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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五章?夜間的風暴

熊貓書庫    漢血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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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孝武當然沒有怨恨過鄺義,他反而感謝他,因為鄺義讓他看清楚一點,那便是軒轅皇族在民間與讀書人的心中何等重要,他絕不能取而代之或先行不義。后世共和國中成長的人,很難理解這個時代或者當下環境中,百姓與讀書人對于一個統治中原三百年的皇族何其忠心耿耿,且這個皇族并非異族,而是實打實的漢人。

  歷史上,天唐帝國李氏滅國之后,還要經歷近五十年的七國之戰,最后是軒轅圣漢一統中原。而在七國之戰中,百姓生靈涂炭,不斷有人打著為天唐帝國復國的口號來建立自己的爭權,但口號喊多了,百姓終于麻木了,再也沒有人覺得天唐帝國有多么的好,也再也沒有人提出復國之類的話。而今,若有人貿然稱帝,則必定有人還想著圣漢帝國的好,記著軒轅皇族。

  張孝武及軍機處眾人一致認為,軒轅圣漢,氣數未盡,不可異動。

  張孝武明白,鄺義是為了自己試水百姓反映最后卻被人民群眾給逼死,所以“鄺義”可以死,但他人不能死。作為一個對自己忠心耿耿的人,若是他真的處死了鄺義,其他人怎么看,那些對自己忠心不二的人又該如何?宋江能夠逼死李逵,他卻不能讓自己人心寒,便只能將他們藏匿起來。

  作為自己的影子替身,鄺義的下場無疑是最好的。

  鄺義倒了茶水,站在一旁默不作聲,張孝武示意他坐下來,海上風浪大,船只扔在搖擺,坐在固定的椅子上,鄺義不知在想著什么。張孝武先是喝了口茶,隨后便與他對話,并且教他發音。鄺義便一字一句地學著張孝武的講話方式,而對于音色,他也只能慢慢學習。

  海上倒也風平浪靜,海龍號、河貍號及河馬號彼此隨時保持聯絡,在扶桑水手的引導之下,想著東方的扶桑島前行而去。

  張孝武也想扶桑水手們學習了各種駕駛技術以及海洋技術,對于扶桑人來說,有如此重要的大人物向他們請教學習,簡直就是天賜。他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甚至讓張孝武學習到了許多書本上學不到的本事,尤其是對于扶桑列島來說,這些水手們經歷的故事更加精彩。

  他聽扶桑水手們說,其實扶桑列島總共有一百六十多個國家,而非中原人認為的一百零幾個國家,而扶桑列島上的語言更是多,大概有五十多種語言,扶桑語則是最普遍流傳最廣的語言,相當于扶桑列島的“普通話”。

  “懂扶桑語的人,除了高山國和扶桑本島之外,只有使官和商人,大多數百姓只懂得本地語言。”一個操著不熟練的扶桑人笑著說,他是來自于扶桑列國中的一個小國的漁民,后來輾轉求生來到圣漢做了船工,如今被招納入了海防營的海龍號上做了水手,“其實我就聽不懂扶桑語,我們那里說的語言是馬鹿語,因為我們是馬鹿國。扶桑列國中最強大的當然是高山國,可高山國卻也不能消滅我們馬鹿國,因為我們的國家建立在馬鹿島,島上倒處都是毒蛇。

  從前有人進攻到馬鹿國,但下船之后駐扎當晚,便被毒蛇給嚇得連夜逃回到船上。”

  眾人大笑,每一個扶桑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他們彼此因為語言不通,所以大家說的都是漢語,反倒能夠溝通自如。張孝武隨后問起來神女果樹一事,大家對此表示這種神女果樹只是生活在傳說中,大家也沒有親眼見過。

  航行了十幾天后,風平浪靜的日子結束了,海上刮起了風,而后便下起了傾盆大雨。扶桑水手說,海上下雨才是常態,像先前十幾天風和日麗的航行才是少見。

  “托大人的福,這海上的風暴一定很快就過去。”水手們如是說。

  狂風席卷著大浪來了,水手們立即收起了風帆,固定好了一切,甚至將自己綁在了床上。張孝武也將自己綁在床上,只感覺天與地似乎都分不清了。油燈早就熄滅了,夜明珠泛著微弱的光芒,艙內東西被顛簸得倒處都是,他覺得似乎每一次大浪都能夠將船掀翻,每一次大浪都能將船擊碎。張孝武的腦袋撞在床頭,他只能拼命抓住床邊的欄桿和繩子,至于被撞疼的頭就這樣吧,只是疼而已,比起這滔天巨浪又算得了什么呢。

  大自然的力量讓張孝武心驚肉跳,人在這樣的環境中終于心生恐懼,忽然整個船仿佛立了起來,船頭先是高高翹起,隨后仿佛一頭扎進了海中。

  水手們做著補救措施,一個將自己綁在哨塔上的水手不斷發號施令,在大副的帶領下盡量硬著大浪航行。海龍號船長雖然是雷文騫,可顯然雷文騫沒有遇到過這樣強大風暴,此時有一個經歷過無數次風暴的扶桑大副的優勢便體現出來了。

  相比于扶桑水手們,顯然漢人水手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海浪,他們有些驚慌失措,但來自于扶桑的大副指揮若定,船只看起來搖搖晃晃,卻依然挺立在浪頭之間。

  大概一個時辰之后,雨小了,大浪漸漸減弱,水手們高聲歡呼起來,他們戰勝了風暴。

  整艘船沒有人再睡覺,天亮之后,張孝武走出船艙,清晨的太陽自海面緩緩升起,整個天空和大海連成一片,湛藍湛藍的,純凈的讓人朝拜。平靜的海面上,太陽拉出一條長長的細線,一直延伸到腳下一般。還風吹在臉上,是那樣的舒服。

  扶桑水手們跪在船舷上向太陽朝拜叩頭,感謝老天讓他們活下來,漢人水手們和水軍將士們則在一旁看熱鬧。

  張孝武苦笑一下,再一次為自己的莽撞略感后悔,是他輕視了大自然的力量,也許這就是大陸人與島人最大的區別。生活在大陸上的人認為人定勝天,生活在海島上的人則認為天地最大人無法戰勝,但不經歷彼此,又怎能體會對方的想法。

  經過這一次的暴風雨,他終于明白為什么島國的人如此的迷信天地諸神了。至少對于風暴來說,人們的力量是無法抗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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