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孝武與王敬之驚訝不已,萬沒想到南方學子的第四個代表竟然是他們順帶手幫著帶進來的牧州劉元慶,難怪他一入玉磨齋之后便沒了影子,原來是去準備參加者長斗詩會了。而他們幫著帶劉元慶進入此地實在是多此一舉,人家用不著他們幫忙便能進來。
“這混賬玩意,騙了我們。”王敬之哭笑不得道。
張孝武忍不住笑說“此人頗為有趣,頗為有趣。”
劉元慶依舊是那一父扮豬吃老虎的模樣,假模假樣地來到桌前,隨后搖頭晃腦,仿佛自己才華不及對手一樣。而劉元慶本來長得就一般,甚至比一般還要差一點,反觀他的對手紀筱強,帥的是驚天動地,雙方稍稍一對比,人們從心里就認定紀筱強更加厲害一些。
張孝武問這紀筱強是什么身份,王敬之說紀筱強父親是河部官員,家中也是士族,而且紀筱強是家中長子長孫,未來繼承爵位的人。
“今科十公子之中,只有紀筱強是長子長孫,未來能夠繼承家中爵位,其余人均不能繼承爵位,因此此人才算是公子。”王敬之道,“只要紀筱強再勝一局,南方學子就不用派出最后一人了。”
張孝武道“我打賭,獲勝的人是劉元慶。”
“哦?何以見得?”
“此人狡詐宛如鬼狐,反觀紀筱強,偏偏貴公子,這種貴公子往往過于驕傲,且毫無生活閱歷,被眾人捧在手中,所做的詩詞宛如空中樓宇華而不實。范大人喜歡的詩作,卻是那種寫實的詩作。”
兩人寫作的速度都是飛快,交到了澹臺保信手中,澹臺保信隨后大聲朗讀起來,果然這紀筱強的詩作辭藻華麗富麗堂皇,甚至有點飄然如仙的感覺。然而劉元慶的詩卻宛如一幅畫,人們眼前看到的,便是那滾滾流淌的龍河,給人一種厚重的歷史感迎面撲來。
三個大學士彼此看了一眼,紛紛將投票投給了牧州劉元慶,南方學子終于將比分扳平。
此時北方學子倒也不著急,他們派出了十公子中寫詩最好的人,朱子涵。
今科十公子中,若是說誰的命運最坎坷,非朱子涵莫屬,而論學問的高低,同樣也是朱子涵最高。此人乃是工部官吏朱潛的繼子,他的親生父親戰死在了樺樹河畔,母親改嫁給朱潛。
然而朱子涵的阿翁卻不許朱子涵隨母親改嫁,便將他留在了原家,等朱子涵阿翁病死之后,他的叔叔和嬸嬸卻不容與他,將年紀幼小的他趕到了馬棚里給全家人養馬。朱子涵的堂弟在學習的時候,他便在門外偷聽學習,老師知道他喜歡學習,便每次故意大聲教授,實則是說給他聽。
就這樣,朱子涵在叔叔家生活三年,三年之后,年僅十二歲的朱子涵還是因為惹怒了嬸嬸,被趕出家門在外流浪。他在街道上流浪幾日之后,偶然間遇到了父親當年的好友,在得知朱子涵如此悲慘之后,便帶著他來到了朱家。
朱潛當年便想要收養朱子涵,只可惜他的阿翁不許,這會兒倒是沒有人阻攔了。但朱潛已經有了三個親生兒子,所以朱子涵這個繼子便很是尷尬地成了家中的“長子”。雖然是長子,但也只是一個名分罷了,實則家中爵位也輪不到他來繼承。他也只能專心致志地學習,爭取考上功名,讓他的叔叔和嬸嬸好好看看,當年被他們感到界面上的小男孩,如今又這等出息。
“南方學子代表會是誰?”
眾人紛紛猜測起來。
很快,澹臺保信說道“南方學子代表,永州,康天恩。”
“這人是誰?”眾人疑惑不解,彼此面面相觀,此時便看到一個身材瘦高的年輕人微笑著從南方學子中走了出來,見到呼延湛后笑著點點頭,呼延湛也笑了,似乎放下心來。而北方學子們見到一個如此好不出名的人,心中多了幾分輕視,更加覺得穩操勝券。
朱子涵卻問道“可是嶺南麒麟子?”
康天恩驚訝道“你知道我?”
朱子涵道“嶺南百年只有一個麒麟子,我又豈能不知,說起來家父與令尊乃多年好友,閣下據說也在龍都出生,算是北方學子吧。”
康天恩笑道“我么,雖然出生在龍都,但出生半年便去了嶺南,從小喝南方的水,聽南方人講話,說南方人的話長大,所以我自然是南方人。”
“好樣的。”
一眾南方學子歡呼道。
朱子涵道“雖然你是麒麟子,但今日我絕不會手下留情。”
“請。”
“請。”
澹臺保信此時攤開紙條,大驚失色道“最后一場,無題。”
“無題?”
“何解?”
“是啊,什么意思?”
“三位大人是不是在鼓勵他們?”
“有這么鼓勵的嗎?”
“其實就是說,想寫什么就寫什么,對不對。”
“大概是了。”
范子丞很快作出解釋道“最后一題,便是讓你們拿出最好的詩作來,無論題目,無論要求,只要能夠寫出最好的詩作,便是勝者。”
朱子涵微微一笑,立即前往書桌前書寫起來,反倒是康天恩猶豫了一番,嘆了口氣,慢悠悠地來到書桌前,提筆著墨,將周遭的聲音過濾掉,靜下心來寫出詩作。
王敬之皺了皺眉頭,看向張孝武,他自然知道這康天恩是張孝武的人,作為金衣衛指揮使,王敬之的記憶力非常強大,他只看到過康天恩一次,便將他的相貌記在了心里。此時看到康天恩,王敬之心中的驚訝不小于張孝武,所以用目光詢問道“這是怎么回事兒?是你派他來的?他不是已經做官了嗎?怎么還準備參加科舉嗎?”
張孝武也滿腦子疑問,攤了攤手,意思是誰“你別問我,我也不知道這小子是怎么回事,好好的龍洋縣縣丞不做,非要跑到這里來斗詩,我找誰說理去我?”
王敬之撇嘴,表示道“你的手下,你還不知道,你這個中樞令多久沒和屬下聊天了。”
張孝武苦笑著搖了搖頭,正巧看到朱子涵遞交了詩作,只見他微微一笑,自信滿滿地坐到了椅子上,喝了一口茶,無所畏懼地看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