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馬周的嘴可是真毒啊,孔穎達居然直接被氣暈了,估計這事都要成為一個笑談了。”
楊本滿有點慶幸,這一次自己沒有沖上去彈劾剪頭發的事情。
“楊御史,今天的朝會雖然結束了,但是我感覺剪發風波應該沒有結束呢。”
令狐無疆吃了一個大瓜,也是滿臉興奮。
事實上,今天朝會上發生的事情,在最短的時間內傳遍了長安城的各個衙門,大家都在議論紛紛。
“那肯定沒有結束啊!孔穎達丟了這么大的臉面,他怎么可能善罷甘休?再說了,身體發,授之于父母,這可是孔夫子提出來的,如今被人質疑了,孔穎達肯定要站出來維護的。
要不然,今天有人質疑這句話,明天有人質疑那句話,孔夫子說的話都慢慢被人質疑的話,儒家的權威性就會受到打擊,到時候他曲阜孔家還想著以超然的地位存在于大唐,就很困難了。”
楊本滿這些官員,都不算是純粹的儒家子弟。
事實上,魏晉南北朝之后,真正的儒家子弟就少了很多。
這種局面,要到了宋朝的時候才會真正得到改變。
所以孔夫子的話被人質疑了,許多官員并不是那么在乎。
哪像是明清時期,你要是敢這么質疑孔夫子說的話,那絕對會被人圍攻的。
“確實如此,不過我很是好奇,孔穎達能夠拿出什么辦法來反對剪頭發。朝堂上鬧成這樣,他總不能明天繼續鬧下去吧?那樣似乎也沒有什么意思了。”
令狐無疆倒是希望孔穎達明天繼續在朝堂上鬧騰。
那樣他就有熱鬧可以看了。
但是,這種概率顯然是非常低的。
“這個就不是我們抄心的了,反正孔穎達肯定不會就這樣偃旗息鼓的,要不然他以后就沒有辦法在長安城抬起頭來做人了。
要說楚王殿下也真是讓人捉摸不透,一方面創建了觀獅山書院,推出了科學的大旗來跟儒家打擂臺,搞得雙方關系劍拔弩張。
但是,另外一方面呢,楚王殿下又讓觀獅山書院聯合國子監等書院在中原以外的地區大力修建孔子學院。
如今,不僅新羅、百濟、南高句麗、北高句麗、倭國、林邑和蒲羅中等地有孔子學院,就是鎮北道、吐蕃國、南詔國也都在修建孔子學院。
聽說孔子學院還會修建到永平港、太子港、齊王港和希望港等地,要讓全世界各地都有孔子學院的影子。
這一番努力下來,絕對會讓儒家在海外的影響力上一個臺階,也需要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搞得不懂情況的人以為楚王殿下是儒家的忠實門徒呢。”
楊本滿的這個疑問,估計很多人都有。
當然,能夠真正看透李寬背后的想法的人,一個都沒有。
頂多就是一些對李寬畢竟了解的人,能夠猜測到一些大概的情況。
“說的也是,那孔穎達這幾年畢竟少跟楚王府過不去,估計也是跟孔子書院的修建有一定的關系。不過,這一次剪發風波,鬧得似乎畢竟大,估計楚王府跟儒家的關系,要徹底的鬧崩塌了。”
“那不至于,這個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別看現在楚王府跟儒學的關系鬧得那么僵硬,但是如果楚王殿下繼續擴大孔子學院的修建力度,指不定雙方的關系又緩和了。”
楊本滿覺得儒家的節操沒有那么高。
只要對儒學的發展有好處,要讓孔穎達變換態度,根本就不難。
“今天左右無事,我去外面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雙方最新的一些傳聞和消息。”
令狐無疆找了個借口光明正大的翹班了。
“王爺,我好像是給你惹禍了!”
楚王府別院,下朝以后,馬周沒有去警察總署,而是直接來到了這里。
朝中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孔穎達被自己當場氣暈,馬周自然要趕緊過來跟李寬匯報一下。
免得到時候儒家開始對付楚王府的時候,李寬還感到莫名其妙。
“那你真的把孔穎達氣暈倒了?確定沒有把人給氣死吧?”
李寬聽了馬周的話,也為孔穎達默哀了一秒鐘,然后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活該啊!
“王爺,別說氣死了,我有點懷疑那個孔穎達是一時不知道如何應對,故意裝暈倒的。不過,等到他想到了辦法之后,估計就會出手報復我們了。
剪頭發這事雖然看起來不大,但是卻是涉及到孔子的言論的權威性,哪怕是孔穎達自己認為剪頭發是一件好事,也一定會全力去反駁,去維護孔子高高在上的形象的。”
馬周這話,顯然并沒有把孔子放在眼中。
作為一名連寒門子弟都算不上的貧窮人家出生的馬周,雖然借著各種機會學習到了一些知識,但是他對儒學的認可程度顯然是比較低的。
對于馬周來說,他其實是比較喜歡春秋時期百家爭鳴的情況。
“報復就報復吧,書生造反,十年不成;這書生報仇,更是沒有什么好值得擔憂的。只要我們不把他的反擊當回事,這事自然慢慢就過去了。”
“話雖如此,不過今天孔穎達丟了這么大的臉,我估計他馬上就會呼朋引伴,召集所有儒學門徒一起來反對剪發的事情呢。我等會就讓長安縣和萬年縣警察署的警員安排人盯著他的動靜,免得到時候他搞得我們措手不及。”
作為大唐警察總署的署長,馬周能夠調動的力量自然還是非常可觀的。
“馬周說的沒有錯,這孔穎達雖然在朝會上沒有找到反駁的方法,,但是并不表示這事情就過去了。我們得提前把握一下他下一步的行動。”
王玄武在旁邊也覺得馬周說的有道理。
“孔穎達如今是國子監祭酒,他能夠最容易動用的力量就是國子監的教諭和學員。作為國子監威信比較高的祭酒,孔穎達在國子監的影響力還是比較大的。
那里總共有一萬多的學員和教諭,如果孔穎達把他們利用起來的話,指不定會給我增加一些麻煩呢。”
王玄策也在旁邊發表了自己的觀點。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管孔穎達使出什么花樣出來,我們應對就是了。如果他做的比較過分的話,那么我們也不介意做一點更加過分的 事情,就看他儒家的人到時候怕不怕了!”
這年代的儒家不像是宋朝明朝,李寬覺得自己還是有把握對付他們的。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這馬周居然當著那么多的朝臣和陛下的面,如此污蔑我孔家,如此侮辱我儒家,實在是太過分了,此仇不報非君子啊。”
國子監里頭,孔穎達氣急敗壞的在辦公室里轉來轉去。
今天散朝之后,御醫很快就過來了。
簡單的施救了一下之后,孔穎達就借坡下驢,醒過來了。
之后就立馬回到了國子監,準備商討著反擊剪發的大事。
“孔祭酒,楚王府的態度如此強硬,這一次的剪頭發,已經從顧氏成衣作坊蔓延開來,觀獅山書院和大唐皇家軍事學院里頭很多人也都開始剪頭發了。甚至街面上都能看到一些剪短了頭發的年輕人。
如果我們不好好的反擊一下,壓一壓楚王府的威風,估計以后就沒有人把國子監放在眼中了。
明年的入學統考,估計大家都搶著想要去觀獅山書院,愿意來國子監學習的人,會比往年又少一些。”
司馬才章本來對剪頭發的事情沒有那么上心的。
畢竟,這只是小范圍的特定人群在剪頭發。
楚王府的人甚至都沒有在《大唐日報》上面呼吁大家去剪頭發。
但是,如今孔穎達在朝堂上被打臉了,從某種程度上就代表了國子監被打臉了。
作為國子監的教諭,司馬才章自然也是很在乎的。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啊。
他跟國子監的關系,如今就是這么緊密。
“我們國子監有一萬多人,這是一股非常強大的力量。這么多年來,我們跟觀獅山書院的矛盾是越來越深,不少學員都不喜歡李寬。
這一次,我覺得時機成熟了,我們完全可以組織整個國子監的學員和教諭,在朱雀大街上來一個大游行,口號我都想好了,就叫做‘身體發膚,受制于父母,胡亂剪短,不忠不孝’。”
孔穎達說完,雙眼盯著司馬才章,希望得到他的回應。
雖然司馬才章覺得剪頭發跟“不孝”還能勉強扯上關系,但是跟“不忠”似乎沒有什么聯系。
但是在孔穎達虎視眈眈的眼神之下,他什么都沒有多說了。
“孔祭酒,您說怎么辦就怎么辦。您要我往西走,我絕對不會往東;你要我向南走,我不會朝北。”
“好!才章,不枉我這些年信任你!那現在我們就風頭行動,馬上組織國子監的教諭和學員,開始上街游行!”
孔穎達覺得自己心中的那股怨氣,今天要是不發泄出來,都快要活不下去了。
奇恥大辱啊!
當著那么多朝臣的面,自己被迫暈倒了。
估計很快的,長安城中就會傳出各種各樣的版本的傳聞了。
“反對剪發!”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不忠不孝,人見人唾!”
朱雀大街曾經是長安城最重要的一條大街。
不過,自從大明宮修建之后,這條街道的重要性就有所下降,但是仍然是長安城最主要的街道。
等到李世民搬到城外的頤和園辦公,一個月都沒有幾次回到大明宮的時候,朱雀大街的重要性就進一步的下降了。
但是,不可否認,朱雀大街仍然是長安城最有代表性的街道。
寬敞的大街,可以直接容納十幾輛四輪馬車通過。
青石花崗巖修建起來的大街,一直都沒有被改為水泥道路,倒是保持著古色古香的味道。
街道兩旁種滿了銀杏樹,沒到深秋時分,銀杏葉子黃了,朱雀大街就成為了長安城最美的大街。
不過,今天的朱雀大街,卻是突然被一股人流給堵住了。
各種馬車被迫停靠在了街道兩旁,動彈不得。
而孔穎達則是一馬當先的站在隊伍前方,時不時的還揮舞著拳頭,喊著口號。
國子監上萬號人猛地涌進朱雀大街,大家還聚在一起。
這個場面可是非常的壯觀。
街上巡邏的警員,立馬就發現了情況不對。
然后就騎著永久自行車,飛快的回到警署呼叫增援。
好在國子監的學員也只是游行,并沒有搞“免費購物”。
所以朱雀大街上,雖然交通擁堵了,但是并沒有引起什么慌亂。
“韋兄,這孔穎達,沒想到還有這么剛烈的一面啊。”
朱雀大街街邊的馬車當中,杜構跟韋思仁看著緩緩前進的游行隊伍,心中頗為感慨。
“這一次,馬周的話對孔穎達的刺激太大了。他要是什么都不做,那就相當于默認了他孔穎達的心中,只有孔家,沒有大唐。這個罪名,可是非常大的。
雖然事實上,孔穎達的心中就是這么想的,但是想歸想,被人在朝會上這么指摘,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韋思仁自己就是世家子弟,碰到事情的時候,肯定是把家族的利益排在前面的。
這在大唐,并不是什么秘密。
只不過以前沒有人敢堂而皇之的這么說而已。
如今,馬周把這塊布給揭開了,情況就不同了。
“游行雖然可以給楚王府施加一定的壓力,但是人家要是不理會的話,孔穎達也沒有什么辦法啊。”
杜構有點好奇李寬會怎么對付孔穎達的游行。
按照他的理解的話,當做是什么都沒有發生,似乎是最好的應對方法。
“單純的游行的話,除非國子監每天都這么搞,要不然影響還真是比較有限。除非他再搞出什么靜坐、絕食之類的抗議措施,那么陛下很可能就會介入了。”
“就是不知道國子監的學員們,心是否有那么齊了!”
莫名的,杜構有點不大看好孔穎達搞出來的反擊。
在他看來,孔家這一次的虧是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