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孝武左右看了看其他士卒,當真閑著也是閑著,便逗悶子說:“這都是我自己的猜想,對與不對你們就當聽個樂呵吧。伍長你看…”他蹲在地上,從漏洞的沙袋里拿出沙子,擺成了幾個小沙堆,指著沙堆繼續說:“咱們漢軍原本在塞北荒原有五個城池,分別是金城、木城、水城、火城和土城,兩狼關外就是木城,也是青龍軍輜重所在,而十二萬青龍大軍集結在鴉山金城前線,至于咱們土城呢?則孤懸在塞北荒原東部,留之無用棄之可惜。咱們二十七團之所以留在這里,完全是因為咱們是圣漢帝國的禁軍,金木水火土五城被犬夷占了水城和火城,為了圣漢帝國偉大的面子,為了帝國的榮耀,為了中原王朝的顏面,不得不派一些人留守土城——也就是我們二十七團這些大傻子了。”
邵子夫道:“我們是大傻子?”更多的人圍了過來,連什長馮彬也蹲在一旁樂呵呵地聽他胡說八道。
張孝武笑了笑沒有回答,繼續說:“塞北之戰,烏桓帝國橫插一杠,無非是想殺入中原,入中原就必須攻克兩狼關,那兩狼關修建二百余年,城堅墻高,豈能如此容易攻克,烏桓人又不傻。所以我猜想,他們一座一座城池地攻打,便是讓我們圣漢大軍不斷調兵進入草原,在野戰之中殺傷我漢軍有生力量。”
“什么是有生力量,啥意思?”一個士兵問,其他人也大惑不解。
“你可以理解為男丁,就是不斷地殺死我們漢人男丁,讓我圣漢日后無男丁矣。”張孝武搖頭晃腦掉書袋道。
“果然是犬夷,實在太歹毒了。”眾人大罵。
張孝武又道:“另外,我猜想烏桓人讓犬夷各族人輪番攻城,一方面消耗我土城兵士,另一方面借我們的手干掉各仆從國男丁。那些人不過是他們的走狗罷了,可若是走狗比主子人多,主子也怕他們反咬一口…”
邵子夫瞪著眼盯著張孝武看,問:“小武,你…這些都是你從哪學來的?你阿爺不是個鏢師嗎?我覺得你比將軍知道的都多。”
張孝武神秘一笑,捋著不存在的胡子,故作高深狀態。
“小君郎,你阿爺不會是隱世的大將軍吧?”有士卒打趣道。
“屁咧!小武阿爺若是大將軍,那小武不就成了世子了嘛。”
“我覺得小武也可能是世子,你看人家長得就好生俊朗,若是在龍都,少不得又多少老娘們愿意花錢看他。”
張孝武一腳踹過去,將那編排自己的士卒踢到一邊,滿嘴胡謅八咧道:“我若是世子,必定把你們這群倒霉催的全都砍頭了,一個個身上帶著霉神,跟著你們吃不飽睡不好。不過呢,我有一個師傅,他住在山上,武藝高強身懷絕技,且懂兵法知百事!我就是他的關門弟子!”張孝武故作神秘,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想當年我八歲之時,他見到我后立即雙膝跪地雙手高舉呼喊,小郎君,我見你天資聰慧,端地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大才,不若如我收你為徒如何?我見他仙風道骨器宇軒昂,便知道他是個大能!于是便勉為其難做了他的徒弟!誰讓他可憐巴巴地求著我,你說一個孤寡老人,如此哀求,我又能增拒絕。”
周遭人氣得夠嗆,心說你這家伙看不出來怎么特別,沒想到卻被那仙人相中了,老天真不長眼睛。
“快說,快說,后面的故事呢?”邵子夫追問道,其他人也忙說:“對啊,這老人是誰?有何本事?”
周遭聽故事的人越來越多,居然將他圍了起來,紛紛對這個老掉牙的故事極有興趣。如今這個單調到扯一嗓子隨便亂吼都能被當做樂曲的年代中,張孝武如此清奇的故事頓時吸引住了大家,一個個伸長脖子,很像放哨的非洲細尾獴。
張孝武忍不住噗嗤一聲樂了出來,眾人急了,讓他繼續說,他這才清了清嗓子繼續胡扯道:“我那師傅叫做逍遙子,一輩子逍遙快活不愿意受到世間雜事束縛,只愿游戲人間,到老了發現自己沒有一個正經的徒弟能繼承他的一身學識,于是便看到骨骼清奇天資聰慧的我。他問我跟他學習什么,他說他有八項天下絕技,卻只能傳我一項。諸位,可知這八項絕技分別是什么?”
“不知,愿聞其詳!”眾人瞪著眼睛忙問。
張孝武清清嗓子,一拍大腿,像個說單口相聲似的說道:“諸位客觀,你們可知這八項絕技分別是:詩、書、酒、醫、棋、謀、略、武!第一項絕技是詩,所謂詩,自然是寫詩之才。諸位,可聽過詩仙李白詩圣杜甫,那些人都是一等一的千古風流人物,師傅說我若是學了他的詩才,以后少不得又是一個李白一樣的詩仙,自然也是一個文壇風流人物,以后出入龍都城,少不得各大花魁寬衣解帶懇請留下佳作。這第二項絕技書,自然是作文科考的詞賦能力,師傅說我學了這項絕技,將來金榜題名三甲之列,馬踏龍都百千花,金冠御賜盡繁華。第三項絕技是酒,諸位可不要小看了這酒技,所謂酒技其實是造酒的絕技,我師父極會釀酒,他釀酒技藝天下第一,便是皇宮里的宮廷玉液酒,其味遠不及我師傅釀的十之一。第四個絕技自然是能活死人生骨肉的醫術,學了他的醫術,我會成為天下第一名醫。第五個絕技棋術了,若是學了,必成天下第一棋士圣手,你們也知道當今圣上最是喜歡下棋,我那時候若是跟師傅學了下棋,如今也不會跟你們這些雜毛們在這兒拿刀扛矛殺犬夷了。”
“誰讓你這個不學,那個不學來著,你這小子是蠢還是笨?你到底學了什么?”有人在一旁追問道。
“對啊,你到底學了什么?另外三項絕技又是什么?”
張孝武呲牙道:“還聽不聽了?怎么編排起我來了?”
“你繼續說,你繼續講。”邵子夫踢了那多嘴的人一腳,笑道。
張孝武一個起身,挎馬揚刀,大咧咧地說道:“這第六項技藝是謀術,所謂謀術可不是什么陰謀心計,而是宰相之才,上可為圣上謀斷天下,下可為百姓伸冤清明。那第七項絕技是略術,便是將帥之才,如何統領千軍萬馬縱橫天下。諸位,若是學了略術,爾等——算了,爾等也聽不懂,一群土老帽。”
幾個兵卒氣道:“嘿,你這黃牙小子,編排起我們了。”
張孝武繼續嬉笑道:“喏,最后一項絕技乃是武術,我師父說我若是跟他學武,以后便是天下第一高手,什么龍都十大高手,便是加在一起也不是我的對手。諸位,諸位,諸位!你們猜一下哈,我最后選擇了那一項絕技學習?你們若是選擇,會選什么?”
“哪一項?”
“對呀,哪一項?”
“要是我選,肯定學習寫文章本事,以后考個狀元,再不濟咱中個進士及地——”
“你可拉倒吧,到現在認字不過十幾個,你能寫明白自己的名字再說吧。”
“誒誒誒,要是我選,我肯定選擇武術,成為天下第一高手,來無影去無蹤,想殺誰就殺誰才痛快。見到江洋大盜,見到狗官污吏,我先殺他一個血流成河。”
“小武,你選了什么?你該不會選擇做將軍吧?”
“我一直覺得小武是個將軍之才。”
“對啊,小武肯定比太子爺強。”
“是個人都比太子爺強!”
“噓——慎言!”
“慎個屁言!太子爺要是行,咱們團能困在土城嗎?”
邵子夫道:“都別吵,都別吵,咱們聽聽小武選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