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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公孫操卒

熊貓書庫    大燕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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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成王十一年,四月中旬。

  襄平學院院長鄒衍,夜觀天象,見東北相星暗淡,稟之公子姬康,言不日燕國將有重臣去世。

  姬康知道鄒衍院長所說,是指燕相公孫操,心頭不由蒙上了一層陰影。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此時為燕國操勞一輩子的燕相公孫操,終于走到了人生的盡頭。

  農歷四月十二日,燕國相國府。

  躺在病榻上幾個月的相國公孫操,在這幾個月里,時而清醒,時而昏迷。但在一天的清晨,則突然完全清醒過來。在長子公孫直的攙扶下,坐了起來。

  公孫操清醒過來后,對在旁給他看病的秦送等醫師,表示了感激。秦送給公孫直睇了個眼色,點點了頭,然后和眾醫師都走到門外去,聽候吩咐。

  公孫操笑著對兒子公孫直道:“直兒,為父想吃公子姬康前幾年在薊都時,用豆子所創的豆腐腦,你給為父端一碗來。這個豆腐腦,是個好東西呀!為父吃了幾年,都沒吃夠。

  每次吃這個豆腐腦,為父都能想起公子姬康當時的模樣來,就是不知道現在的公子康模樣如何?為父真的想再見見他,看看他呀!”

  公孫直見此,已經知道這意味著什么!眼眶發紅,強忍淚水,答道:“父親,你安生養病。等病好后,兒子陪你一同到遼地去,去看看公子去。”

  公孫操搖搖了頭,對公孫直道:“不可能了!”

  接著吩咐道:“你現在進宮去,告訴大王和太子一聲。就說請恕為父無禮了,現在不能夠到宮里,去拜見大王和太子了。為父想見他們一面,請他們來相府一敘。”

  公孫直眼淚流了下來,忙答道:“父親,兒子這就去。”

  公孫操見此,灑然一笑,對兒子道:“我兒,不必做此小兒之態,速速去吧!”

  “諾。”公孫直淚流滿面,低頭答道。

  在相國公孫操得病不能來朝后,武成王和太子也去相府看過幾次。特別是姬康的祖父武成王,平時有時候也煩公孫操的嘮叨,但公孫操一病,才知道公孫操對燕國朝堂的重要性。太累了,有沒有?太操心了,有沒有?

  所以,武成王每次到相府看望公孫操時,都真心囑咐相國公孫操好好養病,好后再為國繼續操勞。

  等燕王和太子得到公孫直的稟報后,自然明白這意味著什么,尤其是武成王,嘴唇都哆嗦起來,對前去稟報的公孫直說道:“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呀?”

  隨后,和太子兩人會同公孫直,匆忙趕到了相國府。

  見到武成王和太子進屋后,公孫操道:“把大王和太子邀請到臣府,恕老臣無禮了”。

  說罷,掙扎著要起來,想要叩拜燕王和太子。

  看著這個把自己扶上王位,并忠心耿耿盡力輔助自己的老臣,現在瘦弱的身軀。姬康的祖父武成王內心,也不由一酸。

  武成王幾步來到公孫操的病榻前,把想起床參拜自己的老相國扶住,緊握住這個老人滿是皺紋右手道:“相國,不可如此!”

  公孫操看了看武成王和太子,對兩人道:“大王、太子,老臣今日要去了!老臣已經在夢中,看到燕昭先王派人來接老臣來了!”

  武成王一聽,心頭更是難受,對公孫操道:“相國,萬不可如此!寡人還想等你病好后,給寡人和燕國出力呢!寡人和燕國離不開你呀!”

  公孫操笑了笑,對武成王緩緩說道:“大王,老臣在此多謝大王器重。但如今,恐老臣無能為力了!”

  咳嗽兩聲,對武成王和太子兩人繼續說道:“大王、太子,你二人不用安慰老臣了。老臣大限已到,非人力可挽回。老臣罪孽深重,早就該死了,能活到現在早已心滿意足。老臣自從“弒王”以后,能活到如今,都是大王你的恩典,老臣在這里還要多謝大王。”

  看到武成王想說什么,搖搖頭道:“大王、太子,老臣時間已不多了,請恕老臣無禮了!讓老臣把話說完。”

  公孫直淚流滿面,武成王和太子相顧一看,都點點頭道:“相國請說。”

  公孫操對哭泣的公孫直道:“你出去吧!我有事要跟大王和太子說。”

  公孫直哽咽答道:“諾”。

  又向武成王和太子深深一躬,退了出去。

  見兒子出去后,公孫操對武成王和太子道:“大王、太子,俗語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亡,其鳴也哀。”老臣自知自己罪孽深重,但老臣自認為這一輩子,沒做一件對不起我燕國的事,不知你二人是否認同?”

  武成王和太子聽罷,想起了在武成王剛即位時,面臨著齊趙兩國的強大壓力,燕國隨時都有覆滅的危機。正是這個老人在當時義無反顧,站了出來,通過分化、聯姻等各種手段,竭盡全力化解了燕國的危機。

  隨后在燕國幾次遇到危難的時候,都是面前這個即將要離世的老人,力挽狂瀾,才使燕國得以幸存。尤其是擔任燕相以來,更是對燕國忠心耿耿,這一點是不容人質疑的。

  說句難聽的話,就是“弒君”,也是當時姬康的曾祖父,燕惠王姬戎人做得太差勁了,弄得天怒人怨。不殺掉他,燕國肯定會被燕惠王弄得滅國的。

  想到這,武成王和太子兩人眼眶都紅了,一齊點點頭。

  武成王更是掉下淚來,對公孫操道:“相國,你對燕國忠心耿耿,無容置疑。”

  從孫操見此,欣慰笑了笑道:“大王、太子,如今老臣即將走了,但委實擔憂我燕國之未來。現我燕國在七國中,實力頗弱。而現在卻是大爭之世,公子康曾對老臣來信言道:“大爭之世,不爭則亡”。老臣也深以為然呀!”

  接著又喘了口氣,繼續說道:“大王、太子,當今天下七國,秦國實力已傲居諸國之上,從目前來看,其不斷削弱韓國,是要東出并吞六國呀!”

  武成王和太子一聽,臉色頓變,相顧愕然。

  公孫操不待兩人說什么,接著說道:“大王、太子,以前老臣也不知道這種態勢,見秦國對我燕國如此,以為對我燕國是件好事。但公子康則直接告知老臣道:“此乃秦相范睢“遠交近攻”之計謀,以此用我燕國來牽制趙國,同時削弱我燕趙兩國的實力”。從秦王嬴稷這幾年來,所做事情來看,老臣這才恍然大悟,認為公子康所說的一點不錯呀!”

  然后老淚流了下來,對武成王和太子二人道:“大王、太子,現今我燕國不是沒有希望,觀公子康在遼地所為,我燕國…我燕國還是大有可為的。”

  然后慢慢伸出左手,把太子右手也握在手里。又喘了口氣道:“大王、太子,現在是大爭之世,一個國家的接班人必須有長遠眼光、足夠的魄力和能力,才能使這個國家行穩致遠、日益強大。

  如今公子康到遼地后,招賢納士、招募流民,開墾田畝,興建產業。更在遼地滅國建郡,小小年紀,就做成我燕國歷代先王想做而未做成之事。”

  說到這里,喘氣之聲更大,斷斷續續說道:“大王、太子,公子姬康真乃天授…天授我燕國之福,望大王和太子,你二人…你二人多待之…,老臣…老臣言之于此,望…望大王和太子…恕罪。”

  說到這里,突然急喘起來,已快說不出話來。武成王和太子見此,一起大叫道:“御醫,快叫御醫來。”

  公孫操此時已經知道自己大限已到。

  眼前浮現起了公子姬康,那一雙清澈的眼睛;腦海中又想起了初見公子康之時的場景,臉上露出了微笑。

  “敢問公子,我燕國該如何應對今后情勢?”

  “長遠看:需變制、開智、富國、強軍。近則:高筑墻、廣積糧、緩稱霸。”

  “公子之事,老夫亦然知曉。”

  “小子今日也承諾相國。待相國百年后,除謀逆叛國之外,小子必保相國家族后人百年之安康。”

  想到這里,公孫操笑了起來,喃喃低聲道:“公子,老臣…老臣要走了!對不起…對不起了,公子。老臣不能看到…看到你…你那一天了。”

  沒等御醫進來,就聽公孫操用最后力氣,大喊一句:“燕昭先王,老臣追隨你來了!”

  喊罷,慢慢放開了武成王和太子的手,緩緩閉上了眼睛。

  武成王十一年,四月十八日,燕相國公孫操卒。

  消息傳到襄平,襄平城內正好飄起了細雨。

  雖然心里早有準備,但姬康還是、對前來向他稟報此事的老總管姬茂道:“姬伯,你說什么?你是說相國公孫操已去世了?”

  老總管姬茂看到姬康如此,當然知道燕相公孫操的去世,對公子姬康意味著什么。悲戚對姬康道:“公子,請止哀!相國公孫操確實于四月十二日去世了。”

  在書房內,姬康久久站在窗前,望著外面的綿綿細雨,許久沒有說話。

  半天后,吩咐老總管姬茂道:“姬伯,傳我命令,襄平城三日不準宴樂,以示對相國公孫操的哀悼。”

  “諾。”老總管姬茂忙下去傳令去了。

  待老總管姬茂走了許久后,姬康望著薊都的方向,輕輕說道:“老相國,一路走好。”

  說罷,兩行眼淚滾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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