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笑間,忽然傳來了低低的敲門聲,如燕趕忙來到門前,打開房門,樂氏站在門外輕聲道:“鑾駕到了。”
狄仁杰點點頭,沖如燕和鐘氏一揮手,三人快步走出門去。
鑾駕停在門前,堵住了半條街。
銀鋪大門一開,狄仁杰三人快步走了出來,狄仁杰鉆進藍呢大轎,兩名衛士給如燕和鐘氏牽來兩匹戰馬,二人翻身上馬。
王府洗馬一聲大喝:“起駕!”
鑾駕緩緩開動。
黑暗中一雙眼睛靜靜地注視著狄仁杰一行人,正是李文忠。
鑾駕停在了繼往可汗府中,狄仁杰下轎。
步真在侍衛的攙扶下走下皇輦,狄仁杰快步趨前躬身道:“狄仁杰參見大王。多謝殿下仗義援手!”
步真趕忙將狄仁杰攙扶起來道:“狄公身遭冤陷,孤豈能袖手旁觀!”
狄仁杰笑道:“若不是老殿下,今日狄某便成甕中之鱉矣。”說著,他哈哈大笑。
步真感慨地道:“步真年逾八旬,于朝堂之上的興衰見得多了,旁人遇到此事,定然是驚恐萬狀,魂不守舍,真想不到,狄仁杰竟如此氣定神閑,談笑自若,真非凡人也。步真佩服!”
鐘氏望著狄仁杰,臉上流露出敬慕之色。
旁邊的如燕觀察著她的表情,嘴角泛起一絲微笑。
狄仁杰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世間事總是動靜有度,遇突發之事,必要安靜相對,方合文王之數,也才能化險為夷。
徒自驚慌,只能令事情越發失去控制,最終陷自身于死地。老殿下,這也是懷英多年歷經宦海的心得,也是斷案之道的真諦。”
步真連連點頭道:“好,說得好。狄公請殿內敘話。”
狄仁杰一拱手道:“殿下請。”
一行人向銀安殿走去。
銀匠李永正站在殿中等候,見步真與狄仁杰攜手走了進來,李永趕忙上前參見。
狄仁杰扶住他笑道:“好,好啊,李師傅有勞你了。”
李永連連擺手道:“國老千萬別說這樣的話,折煞小人了。您能平安渡過這一關,小人回去要好好燒他三天的高香!”
狄仁杰笑道:“李永啊,且不要忙,還有事情要煩勞你們。”
李永說道:“國老盡請吩咐,李永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身后,如燕和鐘氏走了進來,李永趕忙迎上前去,幾人低語著。
殿上,步真和狄仁杰分賓主落座,步真說道:“狄公,要不要孤進宮向皇帝辨明曲直,替你討回公道?”
狄仁杰說道:“多謝大王高義。皇帝的為人大王是了解的,恐怕殿下進得宮去,非但無法說動圣上,還會落得個逆黨同謀的罪名。”
步真深吸一口氣,緩緩點了點頭道:“那么,下面狄公打算怎么辦呢?”
狄仁杰說道:“懷英一行準備連夜潛出城去。”
步真雙眉一皺,為難道:“而今,全城戒嚴,城門封閉。孤仗著這副鑾駕,也就只能將你接進府內,隱藏下來,卻無法助你出城啊!”
狄仁杰微笑道:“此事懷英已有計較。既然敢留下,當然也能出得去。”
步真抬起頭來道:“哦?”
狄仁杰笑道:“此事還要著落在如燕和五娘的身上。”
如燕和鐘氏對視一眼道:“我們?”
狄仁杰點了點頭道:“入夜之后,便有分曉。”
鐘氏說道:“先生,我真不明白,咱們逃出狄府后,為什么不馬上出城?那時朝廷還沒有反應過來,我們要離開,可以說是易如反掌。可現在,全城凈街戒嚴,想逃出去,真是勢比登天呀!”
狄仁杰微笑道:“因為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辦完,比如說那五輛銀馬車,還有,就是…”
他的目光望向步真道,“有一個問題,還要請教步真老殿下。”
步真一愣道:“請教我?”
狄仁杰微笑道:“正是。”
步真說道:“哦,狄仁杰請講。”
狄仁杰說道:“大王久歷沙場,戰功彪炳。尤其是對突厥軍隊的戰法更是諳熟之極。”
說起對突厥軍隊的熟悉,活著的老家伙里面,能跟孤比的,也就只剩下大將軍蘇定方了。”
狄仁杰頷首道:“請問大王,突厥軍隊在戰役過程中,最缺乏的守戰之具是什么?”
步真略一沉吟道:“箭。”
狄仁杰雙眉一揚道:“箭,羽箭?”
步真說道:“正是。狄公可能知道,突厥缺鐵,因此,在兩國交好榷場開放時,突厥商人經常以馬匹換取漢人的鐵器。”
狄仁杰說道:“不錯,這一點懷英知道。”
步真點點頭道:“不管是什么樣式的箭支,雙鉤輕羽箭也好,帶鳴鏑的狼牙大箭也罷,都需有生鐵制成的箭鏃,有了箭鏃才能射穿敵軍的鎧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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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制作箭鏃,不但需要大量生鐵,更需要及其高超的技藝。不光是箭鏃,羽箭的箭桿和羽尾也非常關鍵。
箭桿是用來控制羽箭飛行速度及距離的,箭桿磨制的稍有彎曲,箭枝便無法正常飛行,而羽尾呢,只要重了半錢,或輕了半錢,羽箭就會在飛行中不停地擺動,以致無法命中目標。”
狄仁杰仔細聽著,緩緩點頭。步真繼續道,“也就是說,制作羽箭需要的鐵和技術,突厥人都沒有。這正是突厥統帥最頭疼的事情。”
狄仁杰說道:“其實在我朝也只有專供禁軍的幾所軍械局才能夠制作羽箭。”
步真說道:“不錯。”
狄仁杰接著問道:“那么,在以前的戰爭中,突厥部隊的箭支來源又靠什么呢?”
步真解釋道:“通常,突厥部隊的箭支是與我軍交鋒時在戰場上收集、繳獲而來的,數量非常有限。
因此,每遇大戰,突厥統帥最發愁的就是如何搞到大量羽箭。
孤所經過的幾次戰役中,突厥各軍就是因箭支配發不夠,而在戰斗中陷入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