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子夫等馮彬轉過頭去,才回答說:“那陷陣營是將軍大人手下的一支敢死之士組成的隊伍,大概兩百多人,各個都是亡命之徒。據說,進了陷陣營,就已經是死人了。”
“合轍就是敢死隊啊。”張孝武心中了然,這幾日他百般打聽,倒是多少了解了圣漢帝國的軍制。
圣漢帝國有一套龐大且嚴密的軍事制度,軍中軍法森嚴,對上下級禮制有明確的要求,下級軍士見上官必須拱手揖禮,上官也必須點頭回禮。更讓他感興趣的事圣漢帝國的軍隊總量,居然高達兩百多萬,而在冷兵器時代的帝國中,養活兩百多萬的軍隊,所需要消耗的國力何其龐大。
圣漢帝國軍隊分為御林軍、邊軍、鄉軍、禁軍四種。
其中御林軍只保護龍都內皇宮安全,是天子近衛,數量雖然只有五千人,但人人都是功勛子弟或朝廷官員兒孫,入御林軍者真是需要查祖宗十八代了,如此也防止有二心者刺殺皇上和皇子皇孫。
邊軍為駐防邊關險隘的軍隊,他們負責防止異族侵入中原,圣漢帝國共計九個衛團,各衛團人數不等,其中駐防在兩狼關的狼衛人數最多,為三萬人,而駐防在嶺南月亮關的月衛人數最少,只有三千。
鄉軍為各郡城守軍,主要任務是協助縣令、府尹和經略使平定地方民亂或救火,先前張孝武被征辟為鄉勇協助守城,也算作鄉軍的一部分。但鄉軍最大的作用,還是收取出入城門的厘金,自然也是油水豐厚。
禁軍乃圣漢軍隊主力,分別有青龍軍團、白虎軍團、朱雀軍團和玄武軍團四大軍團,駐防在龍都東南西北四大營中,他們負責肅反叛亂和征討不臣之國。禁軍總計三十六團,每個團的兵力大約在一萬至兩萬之間,禁軍雖對外號稱過百萬,但實際上只有五十萬人。
漢軍禁軍軍制軍為伍隊、什隊、都隊、陣隊、營隊、團和軍團:
伍隊5人,設伍長一人。
什隊25人,設什長一人。
都隊135人,設都尉一人,可增設都佐輔助。
陣隊由數支都隊組成,設校尉一人,設行軍記書一人,可增設校佐一人或兩人輔助,一支陣隊總兵力400至800不等。
營隊由數支陣隊組成,設軍候一人,設行軍錄事一人、記書三人,左近校尉、右近校尉、典軍校尉輔佐,一支營隊兵力2000至4000不等。其中,營隊均以軍候姓氏或名為字營命名,如張孝武所在毅字營因軍候名諱丁毅。
營隊之上為團隊,一團由四到六營隊組成,人數過萬,設將軍一人、左右副將各一人、參軍一人,參軍錄事五人,非戰時一支團隊兵力8000至10000人,戰時可擴充至20000人不等。
前都隊甲乙丙丁戊五什隊各自站好,五個什長站在最前,其與兵卒各自列隊站在伍長身后。
都尉陳臺面對眾人,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白日受了一箭,箭簇扎進了左臂,這會兒左臂幫著紗布,卻渾不在意疼痛,表情依舊彪悍兇狠煞氣十足。
這家伙入伍之前在道觀里做護院的武道士,一日縣令妻女在道觀慕道時,家中寵物狗突然兇性大發,連咬館內小道士數人,被武道士陳臺揮棍打死。縣令母親見愛犬被殺嚎啕大哭,引得縣令勃然大怒,準備將他治罪發往邊疆,陳臺脫逃進了五迷山中做了幾年苦修的野道士。十年前,靠山王軒轅令休任鎮西大將軍親率玄武軍團西征勃番小律國,并于五迷山招募山匪,陳臺見狀便投了禁軍。因累年戰功,如今才是前都隊都尉一職,由此可知禁軍中晉升何其不易。
陳臺也不廢話,眼神輕蔑地掃了一眼眾人,大嗓門說:“慣例,抽出十人下城墻撿拾武器,主要是箭矢。另外西側城墻射殺了大約十幾匹犬夷的戰馬,你們把死馬拖回來做明日口糧,可否?”
“喏。”前都隊眾人回道。
隨后都尉拿著竹筒走到甲什隊跟前,兵卒依次抽簽,有抽中紅筷子的,便出列站陳臺身后默不作聲。
城外墻下都是死人,尸體內鋪了一層又一層,踩在死人的身上,說不出的難受,且漆黑的夜中時不時有草狼前來偷吃尸體,大家著實不愿出城。當然,最直接的原因是因為這個時代大多數士兵都有夜盲癥,每當晚上便看不清道路,出了城只能做個瞎子,萬一不小心摸到敵軍大營那里,便成了人家的“下酒菜”了。
前面抽出來三個人,張孝武望了望那三個士兵,一個個耷拉著臉很是無奈,卻并沒有擔心自己的性命安危。輪到了張孝武,他笑了笑,上前隨便抽走一根竹簽,卻不是紅簽,便將簽筒依次遞給李向。李向覺得自己不會抽中,很快抽出一根,卻發現赫然是紅色竹簽,頓時嚇得不知所措起來,手中的紅簽微微顫抖險些掉在地上。
陳臺見狀心中不喜,斥道:“滾那邊去。”
李向結結巴巴地說道:“官上,我——我——我沒做過夜不收。”
陳臺眉頭一皺:“凡事都有第一次,你他娘的洞房之前還沒日過娘們,難道洞房那天晚上轉身就跑了?”
“哈哈哈——”
眾人頓時哄笑不已,陳臺平日不茍言笑,這會兒講了個葷話倒是讓全都隊都忍不住笑倒在地了。
邵子夫心說說:“這道士是想娶媳婦了吧,浮躁了,今日他浮躁了。”張孝武也忍住不笑,轉身看著李向,見李向被眾人一笑幾乎要哭了,漲紅著臉不知說什么,兩條腿顫抖起來,巡視明白他是真怕了。
張孝武無奈地嘆了口氣,便從李向身后走出,搶過他的紅簽,拱手道:“都尉大人,他本是土城百姓,入伍才五天,膽子小些也是正常。卑下愿意與他交換身份,替他出城做夜不收,還請大人允之。”
陳臺見是張孝武,眼睛一瞇心中暗暗贊許,便說道:“允了。”
抽中十個人后,陳臺讓他們去穿好勁服,佩戴短刀,不可戴甲胄。張孝武回了屋,穿了衣,正在綁腿,李向進來站在他身后,神色復雜道:“小武,要不然——還是我去吧。”
張孝武轉頭看了他一眼,笑道:“等你殺過人的。”
李向立即反駁說:“我殺過,今日,我殺過的。”
張孝武上下看了他一眼,好笑道:“你殺過雞毛!”
李向梗著脖子硬撐著說:“我真殺過,就在今天。”
伍長邵子夫也走了進來,拍下李向肩膀道:“讓小武替你吧,他死過一次了,比你有經驗,閻王爺老子怕是不收他了,由他去得絕對能活著回來。”
張孝武嘻嘻一笑,說:“伍長,就不怕我趁機跑了,不要你們?”
邵子夫道:“你要是能逃出包圍最好不過,以后替咱們全什隊孝敬老娘。”
張孝武道:“你們想的美,自己的老娘自己照拂。”
李向轉向邵子夫,紅著臉說:“伍長,我——我這不是怕,我是——我是沒做過夜不收,我就是土城人,我比他更熟悉城外。”
張孝武綁好了綁腿,起身捶了他胸口一拳,笑道:“你若是謝我,等戰事結束請我去兩狼城最好的青樓飲酒。”
李向認真地想了想才說:“只怕是我沒那么多銀錢,能否不去最好的,我知道幾家差不多的?”
“哈哈哈哈——”甲什隊其余人笑得癱成一團,另一伍長笑道:“老邵,你怎么教的孩子?這么老實,以后如何死都不知道。”
邵子夫一拍腦袋,搖頭苦笑起來,什長馮彬坐在一旁搖頭大笑,看這孩子感覺像是看戲子逗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