
“可能會有吧。”嚴冬雪看著陳月亮的眼睛說道:“就算是有皇帝看上了我,我也不會再有位置給他。我這輩子心里只會是你一個人的。你點了我的心,別人永遠也進不來了。”
“我不值得你這樣。”陳月亮現在真正懷疑自己的腦子是不是靈光,根本沒有太多的話來說服眼前這黑觀音:“你還年輕,過了年才二十。”
“再過二十年,我還是今天這樣。”嚴冬雪站起來說道:“哥哥,我們回去吧。今天是年初一,我可不想流眼淚。”
說是不想流淚,就已經淚花閃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