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竺南部,永安城。
這是南天竺王國的都城。
國王米塔爾創建了南天竺王國之后,因為跟大唐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他自己的唐學造詣也算是比較深。
所以就模仿大唐,起了一個都城的名字。
大唐的國都是長安,那么南天竺的國都就叫做永安。
仿佛這樣就能沾點貴氣一樣。
不過還別說,這些年南天竺王國的發展還是非常快的。
很多東西都跟著大唐學習,又能買到各種刀劍等兵器,在征伐其他小王國的時候,還是非常有優勢的。
幾年時間下來,南天竺王國基本上已經統一了天竺南部的大部分區域,也算是一個地區性強國了。
跟大唐或者大食帝國雖然還完全沒有辦法比較,但是比倭國、林邑之類的國家,卻是不遑多讓。
手中統治的區域變大了,軍隊變多了,米塔爾的想法自然也就變多了。
慢慢的,他也沒有那么聽大唐的意見了。
甚至在南天竺王國內部,已經有一股聲音,說是要收回當初贈送給大唐的坎奇普蘭城。
這座當年帕那瓦王國的都城,地理位置實在是太好了。
如今算是南天竺王國和北天竺王國之間的一個緩沖地段,各方的許多貿易活動都是在看坎奇普蘭城內舉辦的。
“國王殿下,剛剛從齊王港那邊收到消息,大唐水師又有一批戰艦進駐齊王港了。
這已經是最近一個月內第三批進駐齊王港的戰艦了。”
班吉爾作為米塔爾最信任的仆人,這些年自然也是水漲船高,很有那種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感覺。
如今的他,是南天竺王國的宰相。
雖然不能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是在永安城內,還是響當當的一號人物。
除了米塔爾和他的親屬之外,沒有誰敢輕易的招惹班吉爾。
甚至班吉爾的家鄉都已經改名叫做班吉爾城了。
“齊王港之前就有十幾艘戰艦,現在又來了那么多,大唐水師這是要干什么?
沒有聽說最近有什么大事發生啊。
難道是我們的那些小動作,被唐人發現了,他們要對我們出手了嗎?”
想到這里,米塔爾莫名的覺得有點心慌。
雖然他覺得南天竺王國的實力已經非常強大,哪怕是當初的帕那瓦王朝,也不見得有更強。
但是真要他對上大唐的時候,他心中還是沒有底氣的。
對大唐的了解越是深刻,米塔爾就越是知道彼此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之前他敢搞一些小動作,是因為覺得自己做的夠隱秘,不會被人發現。
另外也是覺得大唐距離南天竺王國畢竟太遠了,哪怕旁邊就有坎奇普蘭城和齊王港,也是不可能對南天竺王國進行全方面的監視的。
“我們只不過是做購買了一些刀劍,多儲備了一下弓箭而已,這些按照正常戰損來補充購買的東西,唐人應該是不會太過計較的。
哪怕是他們知道了,也不可能因為這個事情來專門攻打我們啊。
唐人做事不是都喜歡先禮后兵的嗎?
哪怕是他們要對付我們,也應該先安排使臣來永安城才對呢。”
班吉爾能夠成為米爾塔的心腹,顯然也是有幾把刷子的。
只是簡單的分析了一下,就覺得這個事情不大可能發生。
“是啊,你說的有道理。
但是好端端的,大唐安排那么多斬艦刀熬齊王港干什么?
難道他們得到了什么消息,知道大食人又有攻打齊王港了嗎?”
米塔爾現在只能給自己找到這個理由了。
大食人對付唐人是有先例的。
雖然上一次被楊七娃帶著船隊給打敗了,但是大食人畢竟是對齊王港出手過。
所以如果后面會再次出手,似乎也沒有什么好奇怪的。
“這個事情我也安排人去打聽了,不管是齊王港那邊的大食商家,還是我們永安稱內地額大食商家,都沒有聽到這方面的任何內容。
按理來說,大食人以前吃過虧,如果要對付齊王港的話,肯定會組建一支規模非常龐大的艦隊的。
而需要組建這么一支規模浩大的艦隊,各方面的影響肯定是很大的。
需要做的準備工作也是非常多的。
所以那些大食商家,肯定是或多或少可以得到一些消息,或者是猜測到一些消息。
這些比狗鼻子還要靈敏的商家,要是感受到了不對勁之后,立馬就會逃之夭夭。
根本就不敢在齊王港繼續做生意。”
班吉爾這話說的也是非常有道理的。
米塔爾聽完之后,覺得整個人就更加迷糊了。
不是這樣,不是那樣,那到底是什么情況呢?
“唐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你再安排人去齊王港和坎奇普蘭城內打聽一下,看看能不能打聽到一些新的消息。
另外,一定要注意有沒有新的艦隊繼續到來。
如果來了這么多戰艦之后,大唐水師還在繼續安排戰艦過來,那么這背后是一定有原因的。”
米塔爾搞不清具體情況,覺得整個人都心神不寧。
但是這個時候,他又沒有更多的辦法。
“國王殿下,永安城內去年不是新修建了孔子學院嗎?
這里面的教諭,對于大唐的情況應該是比較了解的。
我們要不要請他們過來旁推側擊一下,看看能不能有意外的收獲?”
孔子學院現在在海外的發展是一年比一年好。
各個書院經學院畢業的學員,有一小半都是去各個孔子學院里頭當了教諭。
這些讀書讀壞了腦子的人,很好忽悠。
哪怕海外的生活條件差一點,為了推廣儒學,他們都是義無反顧的到來了。
這倒是給李寬解決了不少的問題。
也算是為大唐的戰略目標做了一些貢獻,算是沒有浪費教育部劃撥的教育經費。
“這個主意不錯,最好就是能夠招募一兩個教諭為我們南天竺王國效力。
我聽說這些教諭,很多都是在長安城內混的不如意的人。
但是他們的才華是毋庸置疑的。
如果我們使用高官厚祿來吸引他們,說不定能夠讓一些人改變自己的主意。
到時候我們就可以讓他們來幫忙分析收集到的各種消息了。”
米塔爾對于唐人的信心是非常充足的。
只要是一個唐人愿意為南天竺王國效力,都能得到非常妥善的安排。
入朝為官,幾乎是必然的事情。
當然了,作為一個勉強算是精通唐學的人,一般的匠人、農夫想要糊弄米塔爾,顯然是不行的。
至少得是飽讀詩書或者是哪個書院畢業的學員,才能入了米塔爾的法眼。
“我盡量努力。
人的追求無非就是錢、權、色和名而已。
這些人喜歡什么,我們就滿足他們什么。
只要他們愿意給我南天竺王國服務,那么一切都好說。”
班吉爾能夠成為南天竺王國的宰相,顯然也是有幾把刷子的。
論起對唐人的了解,整個南天竺王國都沒有幾個人是比他厲害的。
“好!這個事情就交給你了,我只要結果,不管過程。”
“穆阿維葉將軍,聽說我們最新式的造船作坊,已經正式的完工了,到時候我們大食水師的戰艦,很快就會有一個快速增長?”
在原本波斯帝國南部的一個港口之中,哈桑跟穆阿維葉在當地最豪華的一家餐廳里頭共進午餐。
作為大食帝國哈里發的白手套,哈桑在原波斯帝國的區域內有大量的產業。
這些產業都是在大食帝國滅掉波斯的過程之中,轉移到哈桑的手中的。
所以雖然哈桑原本把持的麻布產業受到大唐棉布的沖擊之后,潰不成軍。
但是這些年哈桑的身價,不僅沒有下降,反倒是增加了不少。
并且,因為當初在齊王港外受到了驚嚇,哈桑還自己圈養了數千精銳的護衛。
這些護衛,都是裝備精良,比一般的大食帝國軍人的裝備都要好。
在這座港口城市里頭,除了水師將領穆阿維葉之外,就數哈桑的地位最高了。
“這已經是我們大食帝國的第三座大型造船作坊了,之前的兩座在去年和前年就已經修建完工。
我們大食水師的戰艦數量,在去年的時候就已經達到了一個新的歷史高度。
再積累個一兩年時間,我覺就比東方的大唐帝國都還要多了。
到時候,就是我們復仇的時候了。”
作為百戰百勝的穆阿維葉,人生中的唯一失敗就是之前偷襲齊王港遇到的。
那一戰,他差點連小命都丟掉了。
所有的海船,也都幾乎損失殆盡。
要不是他回到大食帝國之后,及時的甩鍋、編造借口、尋找替罪羊,估計他的位置都要保不住了。
這么奇恥大辱,他怎么可能忘記呢?
“真的嗎?那實在是太好了!
這些年,西洋里頭的大唐船只是越來越多了。
如今不僅棉布和白糖的生意被大唐商人操縱著,就連南洋的香料,基本上也是大唐商人說了算。
這對我大食帝國來說,是有著巨大的利益沖擊的。
哈里發那邊也是希望我們能夠盡快的改變這種格局的。”
哈桑這話,真真假假,有點扯虎皮的味道在里頭。
“當然是真的!我們的造船技術本來就很先進,這些年把敘利亞、也門、波斯帝國的造船作坊吞并之后,又有了一個新的進步。
再加上我們的匠人結合船上航行的各國海船的優勢,進行了有針對性的改造。
如今我們的戰艦,船速不見得會比大唐水師的要慢。
在海船的大小上面,我們更是取得了不小的突破。
下次再次碰到大唐水師,我們哪怕是正面跟他們作戰,也不用擔心他們的船舷比我們的高,導致作戰不利的事情發生了。”
穆阿維葉作為大食水師的將領,對于海船自然是非常了解的。
上一次敗在大唐手中之后,逃回大食的他,并不是什么事情都沒有做。
大食帝國的造船技術本來就不差,要不然大食商人也不可能縱橫西洋。
甚至可以說除了大唐之外,這個世界上就沒有誰的造船技術比糅合了多國優勢的大食帝國強大了。
這個在歷史上連續一百多年都在擴張,存活了六百來年的強大帝國,自然是有著人家牛掰的道理。
也就是大唐有了李寬,要不然對上大食帝國的時候,根本就不要指望著能夠徹底的打敗人家。
就是想要打入到人家本土,也是非常困難的。
畢竟長途后勤補給,不管是什么年代,都是一個大問題。
“那就太好了!
海船的速度越快,對于我們商人來說就可以節約越多的時間,降低海上的風險。
而船只變大了,就意味著裝載的貨物可以更多,運輸成本更低了。
穆阿維葉將軍,可不可以讓造船作坊幫我生產幾艘新式的商船呢?”
哈桑自然很清楚新式海船對于商業發展的重要意義。
作為大食帝國內部有數的大商家,哈桑的大部分業務都跟海貿有關系。
說白了,大多數時候,他干的就是一個倒買倒賣的事情。
這種生意對于白手套來說,是最能發揮自己優勢的。
“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剛開始的時候,還是要優先給水師制作戰艦。
我可以把水師一些使用過的海船淘汰下來,這些海船雖然比不上水師最先進的戰艦。
但是跟你現在使用的商船比起來,不管是在船只大小還是航行的速度方面,都是有一些優勢的。
而這些海船因為是二手的,價格可以給你便宜一點。
這么一計算,對你來說應該是一種最劃算的方法了。”
穆阿維葉自然知道哈桑背后的人是誰。
大家的幕后老板都是同一家,自然要互相扶持了。
要不然穆阿維葉的這個位置也是坐不穩的。
歷朝歷代,不管是多厲害的將領,如果朝中沒有人替他說話,那么結局肯定是不會完美的。
穆阿維葉對這個道理顯然是非常清楚的。
大食帝國現在還處于擴張過程之中。
像是穆阿維葉這樣的將領,以后肯定也能成為大食帝國內部舉足輕重的人物。
至于現在的一些妥協,這都是為了以后更加成功做的準備。
“這個方案不錯,我覺得可行!
不過如果要是每年都能淘汰幾艘海船給我的話,那就再好也不過了。”
反正大家都是自己人,哈桑說話也沒有那么多的顧忌了。
“這個要結合各個造船作坊制作戰艦的速度來看,不過這些年我們水師也是陸陸續續的俘虜了不少其他國家的船只。
如果你不嫌棄的話,這些海船是可以大量的轉讓給你的商隊使用。”
穆阿維葉心中有點不悅,不過臉上卻是還保持著笑容。
這些商人太貪婪了。
“只要是海船,我都要。
如今西洋的商業需求實在是太旺盛了。
不管是棉布的運輸還是白糖的運輸,亦或是瓷器和絲綢,都是我們大食帝國內部急需的。
齊王港和蒲羅中那邊還有各種各樣的新奇貨物,等著我們去運輸。
特別是那種可以每天都食用的水果罐頭,如今在我們國內非常受歡迎。
就是不知道唐人到底是怎么制作出來這樣的水果罐頭的。
我聽說在齊王港那邊就有這樣的水果罐頭,到時候我們占據了齊王港之后,這個水果罐頭的制作技術就能落到我們的手中。
哈里發知道了之后,肯定會非常的開心。”
哈桑可不管運輸大唐的貨物到大食帝國售賣,這樣算不算資敵。
反正只要能夠掙錢的生意,他都是非常感興趣的。
“你說的那個水果罐頭,我也是知道的,確實很不錯。
還有那些鯨油蠟燭和煤油燈,在我們國內的需求也是非常旺盛。
特別還是煤油燈,我們對它的需求簡直就是無法用數字衡量。”
穆阿維葉忍不住符和了一下哈桑說的話。
“這些東西都是大唐帝國那邊制作的,為何我一直勸說哈里發擴大造船作坊,給你們水師劃撥更多的經費?
就是因為我知道要攻打大唐,其實從海上行動是最合適的。
一步一步的前進,不管是拿下齊王港,還是攻下蒲羅中,都立馬就能給我們大食帝國帶來巨大的好處。
至于直接攻入大唐本土的港口,那個收獲就更加不用說了。
但是以阿里將軍為首的那一派人物,他們卻是覺得應該把有限的精力放在從陸地上進攻大唐。
制作海船的花銷太大了,把這個錢財用來發展騎兵的話,應該能夠起得更好的效果。
所以阿里將軍一直都是在制定從陸地上進攻大唐的方案。
這些年,他們應該也是收集了不少的信息,已經開始行動起來了。”
阿里之前也是駐扎在原本波斯帝國的北部地區。
所以哈桑對于阿里的動靜,也是有所了解的。
雖然大食帝國現在是屬于上升時期,但是不管是什么時期,內部肯定也是有派系,有競爭的。
很顯然,阿里所在的派系就是屬于陸軍派,而哈桑和穆阿維葉是屬于水師派。
大家誰也不能說服對方接受自己的觀點,所以干脆就兩頭一起發展。
好在大食帝國現在每年都還在不斷的吞并其他的國家,也在從各個攻打下來的國家身上吸取營養。
要不然這么水陸并進的狀態,根本就沒有辦法維持下去。
要知道,打仗其實是很燒錢的。
不管是人吃馬嚼,還是各種兵器的損耗,都是非常巨大的。
放在工業非常不發達的國家,單單制作那些刀劍,就需要耗費無數的資源。
畢竟,不是哪個國家都像是大唐一樣,能夠使用精鋼來制作鐵路了。
“從陸地上進攻大唐,這個方案我也是看過的。
但是阿里想要成功,估計沒有那么容易。
哪怕是一個敵人都沒有碰到,從波斯北部一路進入中亞,然后進入到唐人口中的西域,在進入到大唐帝國的話,這個時間至少需要兩個月。
在這路上,大家根本就不知道會碰到什么樣的情況。
大唐能夠吞并那么多的國家,但是這些年在西域卻是一直都沒有特別大的動靜。
我覺得最主要的原因應該就是西域的路況比較惡劣,行軍比較困難。”
不得不說,穆阿維葉雖然沒有去過西域,但是他的見識還是很不錯的。
結合各方面的信息,他就能夠做出一些相對準確的判斷。
“你說的我完全贊成,不過阿里將軍顯然是不會這么認為的。
現在帝國在陸地上的發展方向主要是兩個,一個是往歐洲那個方向,那是其他人在負責。
還有一個就是朝著東方發展,這個事情是由阿里將軍牽頭的。
哪怕是這個過程比較困難,阿里將軍都是不可能放棄的。
要不然他存在的價值就大大的下降了,阿里家族想要借著戰爭擴大自己影響力的想法,也就沒有辦法實施下去了。”
哈桑這種人,對于人心的把握還是非常準確的。
大食帝國現在能夠維持這么兇猛的擴張狀態,固然有體制上的特別優勢。
但是更多的還是利益。
擴張能夠給大食帝國各個層級的人帶來各種各樣的利益,所以對外擴張的事情就能獲得大家的支持。
像是在大唐東西兩市里頭,新羅婢、昆侖奴是一個高端的存在,很受大家的歡迎。
但是在大食帝國這邊的話,白奴也是一個很新穎的詞語。
伴隨著大食帝國的發展,不斷的拿下了一個又一個的國家。
慢慢的,在大食帝國內部,勛貴富商都喜歡豢養白奴。
同樣是一個奴仆,白奴的價格要比其他奴仆貴了一倍不止。
這也是大食帝國會頻繁的朝著歐洲方向進軍的一個重要原因。
“阿里愿意在陸地上進攻大唐,我們也沒有必要去反對。
畢竟有他在陸地上強制大唐,對我們來說也是沒有壞處的。
到時候唐人以為我們帝國的進攻重點就在西域,吸引了他們大量的注意力。
而我們卻是出其不意的從海上進攻大唐,一步一步的蠶室大唐在海外的領土。
等到大唐朝廷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穆阿維葉的夢做得很美好。
在他看來,已經開始裝備新式戰艦的大食水師,是全天下最強大的存在。
哪怕是對上齊王港駐扎的大唐水師,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還真是,阿里在西域搞出來的動靜越大,對我們來說就越有好處。
雖然我們不喜歡阿里,不過不得不說,他治理軍隊的本領,其實還是不錯的。
雖然我不大看好他們從陸地上進攻大唐的計劃,但是他肯定可以在西域折騰出不小的動靜出來。
到時候,大唐的注意力肯定都會放到西域那邊。
別以為只有我們距離西域比較遠,其實從大唐的都城去到西域,路途也是近不到哪里去的。”
哈桑這種海商,對于整個世界的了解算是遠超一般人的。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他們活命、掙錢的本領了。
“希望如此吧,來,我們品嘗一下這種新式的果汁,這是這家店新推出來的款式。”
穆阿維葉作為一名虔誠的信徒,自然是不喝酒的。
所以運輸酒水到大食帝國的售賣的人,基本上都虧錢了。
哪怕是在本地最豪華的飯店里頭,也是找不到酒水的蹤影的。
甚至越是好的飯店,就越是會嚴格遵守這方面的限制。
這種限制,其實也是最近十幾年才開始嚴格起來的。
酒水在古代世界的重要性,比當今有過之而無不及。
要知道,古代并不具備先進的處理自然水的條件。
不管是任何一個國家,基本都是從河、溪、湖泊乃至井里取出的水。
這些水,或多或少都有被污染的風險。
直接飲用這些水的話,是非常容易攝入細菌與微生物,不利于健康。
針對這個情況,東西方在古代產生了兩種處理水的主流方法。
一種就是以中原王朝為代表的,大家選擇燒開水再喝。
而西方人則想到了釀酒喝。
而最初的酒,就來源于遍及地中海周邊的葡萄。
酒水酒水,酒后面是水,這玩意就像是水一樣用來解渴。
哪怕是到了后世,很多歐洲人喝啤酒也是跟喝水一樣的。
大食帝國成立之前,甚至是大食帝國成立的初期,其實也都是可以喝酒的。
大食帝國起源的半島,自然環境惡劣。
各個游牧部落為了爭奪日趨匱乏的水源與牧場,常常發生爭執乃至械斗。
別以為現在的大食人看起來很團結,這些都是表象。
在之前,酗酒的惡習,更使得大食人時常在喝上頭后,仗著酒勁,搶奪其他部落的婦女,殺人越貨。
而受害者所在的部落又必定會采用類似的方法進行復仇。
這么一來,各個部落之間的戰爭就無窮無盡,動不動就大打出手。
你敢欺負我們部落一個人,我就找你十個人的麻煩。
你殺了我一個人,我就殺你十個人。
甚至為了一頭駱駝的歸屬權都可以打的死去活來。
作為大食帝國的創始人,自然也是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所以他很快就采取了一系列的辦法,通過一些特殊的手段,把不能喝酒這個事情神化,慢慢的,依靠著他的權威性,大食帝國內部的喝酒風氣,算是有了根本性的改變。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
伴隨著越來越多的大唐水師戰艦出現在蒲羅中附近海域,然后紛紛消失在前往西洋的方向之中,各種各樣的猜測自然也開始傳開。
在加上這個時候大食帝國入侵西域的消息,也已經傳到了南洋。
一些有心人對于大唐水師的行動,也有了更多的猜測。
“郎君,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大唐水師南下集結的目的應該不僅僅是為了對付海盜。
相反的,打擊海盜可能只是一個幌子,對付大食人才是主要目的。
就以我對大唐的了解,不管是任何一個國家膽敢侵犯大唐,都是會遭到猛烈報復的。
當年威逼長安城的東突厥,如今早就灰飛煙滅了。
那個給大隋朝廷帶來無數羞辱的高句麗王國,更是已經變成了遼東道和幾個小國家。
至于不自量力的吐谷渾,如今已經是青海道的地盤了。
其他各種各樣的例子,也是數不勝數。
從《大唐日報》上面的情況來看,大食帝國的軍隊入侵西域,哪怕是還沒有直接跟大唐的軍隊產生大規模的沖突。
但是在大唐朝廷看來,這也是對他們的一個挑釁。
因為西域的那些國家,名義上都是認大唐為天可汗,是大唐的番邦屬國。
任何一個番邦屬國受到了其他國家的入侵,大唐肯定都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張大鵬也是跟著張華在長安城待了十幾年的人物。
如果他不說自己是林邑人,其他人根本就區分不出來。
論起對大唐的了解,他自然是不差的。
“你說的有道理,剛開始的時候,只有幾艘戰艦南下,說是打擊海盜,搞什么軍事演習,還是說的過去的。
但是緊接著蒲羅中市面上各種物資突然變得緊缺起來,城主府那邊在大肆的囤積物資,這個情況顯然就有點不對勁了。
要知道,一個簡單的演習,是不需要那么折騰的。
蒲羅中城主尉遲環據說是大唐太子殿下的鐵桿支持者,他的一舉一動,都是值得深思的。
大鵬,這一次大唐要對付大食帝國,你覺得對于我們林邑國來說,有什么機會不?”
作為林邑國內的改革派,張華一直都想讓林邑走上發展新技術的道路。
不過之前好不容易搞起來的造紙作坊,剛剛投產就迎來了當頭一棒。
煉鐵作坊更是到了現在都沒有取得什么像樣的成績。
也就是水泥作坊,稍微有點樣子了。
但是質量跟大唐出產的水泥,差了不是一點兩點。
也就是勉強解決了有沒有的問題。
“任何一場戰爭背后都是蘊含了許多機會的。
大食帝國是什么樣的存在,我們都已經聽說過。
不客氣的說,這絕對是可以跟大唐比一比高下的存在。
哪怕是我們林邑國的港口之中,也是有不少的大食商人出沒的。
從他們口中了解到的大食帝國的情況,其實跟我們了解到的大唐的情況相比,也是不遑多讓的。
這一次大唐水師集結那么多的戰艦前往西洋,估計也是意識到了大食帝國沒有那么好對付。
要不然也不會那么折騰的把北方的艦隊全部調到南洋這邊來。
在這種情況下,短時間內我覺得我們不適合做太多的反應。
畢竟到底是誰會贏得這場戰爭,現在還說不準。
如果我們押錯寶了,到時候代價是非常慘重的。
不過趁著這個機會,把我們國內的一些售賣到蒲羅中去,那應該是一個非常不錯的主意。
不管是稻谷還是香料,亦或是其他一些特產。
在蒲羅中的銷售情況應該都是會比之前好不少的。
每天都有那么多的商家去蒲羅中進貨,如今那么多貨物又被囤積了起來。
到時候沒得選擇的他們,肯定也會考慮我們林邑國的物產的。
這對我們來說,其實就是一個機會。
畢竟有了一次合作之后,往往就會有第二次。
一旦把我們林邑國的海貿生意發展起來,那么對于我們發展工業來說,也是非常有好處的。
大唐雖然管的很寬,但是他總不可能什么事情都管的。”
張大鵬還是很有主見的。
很快就給張華提出了一些自己的建議。
“嗯,這個生意倒是確實可以做,短時間內也是很有發展前景的。
大食帝國和大唐帝國都是非常強大的存在,這樣兩個大國之間的戰斗,肯定是沒有那么快結束的。
最好就是他們能夠在陸地上還海洋上爭斗一個數十年,甚至上百年,那么我們林邑國就有了發展的機會了。”
張華發現機會這個東西,實在是太難得了。
如果大唐跟大食真的打個幾十年,那么對于國力的消耗肯定是非常巨大的。
那個時候,大唐肯定也會使出各種手段來拉攏各個番邦屬國。
林邑想要發展的話,受到的限制肯定會少很多。
到時候不管是大唐戰勝了還是戰敗了,肯定也已經變得非常虛弱了。
而林邑國經過幾十年的發展,肯定會變得強大很多。
那個時候,他們也可以說“不”。
“郎君,大唐準備對大食帝國用兵,這個決定應該也是做得非常倉促的。
從他們的艦隊是陸陸續續的來到蒲羅中,就知道他們的準備工作其實做得也不是特別的充分。
這個時候,正是我們表忠心的時候了。
我們如果能夠協助解決大軍的后勤問題,這不僅可以讓大唐的將士對我們更加信任,也能給林邑國提供一個發展的機會。
不管是幫忙縫制衣服,還是幫忙提供糧食,亦或是做一些其他力所能及的事情。
這都是可以考慮的。
大唐現在對我們雖然有一定的戒心,但是只要我們跟蒲羅中那邊把關系搞好來,機會還是很多的。”
張大鵬學的就是運籌帷幄的本領,作為張華的幕僚和掌柜,他就是相當于智囊的作用。
“好!這個事情就交給你來負責,務必要搞好來!”
張華對于張大鵬還是非常信任的。
反正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這個時候,自然是要選擇相信張大鵬了。
韋待價是吏部侍郎韋挺的兒子,也是李祐的小舅子。
在長安城混的并不如意的他,選擇了來到齊王港發展。
在李祐的支持下,在加上韋家的巨大影響力,韋待價很快就在齊王港打開了局面。
跟一般商人不同,韋待價的發展重心一直都是放在天竺這邊。
為了掙錢,什么事情都敢做的他,甚至在天竺北部開拓了一條通往吐蕃國的商道,將各種吐蕃國急需的商品給運輸過去。
所以在短短的幾年時間,韋待價就成為齊王港中舉足輕重的大商家。
他在韋家內部的地位,也有了不小的提高。
畢竟,經過了李寬這么多年的影響下,各個勛貴世家已經不再以討論商業事務為恥了。
不少勛貴世家子弟,也都開始親自投身到商業領域。
甚至還有一些人從商業轉移到仕途上,發展的也很不錯。
“姐夫,這段時間港口那邊已經停靠了大量的戰艦,我們的商船現在都沒有辦法及時的裝卸貨物了。
朝廷是不是有什么大動作了?
他們是要對付天竺人還是要對付大食人呢?”
齊王港的一處大院子里頭,韋待價坐在李祐的左手邊,滿臉好奇的問著這樣那樣的問題。
這些年,他也就依靠著各種信息優勢,以及足夠大的膽子,才能夠快速的發展。
要不然他這么一個紈绔子弟,怎么可能比得過那些老掌柜?
“這個事情,不是你應該打聽的!
朝廷安排水師來到齊王港,自然是有朝廷的想法。
你知道的太多,對你來說也不是什么好事。”
李祐很是淡定的瞥了一眼韋待價,什么內容都沒有透露。
事實上,他也還不清楚水師的具體目的。
他雖然名義上是齊王港的城主,但是他在大唐的身份,其實也就是一個庶民。
只不過這個庶民,是李世民的兒子。
水師那邊,是不會輕易的把消息泄露給他的。
除非已經準備出征了,那個時候情況自然就不一樣了。
“我這不就是好奇嘛。
怎么說我們也都是唐人,朝廷要是有什么行動,能夠幫上忙的我肯定會幫忙啊。”
“你拉倒吧!這些年你往天竺那邊售賣了多少鐵器?
你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也就是這里距離長安城那么遠,要不然御史臺那幫人知道了還不把你彈劾死?”
李祐雖然不是什么聰明人,但是也不是韋待價能夠輕易忽悠的。
“姐夫,我那些鐵器基本上都是踩到、柴刀、鋤頭、鐵鍬之類的。
這些東西,在我們大唐是完全可以自由買賣的。
哪怕是我不運輸過來,那些商家在蒲羅中也是可以買到的吧?”
韋待價在那里狡辯著。
把鐵器售賣給吐蕃國或者天竺人,背后蘊含的風險他自然是清楚的。
甚至他都知道有些鐵器,天竺人買來只是倒了一手,回頭立馬就轉賣給了大食商家。
至于賣給吐蕃國的東西,他們用來干什么,韋待價就更有概念了。
但是他不管那么多。
明面上,他并沒有違法。
至于這些人買了鐵器之后,是不是回去會重新用來打造成兵器,那就不是他考慮的問題了。
“現在是沒有出什么事情,所以你怎么解釋都沒有問題。
真要是出了問題,你看看誰愿意聽你解釋。
不是我說你,你跟那些天竺人走的太近了,近到已經超出正常的商業往來了。
別看這些天竺人這些年很是乖巧的樣子,其實他們一直都在大食和大唐之間搖擺。
現在我們大唐水師駐扎在這里和坎奇普蘭,他們還算比較老實。
哪天要是情況有變,這些天竺人估計立馬就會換一個態度。”
李祐在情況這么復雜的齊王港里面待了那多年,見識自然也不一樣了。
他已經不是那個那么好忽悠的紈绔子弟了。
“我知道,我今天只是隨意的跟你聊聊天,陪你說說話而已。
你要是覺得水師那些戰艦的動靜不方便跟我說,也沒有關系的。
大不了我就在這里多待一段時間,就當是給自己放假咯。”
韋待價不想繼續聽李祐在那里教訓自己。
所以趕緊轉移了一下話題。
李祐在這里的親人很少,對于這個小舅子,倒也算是比較疼愛。
所以倒也沒有一直再教訓他。
兩個人的話題,慢慢的轉移到正常的軌道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