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永久自行車作坊的擴建已經完工，但是我們真的要把售價下降到九百九十九唐元一輛嗎？那可是一貫錢都不到，基本上就沒有什么利潤了。”
王富貴顯然不是非常理解李寬為何要下大力氣推廣自行車。
按照現在這個節奏，可能賣十輛自行車的收益，都沒有以前賣一輛掙得錢多。
“富貴，我們不能單純的看一輛永久自行車掙了多少錢，而是要看整體的產業帶動下，對我們楚王府，對我們大唐的好處有多大。
有了更多的自行車之后，百姓們的出行效率立馬就可以得到大幅度的提高，長安城內也街道上經常有馬糞出現的場景，也會大大的減少。
而百姓們的出行效率提升了，就會有更多的掙錢機會，收入就有望得到提高。
大家的口袋里的錢多了，自然就更加愿意去消費了。
長安城市面上，許多東西都是我們楚王府的作坊生產的，這些消費，最終有一大部分都會留到跟我們有關系的作坊里頭。
最關鍵的是，要生產幾百萬的自行車，必定會刺激一大幫作坊去使用蒸汽機來加工零件，提高生產效率。
否則你的產量跟不上，成本降不下來，就會被其他的作坊給淘汰。
富貴，大規模的生產普及自行車，將意味著一個新的時代的到來，而我們楚王府，將成為這個新時代最大的得利者。”
對于王富貴這樣的嫡系心腹，李寬還是愿意好好的跟他說明一下自己的戰略的。
要是連他都不理解，那么雖然也會盡心盡力的去執行，但是效果肯定是要打一個折扣的。
“這么說來，王爺你最希望的其實還是讓蒸汽機進入到各個作坊，讓更多的零件加工設備在作坊中得到運用，改變現狀幾乎加工什么東西都依靠人工的情況？”
王富貴也不是真的那么蠢，要不然當初李寬就不會把他收到門下。
“你這么說，也沒有什么問題。工業化的變化，是跟許多行業都息息相關的，自行車只是其中的一個最適合的切入點而已。
如今長安城到洛陽的鐵路已經開始修建，長安城到涼州的鐵路也在勘察之中，到時候看到了鐵路好處的勛貴，必定也會開始考慮投入到鐵路修建的大潮之中。
過個十年，你會發現大唐已經不是你能理解的大唐了。”
李寬可是很清楚蒸汽機出現之后，一旦有人在全力推動，絕對可以給大唐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今有了土豆和玉米，又有了南洋水稻，大唐的糧食問題已經得到了初步的解決。
雖然不能說人人有飯吃，但是絕大部分人的吃飯問題得到了解決，這話還是非常可信的。
這么一來，廣大的農村地區，就不再需要那么多的農夫去種地。
相對在作坊里幫工來說，種地能夠掙到大錢的機會，會變得越來越難。
除非你在遼東道、鎮北道這些地方大規模的發展農業種植，否則只是單純的種上幾畝地，就先發家致富，那是不可能的。
“王爺，那我們的奔馳四輪馬車作坊，是不是也要擴產呢？如今各種各樣的運輸需求非常的旺盛。
這水泥道路修建的越多，奔馳四輪馬車銷售的就越好；不管是運輸人員還是運輸貨物，如今每個月的銷量都是在創造紀錄呢。”
王富貴的腦子轉的很快。
既然李寬重視蒸汽機的運用，希望自行車作坊擴產之后，能夠帶動更多的蒸汽機進入到作坊之中，帶動更多的作坊使用新式的設備來加工零件，那么四輪馬車作坊很顯然也是有著差不多的借鑒意義的。
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四輪馬車涉及的零件更多，對作坊城中各個作坊的拉動效果會更加明顯。
所以他有點不是很理解為什么李寬匯選擇自行車，而不是四輪馬車來作為所謂的工業化的切入點。
“奔馳四輪馬車作坊自然也是要擴產的，不過馬車的限制還是非常多的，真要是長安城每家每戶都有一輛馬車，那大街上估計可就是到處都是馬糞了，這長安城，還能住人嗎？”
李寬想象了一下幾十萬匹馬生活在長安城內的場景，覺得實在是難以忍受。
在汽車還沒有出現之前，他實在是沒有興趣大規模的推廣馬車。
當然，基本的運輸需求，還是要滿足的。
畢竟這個年頭，要想搞出汽車出來，還是有非常遠的道路出來。
“王爺，說到這個，我倒是聽說了一個消息。跟這四輪馬車作坊的前途可能有點關系，跟蒸汽機的推廣也很有關系。”
王富貴聽了李寬的話，立馬就想到前段時間在一個酒席上面，其他掌柜當笑話一樣說的一個消息。
“哦，什么消息？”
李寬有點好奇的看著王富貴。
作為長安城里首屈一指的商家，很多時候都是代表著楚王府。
所以王富貴在商人圈子里頭的人脈是非常廣的。
基本上長安城的有頭有臉的商家，王富貴都認識。
其他一些小商人，也以認識王富貴為榮。
就像是后世的一些小商家，要是有機會跟馬爸爸吃一頓飯，估計都要吹噓很久。
所以王富貴的消息，絕對是非常靈通的。
特別是跟各個作坊、鋪子有關系的消息，有時候楚王府情報調查局都不一定有他靈通。
“那個勞牛運輸隊，楚王殿下應該知道吧？他們去年在作坊城那里購入了一家作坊，然后又從觀獅山書院蒸汽機研究所購買了蒸汽機制作的授權。
聽說他們在作坊里頭，研究生產不用馬拉，也不用鐵軌，就能在路面上跑動的蒸汽機車呢。”
“蒸汽機車？”
李寬愣了一下。
這勞牛運輸隊，他自然是知道的。
作為長安城最大的物流企業，但凡是經商的人，就沒有幾個不跟他們打交道的。
但是蒸汽機車這個東西，說實在的，李寬之前還真的沒有往這方面想。
原因很簡單，后世的汽車，不管是卡車還是轎車，都是燒煤油或者汽油。
再不濟也是燒氫氣、天然氣或者電動車，就沒有見過路上跑的哪輛車是蒸汽驅動的。
可這并不意味著蒸汽機車就不曾出現，就沒有意義啊。
“他們真的在研究蒸汽機車？”
“是的，據說觀獅山書院格物學院畢業的一些學員，還在他們的作坊里干活呢。王爺，您覺得這個蒸汽機車有搞頭嗎？”
王富國對李寬很熟悉。
從李寬的表情變化來看，他意識到了勞牛運輸隊的這個笑話，也許不是笑話。
“理論上是可行的，但是要實現蒸汽機的小型化，并且提升蒸汽機的功率，再配合一些列的底盤變化，才有可能讓馬車變成蒸汽機車。”
李寬在腦中回想了一下后世關于汽車歷史的新聞。
卡爾本茨首先發現了汽車，這個東西是被宣傳的許多人都知道的。
但是似乎當時蒸汽機車也真的有出現呢。
算了，不管了，現在連汽油的影子都沒有，要是勞牛運輸隊真的可以搞出蒸汽機車出來，那么李寬也不介意在背后當一把推手。
不過，最終肯定內燃機才是汽車動力的王道。
所以李寬沒打算安排大量的人力去研究蒸汽機車。
“那我們要不要也讓蒸汽機研究所往蒸汽機車方面發展一下？”
聽到蒸汽機車居然真的有可能實現，王富貴立馬有點著急了。
雖然楚王府富可敵國，也不差奔馳四輪馬車作坊一家的收益。
但是如果哪一天，如日中天的奔馳四輪馬車作坊被人家一個后起之秀給干趴下了，那臉面何存啊？
“不用了，蒸汽機車注定是一個過渡產品，我們也不能把所有的錢都掙了。蒸汽機研究所重點把鐵路上和船舶上使用的蒸汽機研究好來，就足夠了。”
蒸汽機這個東西，雖然很早就被發明了。
但是生命力其實是非常頑強的。
哪怕是到了后世，還是有一些生存空間。
就以大唐現在的情況，蒸汽機的生命力，至少可以維持個幾百年。
內燃機要真正的大規模運用，這不僅僅是依靠李寬的金手指就可以，還需要大唐各行各業的整體提升。
就比如活塞的材料的，曲柄連桿使用的特殊鋼，凸輪軸的機加工，桿體缸蓋的鑄造和機加工，這些東西，都是需要工業水平積累到一定程度之后才有可能的。
如今的大唐，連各種機床都還沒有開始普及，哪能那么快就進入到內燃機時代呢？
“楊御史，水均制作所和金太打鐵作坊的股票價格昨天跌停了，你說我們要不要也想辦法拋售出去？”
御史臺中，楊本滿一過來，令狐無疆就趕緊跑到了跟前。
一直以來，水均制作所和金太打鐵作坊都是令狐無疆和楊本滿重點投資的股票。
最近半年，它們的表現也很穩定。
哪怕是昨天跌停了，令狐無疆的賬面上也還是有幾成的盈利的。
但是現在外面突然傳出一個消息之后，水均制作所和金太打鐵作坊，還有其他一些作坊的股票價格都大幅下跌。
整個大唐股票交易所，昨天是一片哀嚎。
“永久自行車作坊要求所有跟他們合作的供應商，所有的零件價格都要下降三成，并且每年還要進行至少三個點的年度降價，這應該是水均制作所這些作坊的股票價格大跌的原因。
但是對于水均制作所來說，永久自行車作坊并不是他們唯一的客戶，哪怕是這一塊的利潤大幅度下滑，也不至于垮掉。
再說了，我不覺得永久自行車作坊會不知道各個供應商的情況，非得把大家逼成虧本。”
很顯然，楊本滿對于這一輪的下跌是有疑問的。
所有的零件都要求降價三成，這基本上是把這些供應商所有的利潤都全部吃掉了。
甚至有一半以上的供應商，利潤是不到三成的。
不說以后每年還要降價，單單今年這一次的要求，就可以把它們逼上絕路。
這不是楚王府做事的方法啊。
“永久自行車作坊開了這個頭，大家都擔心楚王府的其他作坊也會有這個要求。比如奔馳四輪馬車作坊，朗清鐘表制作所，機械研究所、蒸汽機研究所等等，如果都這么搞的話，作坊城里至少有一半的作坊都要活不下去了。”
令狐無疆手上的錢財，雖然大部分都是其他人的。
但是如果業績很差的話，大家就會選擇贖回，以后他要再想掙這種輕松錢，可就沒有機會了。
所以自然也不想冒太大的風險。
畢竟作為一家投資公司，短期高風險高收益的投資，絕對不是首選。
哪怕是明知道冒了風險之后，可能會有巨大的收益，他們都不愿意選擇這樣的。
反倒是那種畢竟穩妥的，長期的收益，是最喜歡的。
這就像是后世的基金，同樣是年收益百分之二十。
如果你這百分之二十是第一個月掙了百分之五十，然后后面的是一個月虧了百分之三十，那么肯定是會被很多人罵的。
相反的，如果你每個月都有穩定的兩三個點的收益，一年下來漲漲跌跌的維持個百分之二十的收益，那么被人追捧的可能性就非常高了。
“你都能夠想到的事情，楚王府的人沒有理由想不到。我聽說永久自行車除了提出降價的要求之外，也提出了擴充產能的要求，這是不是意味著這些作坊在遇到危機的同時，其實也迎來了新的機遇呢？
如果你能把成本降下來，那么更多的訂單就會隨之而來，最終掙得錢，不見得會變少，甚至可能會變多。”
“那…那你的意思是先穩住，看看情況再說？”
令狐無疆很是糾結的說道。
“先看一看吧，如果繼續跌下去，說不準也是一個抄底的機會呢。”
楊本滿顯然還是選擇了繼續觀望。
令狐無疆：…
這是還要繼續跌的意思嗎？
自己的小心臟會受不了啊。
到時候抄底的機會沒有等到，自己估計就等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