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開誠伯邊學從外走進正德殿,盡管邊學是元老院元老之一,但元老并不用參與早朝,所以邊學一直等在門外,當他看到張寬之后,張寬也看到了他,兩人揖禮,張寬道:“日后朝廷,需要邊大人多多承擔,萬勿惹得民怨沸騰。”
見對方話里帶著挑釁,邊文也毫不客氣地說道:“還需伯爺多多提醒才是,小弟才疏學淺,難堪大任,難堪大任啊。”
張寬冷笑道:“我倒是沒想到有一天會是你來做左相,早知今日,我當初就該多讓你接觸一些奏折。”
邊文問道:“伯爺是怕我不會處理?”
張寬道:“我不是怕,我是確定。”
邊文道:“那也是沒辦法,畢竟如今我是左相,而你只是一個閑散的元老,你說是不是?”
張寬冷哼一聲,轉身離去,邊文則帶著勝利者的微笑走進大殿,成為“百官之首”。當然,這個百官之首有些名不副實,因為大家知道,真正的百官之首是那位年輕的中樞令。
邊學上得前來,道:“臣有奏請,陛下原本定在二月初二冊封趙王為太子,然而突遇晉王之亂,宮內失火,損失慘重,乃至太后也命喪火場。究其原因,便是晉王眼見陛下立趙王為太子而心生不忿,甚至做出了毒殺楚王,入宮謀反的瘋狂舉動。臣以為,冊封趙王為太子之大典,應立即舉行,應遵循從快從簡的原則,穩定國體。”
禮部尚書胡霆道:“左相以為何日?”
邊學道:“正月十五,元宵佳節,天下百姓喜慶之日,正是太子大典吉祥之時,我圣漢雙喜臨門,豈非快哉?”
胡霆道:“雖然倉促了一些,但禮部盡可能完成。”他隨后轉身問道:“中樞令大人,可有其他意見?”
張孝武微笑道:“諸位老大人在上,后進小臣不敢有所意義,陛下由我做中樞令,不過是因為我的忠勇,而非我對朝政的處置能力。所以日后朝政處置,晚輩還是要請教其他中樞知事,還請諸位大員前輩,共商國事,靜等陛下恢復健康。”
大德三年正月初十這一天,朝廷的第一份邸報傳遍了四方,大抵發布了八件事:
第一件事,晉王聯合諸位大臣謀反,殺入皇宮,遭到太子少保張孝武的抵擋,而后張孝武率兵平叛,斬殺多為叛賊,現頒布追逃令,各處州府縣鎮需齊心協力追查晉王叛賊的行蹤。
第二件事,左相張寬告老還鄉,開誠伯邊學擔任左相,總領天下百官。
第三件事,朝廷設立中樞府協助皇帝管理帝國軍政大事,張孝武任中樞令。
第四件事,正月十五將舉辦冊封太子大典,趙王軒轅成化將成為皇儲太子,也就是皇太子。
第五件事,皇上因反賊而受傷,廣尋天下良醫為皇上治病,若有治療皇上重病的大夫,賞金十萬兩,封侯爵。
第六件事,因民怨沸騰,暫緩賦稅法改制,已清查的土地造冊,未清查的土地留中。
第七件事,沒收晉王黨叛賊全部身家,包括人、畜、財、房、礦、商、田等,一切收歸國有。
第八件事,因受到瘟疫影響,圣漢帝國各處糧食歉收,因此大德三年天下免征一切田稅與農稅,大德四年恢復稅收。
這八件事影響了整個圣漢帝國,也讓百姓們在艱苦的生活中看到了希望,尤其是北方受災嚴重的地區。而對于江南的百姓來說,更是感激涕零,他們陷入水深火熱的戰亂之中,得知明年不納糧的消息,對于生活有了盼頭。
而張孝武之所以敢于明年一年免受田稅和農稅,是因為在這次查封反賊的行動中,收貨頗豐。由于銀衣衛督辦,整個案件涉及到的官員便有八十余人,所以沒收的財產不計其數,只是白銀便達到了七百三十萬兩,土地更是達到八十萬畝,其余金銀財寶古董奢靡之物不計其數。
張孝武也終于明白為什么朝廷這么窮,那是因為所有的錢都在大臣們的手中,官富而國弱,圣漢帝國豈能不陷入困境?他忽然覺得這圣漢帝國有點像是大明朝的崇禎時期,朝廷大員們家財萬貫,卻一分錢也不想掏出來給皇帝使用,以至于崇禎帝不斷的加餉加稅,最終天下大亂反賊四起,也導致明朝徹底亡國。而北方一個全民只有八十萬,搜羅了滿蒙漢八旗十四歲到五十歲之間所有男丁才湊到了十八萬的后金大軍,竟然一舉而滅明帝國。
幸運的是,大德帝不是崇禎,他沒有剛愎自用,更沒有被下面的文官欺騙,他選擇了相信張孝武,也正因為他相信了張孝武,才幸運地活了下來。而張孝武,又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人,他之所以堅持不懈地追查反賊,也并非真的想查到兇手,他只是單純地想沒收這八十幾個官員的家產。
七百三十萬兩銀子,足以讓朝廷用三年了。
而張孝武另一個自信不用收田稅和農稅的原因,便是他接下來要鼓勵經商,打理發展商業,收取商稅遠遠比收取農稅更加豐厚。
右相向瑞因為代替大德帝提出賦稅法改制而遭到士族的厭惡,但好在改制暫緩了,而他接下來的任務便是鼓勵行商,出臺各種利于商人行商的政策,右相府又開始忙碌起來。
雖然皇帝不能處理政事,可是中樞府的七個人卻很好地維持了朝廷的政局,甚至于其效率要遠遠超過大德帝。七個人的智慧自然超過大德帝一個人,而且這七個人都是天下間最聰明的七個人。當然,這七個人中,篤山伯葉向東還在江南,而張孝武也第一時間派遣心腹阮清文擔任使者,帶著他的信以及五十萬兩銀子的賞金,趕往了岳州。
終于,正月十二,張孝武第一次離開皇宮,回到家中休息了。
他是“被休息”的,在王一瑾等人的力勸之下,張孝武不得不回到家中休息一夜,雖然他心中不太想回家休息,可他也知道眾人對他是出于善意的奉勸,這才在傍晚的時候回到了家中,河間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