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錦娘睡在自己的房間里,突然她一聲凄厲的叫喊,從床上彈起來,不停地喘著粗氣,額角滲出了細細的汗珠,有頃,才漸漸平靜下來。
她伸手揩去額頭上的冷汗,翻身坐起,穿好衣服來到窗前,向外面望去。
窗外一片寂靜,遠處傳來了四更的梆鈴聲。
錦娘走到門前,輕輕打開房門,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忽然,她的耳朵微動,似乎聽到了什么動靜,她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他四下看了看,飛快地向后角門奔去。
一雙眼睛在黑暗中靜靜地望著她。
狄府角門“吱呀”一聲打開,錦娘閃了出來,回手關上門,轉身向黑沉沉的夜色奔去。
院墻的陰影中,兩個家奴打扮的人露出頭來,其中一人輕聲道:“跟上。”
話音未落,黑暗中人影一閃,一雙手從后面伸過來,抓住兩名家奴的頭狠狠一撞,“砰”的一聲,二人雙眼翻白,登時昏死過去,身體重重地摔倒在地。
如燕從黑暗中走出來,她看了看錦娘奔去的方向,縱身尾隨而去。
寂靜的街道上,錦娘微微撇了一眼身后的如燕。
她眼神微動,略一思索,不知想到了什么,終究是沒有甩開如燕。
夜色已深,縣衙門前一片靜寂。
一條黑影從遠處的街角飛奔而至,來到衙外的矮墻旁,正是錦娘。
她的眼神微不可查地向后眺望了一眼,跳起身,扒住墻頭,假裝吃力地翻了上去,跳進縣衙。
不遠處一棵大樹上,如燕靜靜地望著她。
她略一沉吟,身形疾縱,如大鳥一般掠進縣衙之內。
錦娘輕輕推開縣衙停尸房里的窗戶,縱身跳了進去。
房內一片漆黑,吳四的尸身躺在尸床之上。
她從懷里掏出火摺點著,快步走到吳四的尸體旁,在尸身上翻找起來。
房外,如燕緩緩直起身,透過窗戶微開的縫向里面望著她。
遠處傳來一陣隱隱的話之聲,兩名巡更的衙役手提燈籠正走過來,如燕縱身而起,攀在房檐之下。
正在這時,停尸房里竟然閃過一絲微弱的紅光,只是一閃而逝,很快就不見了。
忽然其中一人拉了拉身旁的同伴,向停尸房內指了指。
停尸房內隱隱亮著一點火光。
二人躡手躡腳地向停尸房走來。
房檐上的如燕倒垂下來,向房內望去,錦娘似乎還在翻找著什么。
此時,兩名衙役已來到門前,一人從腰間解下鑰匙。
如燕當即從懷中掏出一枚鋼鑣,手腕一抖。
“啪”!
錦娘手中的火摺被鋼鏢擊滅,錦娘猛吃一驚。
就在此時,外面傳來輕輕的開鎖之聲。
錦娘大驚,伏身鉆進尸床下。
“吱呀”,房門打開,兩名衙役挑著燈籠慢慢走進來,四下尋找著。
錦娘躲在暗處,緊張地望著二人。
“沒有人啊。”
“可,剛才明明看到里面有火光的。”
“兄弟,別、別是鬧鬼吧!”
“你別嚇唬我啊!”
“這可真是邪了。我,你在這兒守著,我去叫人。”
聽到這里,床下的錦娘皺了皺眉頭。
這時,只聽另一個說道:“那、那你可快點兒回來!”
那衙役答應著奔出門去。
守在此處的這個舉起燈籠四下看著。
就在他朝錦娘匍匐之處照來時,忽然聽到一聲冷笑。
那衙役猛地停住腳步,顫聲問道:“誰?”
一個陰森森的聲音響了起來:“我。”
衙役一聲驚叫,顫聲道:“你、你是誰?”
“啪”的一聲,手中的燈籠滅了。
衙役嚇得像受驚的兔子一般,一蹦三尺高沖出門去,口中狂喊著:“鬧鬼了,快來人呀!鬧鬼了!”
錦娘松了口氣,急忙爬起來,飛快地奔出門去。
如燕在房檐上望著錦娘的背影,臉上露出了笑容。
遠處,衙役們呼喝著朝停尸房奔來。
如燕騰身而起,躍上房頂,消失在黑沉沉的夜色中。
林永忠正在縣衙正堂上。
忽然聽得遠處隱隱傳來一陣陣叫喊聲,他抬起頭來,側耳傾聽著。
一名衙役推門沖進來:“大人!”
林永忠一驚,站起身來:“出什么事了?”
衙役說道:“停、停尸房鬧鬼了!”
林永忠愣住了:“鬧鬼?”
衙役說道:“有人親眼看到!”
林永忠一擺手,說道:“走,去看看!”
狄府偏房,馮萬春靜靜地躺在榻上,臉色非常安詳。
狄仁杰坐在榻旁為他診脈。
這時,王莽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關切地問道:“大人,他怎么樣了?”
狄仁杰的臉上露出了微笑:“嗯,性命已無大礙。”
王莽微微一笑:“大人,您的這套針法還真是管用,竟然把淤血給排出來了。”
狄仁杰笑了笑:“好了,敬旸,怎么樣,藥熬好了嗎?”
王莽點了點頭,假裝擦了一把汗:“大人,這藥可不好熬啊,加藥的順序和每一刻的火候都要仔細,可我把累壞了!”
狄仁杰微微搖了搖頭:“好了,快讓他服下吧!”
這時,門前傳來一陣腳步聲,王莽抬眼一看,李元芳走了進來。
李元芳笑道:“好了,敬旸,熬藥的事你來,喂藥我來吧!”
王莽微微點頭。
說著,李元芳拿起了王莽手中的藥碗,向著馮萬春走去。
良久,待李元芳把藥喂完之后,狄仁杰微微點點頭:“現在只等他醒來了!”
王莽說道:“是啊,只要他醒來,那么一切就將真相大白了!”
狄仁杰微微點頭,他站起身囑咐張環道:“你們要悉心衛護,有事立刻向我稟告。”
張環應道“是。”
狄仁杰對王莽和李元芳說道:“我們走吧。”
三人快步走出門去。
狄仁杰看了王莽和李元芳一眼,問道:“敬旸,元芳,你們對此案有什么看法?”
王莽看了看李元芳。
李元芳沉吟片刻,說道:“卑職以為應該可以定案了。”
狄仁杰說道:“說說你的想法。”
王莽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李元芳點了點頭道:“從今晚卑職和敬旸在平南侯府中親眼目睹薛青麟擊殺馮萬春之舉來看,已經可以定論。
發生在江州館驛的黃文越被殺案、五平平陽客棧葛斌被殺案,以及江中漁舟上的張、吳被殺案,兇手并非黃國公李靄的后人,而是平南侯薛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