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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一章?所謂鉛銀

熊貓書庫    漢血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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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敏兒等人再次盈盈一拜告退,臨走時,李敏兒的眼神死死地鎖定著張孝武的眼睛,始終不肯移開,倒是張孝武略有一些不好意思地轉移了目光。他也不得不承認,在漫天雪花中,他面對著這個初次見面的女孩,心動了。

  寒風起了,披風被吹得獵獵作響,張孝武一個激靈頓時冷靜起來,他帶著王一瑾等人回到銀衣衛衙門,隨后立即分派任務。由夏銘帶人去查訪所有叫做吉祥客棧的地方,由李春城去查匡老六的全部消息,他始終覺得這件爆炸案不簡單。

  不知不覺,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張孝武握著在金田會館發現的金屬塊,心中卻想到了那貓兒一樣的李敏兒,不知怎么,大腦里止不住地去想她。她的一顰一笑,她的輕盈動作,她的青蔥玉指,甚至她的聲音。

  “我這是中毒了嗎?”張孝武深呼吸了幾口氣,這可不是一件好事,他連忙搖了搖頭,定了定神,將注意力放在了金屬塊上。首先他要先確定是什么材料,再確定金屬塊是什么。

  他來到墨器局,尋找工匠們鑒定,幾個老工匠摸來看去,得出一致結論:鉛銀。

  鉛銀是用來造假銀子的,一些不法之徒會在銀子中摻入鉛鐵以增加重量,看上去仿佛是銀子一樣。鉛銀的好處是容易制造,壞處是不易保存,一旦變色很容易被發現。但是鉛銀造假多半發生在盛世年代,如現在這樣的災年反倒少,所以大家不認為這鐵塊是假銀子。

  “還有一種可能。”一個老工匠說,“制作腰牌,金衣衛的身份牌子,金衣校尉的牌子,便是鉛銀所制。”

  張孝武頓了許久才恍然大悟,難怪他覺得眼熟,李沅曾經喝酒把自己的族弟李清灌醉,給自己說過,而后來還有幾個金衣密探想要混入軍中,皆被狼耳所殺,狼耳也將他們的牌子也交給過自己。

  “難道這黑火藥是金衣衛購買的?”張孝武為這個猜想感到不寒而栗,如果金衣衛暗中購買了這批火藥,他們準備做什么?

  他先前非常信賴金衣衛,認為王敬之忠于圣漢皇帝,可能是因為太信任他們,反倒從未懷疑金衣衛有什么過分之舉。然而一旦黑火藥真的是金衣衛購買,或者說金衣衛某些別有用心的人購買,那么他們是什么目的?

  甚至更可怕的是,如果王敬之只是表面忠于皇帝陛下,實則心存反心呢?但張孝武很快便否定了這個假設,王敬之家世代做金衣衛,完全沒有必須策劃一個危險的陰謀。

  難道是四方副帥?雖然從四方副帥的表情看上去,他并不知情,但人都是會騙人的,張孝武沒有系統能看透人的善惡值,也沒有王一博在《超凡天賦》里的摸人臉的讀心術,甚至他都沒看過四方的臉,這人總是帶著一張面具,比王敬之還神秘。

  張孝武心下決定:這件案子,不再讓金衣衛參與其中了。

  “將軍,今天不回家了?”王一瑾提醒問。

  張孝武搖了搖僵硬的脖頸,揉揉肩后放松了一下肩膀,只感覺渾身肌肉酸痛,也許是這些日子太過緊張的原因。但到底是年輕的身體,他稍微活動了幾下,身體很快恢復了如常。

  “蠻好的,這個身體簡直太牲口了,比起原來那帶著六百度眼睛的小公務員,不知要號多少。”他心中感慨著自己的穿越之旅,從一個三十來歲的油膩中年大叔成為一個身體精壯的少年,而不是瘸子瞎子啞巴或者太監,簡直是老天爺的垂青。

  “走吧,回家了。”

  “喏。”

  今天的風雪下的有點大,西北風吹的也有點猛,如果大爆炸發生在今晚,估計整個北地坊都會被燒為平地。張孝武現在才發現這坊城的妙用,若是真的發生大火,坊間的道路足夠寬,坊間大道自然變成隔離帶。

  不過坊墻高度只有一丈高,也僅僅能夠躲避野獸,的確起不到任何防御作用,這也是為什么三年前袁琪的銀衣衛可以暢行無阻攻打皇子府的原因。

  張孝武的家也在吉祥坊,夜間值守的人不多,沒多久便遇到了一個更夫和一支伍隊。天剛剛黑下來,他們正在進行第一次巡夜。

  巡夜的隊伍要經過坊城內的每一條道路,通常巡視三次,分別是前半夜巡視一次,子時巡視一次,寅時再巡視一次。

  眾人遇到了張孝武后立即請安,張孝武看到舉燈帶路的更夫身上穿得非常單薄,還有點瑟瑟發抖,忙問怎么今天這么冷,你怎么還不多穿一些。那更夫苦著臉忙說,因為早上出來的匆忙沒有準備,誰想到天氣突然降溫了,還掛起了這么大的風。

  張孝武解下了自己的披風送給更夫,關切說:“你披上我的披風吧,雖然未必會多暖和,但至少能阻擋今天晚上的寒風。你說得對,這西北風太大了,吹得人喘不上起來,吐一口都是哈氣。”

  更夫感動不已,卻因為激動和害怕說不出話來,等他想說什么的時候,張大人已經走遠了。

  那更夫忙問伍長說:“伍長大人,統領大人他…一直如此對人友好嗎?”

  伍長點頭笑道:“所以這就是為什么我們愿意跟隨將軍的原因,從塞北到龍都,從死人堆里到繁華都市,我們都愿意跟著這樣的官上做事。其實,在跟隨將軍之前,我有許多上官,可你知道嗎?那些上官從不把我們當做一個人,我們就像是他們的一條狗,任由他們欺壓凌辱。對了,你知道當狗是什么滋味嗎?你肯定沒感受過。”

  那更夫苦著臉說:“就像我現在一樣?”

  伍長先是一愣,隨后哈哈大笑,揮揮手喊道:“燈籠舉得高一些,照亮前面的路。”

  張孝武到家的時候,見到下人們仍然在掃除,這黑漆漆的寒風夜里,大家舉著燈籠打掃衛生。

  張孝武驚訝不已,他的房子是一間四進四出的四合院,房子雖然不大但勝在小巧別致,下人們也有足夠的房間,只是比起塞北的將軍府,如今的張府沒有了水池假山和演武場,只有一小塊平整的沙地讓張孝武鍛煉鍛煉身體。但這院子說大不大大,說小不小,清理起來的確麻煩,尤其是這么冷的天。

  張孝武見下人們辛苦,便想讓他們休息一下。

  此時芒種連忙搖頭示意,再走近說:“老爺,這些人白天干活不利落,我罰他們干不完今天的活兒就不能睡覺,什么時候把活兒利索的干完了,再什么時候休息。來到龍都之后,這些人都慵懶了許多,好在大家只是慵懶,倒不是存了什么壞心思,否則我定讓人將他們賣到賤樓里去。”

  張孝武刮了一下小女管家的鼻子,笑道:“你都是從哪學來的手段,還要把他們賣去賤樓。”

  芒種忙揉了揉不怎么高的鼻子說道:“我聽說的呀,那賤樓里都是干著最臟最累的活兒的人,人就像是牲畜一般,在咱家府上,他們算是在享福了。今天我讓他們把門窗都擦一遍,他們居然說什么?說要用熱水,真是奇了怪了,難道在塞北的時候,就用熱水了?來到龍都,真把自己當做金貴人了?”

  芒種小嘴巴巴的說個不停,頗有一點北京大妞碎嘴叉子的感覺,聽著讓人感覺特別親切有趣,不覺突兀。張孝武仿佛覺得身邊有好幾個關曉彤是的,再仔細一看,原來站著一個小賈玲,胖嘟嘟的,他哈哈一笑,說:“你是管事,你說了算。”

  芒種插著腰,瞪著眼睛氣咻咻道:“老爺,聽你的意思,你就做一個甩手掌柜唄,得罪人的事兒都是我來做,是不是?”

  也許長相喜感了一些,張孝武覺得她生氣毫無威脅,便點頭笑道:“對啊,你不提我背黑鍋,誰來背黑鍋。”

  芒種更是氣得不行,半晌才說:“對了,牧東侯送給你的禮物,我放在你書房了,老爺你要好好看看,一定要好好看看,有驚喜哦。”

  “什么禮物神神秘秘的,是銀子嗎?”張孝武問。

  芒種呷笑道:“可比銀子寶貴多了。”

  “我等會兒去看看。”張孝武先是回了臥房,婉秋果然已經鋪好了床褥,屋子里溫度很高,地上正中央是一塊燒熱的石板,石板下則是木炭。龍都的很多房子都只用炭盆取暖,然而張孝武卻一直覺得炭盆燒炭危險,且熱量也只不過散發在炭盆周圍。于是他結合了暖墻和地暖的遠離,制作出了現在的取暖設備,張孝武將其取名為“中央取暖器”。

  婉秋正坐在一張藤椅上繡著鴛鴦戲水,但刺繡的鴛鴦旁邊又繡了一串小鴛鴦,看來婉秋是想要孩子有點入魔了。見張孝武回來了,婉秋忙放下刺繡,上前為其寬衣解帶,又端來熱水放在石板上。張孝武在婉秋的服侍下洗了臉,又洗了腳,笑說:“這是你今天繡的嗎?”

  婉秋搖頭道:“不是,這是我繡了好久的,今天我主要是寫了小說,因為你鼓勵了我呀郎君。”

  “給我看看。”張孝武來了興趣。

  張孝武接過她的小說仔細閱讀起來,只有大概兩千字左右,卻用了二十張紙。故事的主線是一個富家小姐因為家庭圖遭變故,落難到了鄉下。但屋漏偏逢連夜雨,此時一伙強盜出現了,正當富家小姐準備自盡守節之時,以為少年將軍出現了,他打跑了強盜,一路護送小姐來到親戚家。富家小姐在親戚家寄人籬下,遇到幾個堂姐妹都個頂個的牙尖嘴利不是東西——故事暫時寫到這里,看起來好像是摻雜了英雄救美的紅樓夢。

  然而張孝武卻發現了這小說里最大的不足,婉秋寫故事的文筆和用詞有點晦澀難懂,便是他也要琢磨許久才明白其中意思,他皺起了眉頭說:“夫人,你讀過的書很多,了解四書五經之類的經文,但你首先要確定,你這本書是寫給誰看的,你不是寫給那些熟讀四書五經的書生的書。”

  婉秋好奇道:“此為何解?”

  張孝武耐心解釋道:“任何書籍,它的受眾面都是固定的,例如《圣漢英雄傳》這本書,看書的無非是識字的男丁,看得多的也是這些人,他們看不懂太過深邃的內容,只對《圣漢英雄傳》里的打斗和故事情節感興趣,所以不需要太過高深的寫作手法。而你先前看的書,便是寫給你們這些識文斷字的婦人或小姐,因此也不需要太過晦澀難懂的寫作手法。可是若是寫給科舉考生的《南淮著集》或者《百家見錄》,則需要比你寫作手法更加深澀。而我認為,你的這本故事,主要寫給和你一樣出身富貴識文斷字的小姐或者夫人們,而這些人不需要太深誨修辭寫作方式,當然,小說故事中的語言也不能太生活化了,大白話文字你也寫不好。”

  婉秋細想了許久,略有感悟問道:“你的意思是,我讀的書多,寫的太難懂了嗎?別人看不懂?”

  “不是別人看不懂,是看你書的那些讀者看不懂,而看得懂你的書的人,卻又不會讀你的書。”張孝武野蠻人一般地將她拉進懷里,樓抱著她親了一口,稱贊道:“還是我夫人冰雪聰明,不過——我這么感覺你最近瘦了許多呢?你最近是不是不好好吃東西了?”

  婉秋羞紅著臉道:“哪有,我最近是胖了一些呢。”

  張孝武搖搖頭道:“你別騙我,從手感上我發現了,不如從前圓潤了。”

  “討厭呢。”婉秋掙扎著從他懷里跳了出來,“郎君,我把這故事改一改如何?你看里面的故事了嗎?故事寫的怎么樣?”

  張孝武道:“你的小說加起來不到兩千字但卻寫了很多內容,我覺得你有點刻意的追求故事情節推進,反而忽略了細節描寫。也就是說,你寫的太快了,有點強迫讀者看你的故事的意思。所以我建議,你可以把你的故事從兩千字擴展到兩萬字,如此一來會讓大家有時間緩沖一下。據我說知,曾經有一個叫做西門吹燈零零七的作者,就喜歡這么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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