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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缺心眼的村長

熊貓書庫    云和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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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坪洋村的村兩委討論到承包期問題,會議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

  村干部們都感覺如果能把承包期一延長,群眾就愿意在承包土地上化成本安心承包了。

  “你們探討下可以,但我們今天的主題是要形成在全縣會議上的經驗介紹。”公社書記揮揮斷大家的議論說道:“這春節一過,馬上就要召開全縣干部大會,這會議上你們村要作典型發言。還是把這個會議上發言的人定下來,到時候就別手忙腳亂的。陳月亮,縣里領導已經點名讓你發言,你看看,大家今天要給你提供些什么樣的幫助。你就先說說吧。”

  領導有領導的意圖。

  今天要做的是把上面需要落實的發言材料準備好,討論這種大包干承包期的事,就不能在這里跟他們瞎摻和。

  群眾要搞是群眾的事,出了問題自然還是一個法不罰眾的問題,如果是你領導在場拍的板,問題就歸結到你領導身上來了,這就容易犯“吃不了兜著走”的低級錯誤了。

  關鍵時候就要把話題引導到會議主要議題上來,省得跑偏題。

  “講話的事,就讓柳支書來吧。”陳月亮說道:“我嘴笨,容易出丑。”

  “這個…。”柳世東聽陳月亮說讓他在全縣干部大會上發言,禁不住一陣內心狂喜,嘴上卻說道:“這是領導指定要你發的言,我怎么好…。”

  “開會我去不了,今天就向書記請個假。”陳月亮說道。

  公社書記一聽這話,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可是嘴上還得說:“這個…。到時候再說吧。既然陳月亮不一定能參加開會,那就柳世東先準備著吧。剛才大家都議論到了一些,只要把你們村實行大包干的具體做法,以及這之后帶來的變化和好處講清楚就行了。我們來就是督促這個事,有了眉目了,我們也就不再耽擱了,具體你們村里自己討論決定吧。老蕭,我們走吧。”

  公社書記和主任站起來就走。

  原來是想來給陳月亮這個縣里要樹的典型給挖掘挖掘的,想不到還是爛泥扶不上墻。

  別人逮著這么個機會還不順桿拼命爬?

  陳月亮倒好,打著他屁股還往后退,真是蠻牛一頭。

  公社兩位領導在來的路上,還討論了下用什么樣的力度,把陳月亮這個典型給樹起來,這也是他們領導的一種責任。

  來了沒聽他陳月亮說過一句感謝領導的話,還來一個開會不參加要請假。

  說好聽的,是有榮譽就讓。

  說的不好聽的,就是缺心眼。

  “你說,這陳月亮是不是有點情緒?”在回公社的路上,公社主任這樣問公社書記。

  “開始我也擔心,陳月亮如果今天不來參加開會,說明他還困在他老爸去世的陰影里出不來。”公社書記看了一眼自行車騎在身邊的主任說道:“他不但來開會,還把出大包干主意的村民帶到會上來。我就確定,陳月亮是個開合很大的人,他不會因為自己的事影響大家的人事。”

  “那他為什么說不參加全縣的干部大會?”主任還是有些不理解陳月亮的舉動。

  “缺心眼唄。”公社書記搖了下自行車鈴鐺這樣說道。

  公社領導一走,村干部就活躍了起來。

  村干部就喜歡他們自己談天說地、信口開河,上頭有領導在面前坐著,一個個裝著極不自然的臉,有一句沒一句說些不會得罪領導的話,憋得實在難受。

  特別是柳世東,要在全縣干部會議上發言,這可是他人生頭一回露臉的事,能不好好把握嗎。他這時就非常活躍,問了這個問那個,還都是關于大包干的事。

  在村兩委班子開會,陳月亮通常都是話最少的人,現在也是,他那張平靜的臉,總是微笑著聽大家說話,他的腦海里還在考慮著自己的事。

  公社領導突然一走,陳月亮不是不知道他們的意圖。

  你說陳月亮沒一點情緒也不是。

  有人告狀,就不問青紅皂白就開警車來把我帶走,當時你們這些領導都躲在哪兒呀,一出事就不見影,一說沒事了,就又跑上門來說好話,真的是我們小老百姓好蒙著玩嗎。

  如果不是這樣輕率就把我陳月亮用警車給帶走,我老爸陳德生能無緣無故去喝那農藥?

  老爸陳德生他哪見過這樣的場面,看見兒子給鐵手銬給銬走,他肯定以為像陳尚平一樣,一走就會死在勞改農場再也回不來了,你讓他如果承受得了這個打擊。

  輕輕松松地說一句“考驗”。

  張口就來“要顧全大局”。

  蒙三歲小孩玩哪?

  最可恨的還是那無端告狀的人。

  陳月亮自然這告狀的除了蔡孝天不會再有第二個人。

  陳月亮打了想強奷魏麗瑩的蔡忠云,蔡孝天他不可能厚著臉皮當面來找陳月亮說理。這事本來就是蔡忠云違法并有把柄在人手里。

  陳月亮對外宣稱是打鬼打的蔡忠云,這就讓蔡孝天更沒有理由找陳月亮為蔡忠云討回佬“公道”了。

  蔡孝天知道蔡忠云扮鬼嚇村里人的事,是經不起全村人評論的。蔡忠云被陳月亮當作鬼打,蔡孝天也只能是啞巴吃黃蓮。蔡孝天他有氣沒地方出,就想借他人之手。

  陳月亮真想把蔡孝天拽到父親陳德生的墳墓前去跪著,他要是不跪,陳月亮有無數個辦法讓他跪在老爸的墳墓前起不來。

  蔡孝天其實就是間接害死老爸陳德生之人。

  要是這樣做了,除了發泄一下心中的怒火,還能換回老爸的生命嗎。

  要是不當這個村長,我又能怎樣?

  這是陳月亮回到家看到老爸去世后,在腦海中不斷涌現出來的想法。

  可是,嚴冬雪在陳月亮昏睡時,她不停在他耳邊敘述著,全村人為陳德生辦的喪事,全村的青年男女,幾乎沒有一個人不跪在老爸陳德生棺材前,磕頭當孝子孝女和為老爸陳德生披麻戴孝的。

  陳月亮聽嚴冬雪的敘述,就像是看到了全村人舉著火把,把他從走失在黑暗沒有光亮的胡同里找回來一樣,讓他心中突然明亮了起來,腦海也清醒了起來。

  老百姓的這種自發的舉動,這種把他陳月亮的老爸當作自己老爸一樣的哀悼,這就是對他陳月亮做法的肯定,就是對他陳月亮最大的支持和安慰。

  當村長不是當給誰看的。

  我當的是大坪洋村老百姓的村長。

  “陳月亮村長,你怎么都不說話?”村干部會議,大家討論延長承包期沒有能夠形成統一的意見,想聽聽陳月亮的想法。

  陳月亮還是笑了笑,沒說。

  “別急,等縣里大會后再定吧。”柳世東說道。

  這大概是所有干部的一種普遍想法,既然上頭定調子了,事情就有了好的開頭,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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