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了第九套廣播體操的張孝武進了屋洗了一把臉,然后吃起了廚子做的打鹵面來,現在的這個廚子原本是城內一家客棧的大師傅,可那家客棧沒了生意只好辭退了廚子。
廚子不能做飯便只能挨餓了,又聽聞軍中缺少灶火師傅,便跑來應聘。負責招兵的金盛見此人廚藝不錯,便將他派到了守備使大人官邸,也就是程褚曾經的將軍府中,專門給張孝武做飯。
張孝武吃了幾天這個廚子做的飯菜,胃口居然被養刁了,便將他留了下來。
雖然張孝武發明了面條,可真正將面條做好的反而是普通百姓,尤其是本地的廚子們更是將面食做了許多改良,面條做的花樣繁多,張孝武也是每天換著樣的做各種面食。
正在吃著打鹵面,便有斥候傳報說第七團突然折返回來了。
“是打了敗仗?”張孝武問道。
“不像打了敗仗,身上甲胄沒有交鋒刀痕,應是得了急令。”傳報的是陳關西的手下都尉李沅,“按照他們的速度,還有一個時辰就到木城了。”
“準備迎接。”張孝武眉頭緊鎖率領眾人來到城門。
半個時辰之后,第七團的影子就在白皚皚的雪地中出現了,第七團統兵將軍便是下山虎陳青,他見張孝武率眾在城門迎接,便策馬行來。陳青自然聽過這個斬殺了烏桓七子之一的張孝武的大名,也對此人很是好奇,他一身甲胄不便下馬,便直接坐在馬上拱手道:“張城主,吾等得令返回兩狼關,十萬輜重糧草暫放于木城,還請勞煩城主重新整理。”
“那倒不麻煩,可是有要事發生?”張孝武忙問道。
陳青道:“涉及機密,恕在下不能言語,張城主等軍部傳令即可。”
張孝武驚詫問:“金城,不救了?”
陳青沒有回答,微微一下,策馬轉身離開,第七團也順著北風向兩狼關疾行而去。
白皓指著那囂張的陳青狠狠地說道:“傲氣個蛋蛋,大人,我現在一錘子砸過去,肯定能砸死他。”
張孝武哈哈一笑,轉身道:“我只是個軍候,人家是將軍,能親自與我說明倒也是看得起我了。眾將聽令,將十萬石糧草輜重送回倉庫。”
“喏。”
回到守備府中,小丫鬟芒種給眾人端上來熱姜湯,張孝武喝了一口居然有甜味,好奇道:“小芒種,你這是哪來的糖?”
芒種噘著嘴小聲不服道:“芒種就芒種,為啥叫我小芒種。”
張孝武拍著她腦瓜上的總角笑道:“嗯,我就叫你小芒種,怎么?不服氣?”
芒種躲開那雙大手,說:“你是城主大人,你說了算。”
“這是哪的糖?”
“是書記官大人給我的。”
眾人望向王一瑾,王一瑾笑道:“說來諸位大人可能不信,這糖是一群月氏戲班隨身帶來的,李春城的手下將月氏人當做間諜抓了起來,沒收了他們的所有東西,從中發現了細糖。月氏人無糖不歡,走到哪里都會帶著糖。月氏國種植一種叫做甜桿的東西,這甜桿豐收之后壓榨出汁水,待汁水晾干便結成了糖塊,磨成了細糖。”
眾將大笑,紛紛喝了姜湯,一身寒氣皆被驅散殆盡,胡立忽然一巴掌叫道:“一斤,這糖里會不會有毒?”
諸將瞪大眼睛,有的把姜湯吐了回去,卻聽芒種搶著說道:“不會的,不會的,這鍋姜湯我先前找了一條狗喂了幾碗,那狗喝了沒死,你們也不會死的。”
眾人:“…”
張孝武招呼眾人坐好,與大家猜測起第七團出發一日一夜后折返回來的原因,他說道:“暢所欲言,大膽的猜,也許陳青紅潮來了。”
眾人先是一愣,隨后大笑起來,這紅潮就是月經的通俗說法,看來張孝武張大人雖然嘴上說不在意,但心里還是很生氣這陳青的無禮。芒種黑黑的小臉頓時通紅,心說大人真不害羞,忙端著盤子下去了,眾人又是一陣大笑,他們倒不是有意騷擾,不過是從軍粗鄙慣了,沒注意到旁邊站著個女的——雖然是個小丫頭片子。
“會不會是風雪太大?”胡立先猜測道,“那些二了吧唧的白虎軍,半夜被凍死幾百個然后怕這么凍死一路,沒等到鴉山呢,先死絕了!哈哈哈哈…”
諸將啼笑皆非,這胡立雖然平日口無遮攔,但一起編排起白虎軍倒是一件樂事。張孝武也笑了起來。但懼怕暴風雪的緣由多少有點說不過去,第七團一萬二千騎兵步兵,不是一千二百人。
行軍作戰不是游戲,行軍令止也不會因為遇到一場暴雪就能隨意更改的——白虎軍又不是少爺兵,豈能遇到天災就跑了?若真如此,這陳青豈非被葉向東給宰了不可。
“我看那白虎軍并未士氣低落,絕非因暴雪折返,這其中必有原因。”蕭開謹慎分析道,“只是我等對白虎軍知之甚少,大人,我建議多派出斥候打探消息,不僅僅要打探犬夷消息,還要打探兩狼關那邊的消息。”
蕭開的建議頓時提醒了張孝武,他們所有的防備心都放在了犬夷身上,然而對他們威脅最大的則來自于背后——朝廷。
張孝武眉頭緊皺,他認為應該建立一支類似于金衣衛一樣的對內情報機構,以此來取得更多的消息,也好為木城眾將做好準備。現今眾人已經逐漸形成了一個以張孝武為核心的木城小集團,大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好在張孝武雖然年齡不到二十歲,可心智卻是個老妖怪。
眾人胡猜亂想也不是個辦法,張孝武遂派出更多斥候部隊四處打探消息。
張孝武斟酌起來,建立這類似于金衣衛的情報機構著實危險,若是被朝廷得知,必定會治以謀反之罪。雖然張孝武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可皇帝要殺就不只是殺他一人,他手下眾兄弟也會受到株連。
張孝武慎之又慎,左思右想不得法,這情報機構建立與否事關重大,他不敢輕易做出決定。
門外芒種說:“城主,該吃藥了。”
“吃什么藥?”
“睡覺的藥啊,我看你半夜才睡,一早上就醒來了。我以前伺候夫人的時候,夫人說每個人一天要是不睡足四個時辰,第二天腦子就不好用。”
張孝武道:“不吃,吃個屁。”
芒種認真道:“屁不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