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王莽、李元芳和小清等一行人就開始上路了。
一條小舟掛著船燈緩緩行駛在湖面上。
彭春一動不動地躺在船艙中。
小清坐在他的身旁,將藥碗中最后一點湯藥喂他喝下。
龐四在一旁打著下手。
王莽站在甲板上,眺望著不遠處的盱眙縣城。
李元芳一動不動地坐在船頭甲板上,頭腦中又一次閃過狄仁杰的面容。
他長嘆一聲,使勁晃了晃頭,輕聲道:“你是誰,你究竟是誰?”
身后,王莽上前兩步,走到他身旁坐了下道:“又犯傻了?”
李元芳轉過頭,嘆口氣道:“水生,我的頭腦里總是出現那位老人家的面容,我想他對我一定非常重要。”
王莽點了點頭:“水木,你說的老人是不是有些胖胖的,五柳長須,笑起來有些和藹?”
李元芳猛地轉過身來:“你知道他?”
王莽深吸了口氣,微微點了點頭:“是的,我也想到了他。”
李元芳吃驚地望著王莽:“難道,我們以前真的認識?”
王莽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李元芳的雙眼緊緊地盯著王莽:“他是我的什么人?”
王莽微微嘆了口氣:“現在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什么時候你的記憶恢復了,你自然會知道的。”
李元芳望著王莽,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你究竟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
王莽微微地嘆了口氣:“我只能說我們的仇家非常厲害,現在一旦我們暴露了身份,絕對會死無葬身之地。”
“好了,別想這些了,你要是有時間想這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多恢復幾份功力呢!”
王莽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元芳張了張嘴,終究是什么也沒說出來。
這時,小清從船艙里鉆了出來,他笑道:“你們在聊什么呢?”
王莽笑了笑:“沒什么,只是隨便聊聊。”
小清輕哼一聲:“我可是聽見了,你們說什么生生死死的,說,你們到底在說什么?”
王莽微微搖了搖頭,長嘆一口氣:“死容易,活著才難呀!”
小清瞪了他一眼道:“你不能死。”
王莽還是那么平靜地說道:“我也沒想死。”
小清幽幽地說道:“你死了,我多孤單呀。”
說著,挽住王莽的手臂,將頭輕輕靠在了他的肩上。
王莽看了李元芳一眼,李元芳似乎沒有看到的樣子,他的目光望著遠處的江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莽見此,他猶豫了一下,將手臂抽了出來。
小清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道:“哎呀,小氣!讓我靠一下有什么關系。”
王莽無奈地搖了搖頭:“好了,馬上就要到盱眙了,我們先去找一家客棧。”
小清點了點頭。
天色已經大亮,盱眙城內最大的客棧,通衙客棧的伙計肩搭抹布,提著一桶清水穿過院子,向對面的小樓走去。
狄仁杰洗漱完畢,將手巾搭在盆架上,拿起旁邊衣架上的胡服穿在身上,走到門前打開了房門。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清晨的凝露頓時讓人感覺頭腦清爽了許多。
突然,對面小樓上傳來一聲凄厲的尖叫。
狄仁杰吃了一驚抬頭眺望。
只見小樓二層走廊上,店伙計從一間客房里沖了出來,臉色蒼白,渾身發抖,厲聲高喊著:“快,快來人呀!出人命了!”
狄仁杰大驚,撩袍向小樓跑去。
店伙計站在走廊的欄桿旁,渾身不住地顫抖。
狄仁杰飛步沖了上來問道:“伙計,怎么了?”
伙計臉如土色,結結巴巴地說道:“先,先生,您,您進去看看吧…”
狄仁杰一愣,快步走進了伙計身旁的客房。
客房中的情景令狄仁杰大吃一驚。
一對男女身體躺在榻上,雙眼翻白,一動不動,早已死去多時。
榻旁的地面上,染滿了血跡。
狄仁杰緩緩走到榻旁,定睛向榻上的死者望去。
只見男人身穿一件睡袍,半袒胸膛,橫躺在榻旁,前胸有一條深深的刀口,鮮血已經凝固。
女子身穿一件至胸裙,俯臥榻上,后背也有一條刀口,深入肌理,血跡已干。
榻上的被褥亂成一團,靠近死者傷口處染滿鮮血。
狄仁杰又望向地面,只見榻旁有兩攤血跡,血跡旁有幾個血腳印。
狄仁杰的目光跟著血腳印延伸的方向望去,腳印直達門前,有七八個之多。
狄仁杰隨著腳印走到門旁,特房門關上,果然,門扇上印著一只模糊的血手印。
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曾泰幾人已沖到了門前,一見狄仁杰,眾人這才松了口氣。
曾泰說道:“恩師,您在這兒呀,可嚇壞我們了!”
狄仁杰抬起頭來,奇怪地問道:“怎么?”
曾泰說道:“剛剛聽到一聲慘叫,我們幾個跑出來,看見店伙計站在樓上,您的房門開著。
我們進去一看,您不在房內,還以為,還以為…”
狄仁杰笑道:“還以為是我出事了,是嗎?”
曾泰點了點頭:“是呀!”
這時,他才注意到屋中的情形,吃驚地道,“怎么,恩師,這里發生了命案?”
狄仁杰說道:“大家都呆在門前,不要亂動。’
眾人都停住了腳步。
狄仁杰抬起頭向房外的走廊上望去,果然,血腳印又出現了,狄仁杰趕忙走出房子,順著血腳印向前走去,腳印停在了第四間客房門前。
狄仁杰抬起頭,對店伙計喊道:“伙計,把這間房門打開。”
伙計聞聲過來道:“先,先生,這間房沒人住過。”
狄仁杰說道:“你就打開吧!”
伙計伸手將房門推開,隨即又是一聲驚叫。
曾泰、魯吉英眾人趕忙過來,圍在門前向里面望去。
房內凳倒桌翻一片凌亂。
伙計目瞪口呆地道:“這,這,這是怎么回事…”
狄仁杰深吸了一口氣,緩步走進屋內。
只見桌、椅翻倒在地,花架倒在地上,花盆已摔得粉碎,床榻前扔著一柄帶血的鋼刀。
狄仁杰走過去,蹲下身仔細地驗看著地下的鋼刀,鋼刀是普通人家切菜用的牛耳刀,刀柄上印有一個血手印,鋼刀旁邊有幾滴凝固的血跡。
他緩緩站起身,目光又望向了床榻。
榻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榻邊有一攤血跡。
狄仁杰轉過身,雙目搜索著房中的蛛絲馬跡。
忽然,他的目光被摔碎的花盆旁一點綠色吸引了。
他立刻走到花盆前,蹲下身定睛望去。
是個綠色的東西壓在花盆的殘片下。
狄仁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將它拿了出來。
這是一枚圓環形的玉制戒指,戒指上沾有一點血跡。
狄仁杰拿起戒指走到窗前,就著陽光仔細地看著,只見戒指表面有很多小細點兒,就像麻子一般。
狄仁杰長長出了口氣,靜靜地思索著。
曾泰走了進來,輕聲道:“恩師,這是怎么回事?”
狄仁杰緩緩搖了搖頭道:“此案甚是怪異。”
說著,將玉戒指放回原處,走出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