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成冠跟東方平是好友。
作為明法科進士,蘇成冠在大理寺倒是混得風生水起。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蘇成冠家中不差錢,愿意隔三差五的請同僚去味之素、五合居或者點都德交流感情,在各家有紅白喜事之際,禮節都非常到位。
而市舶都督府經過十來年的發展,已經在登州、揚州、杭州、蘇州、明州、泉州、廣州、崖州、蒲羅中等處設立了各地的市舶司,對人才的需求越來越旺盛。
在東方平的舉薦之下,蘇成冠也在今年初從大理寺來到了市舶都督府,被安排到了登州擔任登州府市舶司的市舶郎中。
別看蘇成冠從大理寺這樣的機構調遣到了登州市舶司,級別上變化不是很大,但是權利卻是完全不同。
當然,蘇成冠也是知道好歹,家中也不差錢,倒也沒有借著這個機會瘋狂搞錢。
只是,日子變得忙碌了起來。
不過,唯一讓他有點郁悶的是,原本以為這么忙碌之下,原本高達一百七十斤的體重,應該可以下降一點,結果這大半年過去了,體重不僅沒有下降,反而直奔兩百斤而去。
他都快成登州官場的一個笑話了。
“蘇郎中,前天收到通知說最近會有大批海船從海外返回,我們已經把市舶司所有能夠調動的人員都調遣到了文登碼頭。還找東海漁業借調了十幾名賬房,讓市舶水師協調了一百名護衛,想來應該能夠滿足需要了。”
登州市舶司安排在文登碼頭的管事陳大明看到蘇成冠親自來到碼頭坐鎮,趕緊匯報了一下自己的安排。
“不錯,大明你這個安排非常妥當。這一次的海船,聽說都是從高句麗那邊回來的,肯定帶著許多的物資,我們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市舶稅的征收,不要耽誤了戰利品的銷售。”
蘇成冠知道的消息比陳大明要多一些,知道這一批的海船都是當初跟楚王殿下一起出征的商家帶領的。
這些人,個個都是登州商圈中有名有號的人物。
許多人背后還是長安城的勛貴,蘇成冠可不想因為自己的工作沒有做好,導致人家跑到長安城里彈劾。
別看他之前對大理寺的位置一直都看的不是很重,其實蘇家世代經商,現在非常需要家中能夠有子弟能夠從商,從而給家族的傳承添加一些保障。
工作了幾年的蘇成冠,也已經不像是當初那么任性了。
特別是有東方平這個好友矗立在一邊當榜樣,他就更有進步的動力了。
“嗯,一些商家提前通過飛鴿傳書把信息傳回來了,文登碼頭這兩天每天一大早就有許多馬車在附近等著;屬下估摸著這一次回來的貨物應該會非常多。”
陳大明臉上也滿是笑容。
文登碼頭的業務越繁忙就意味著登州市舶司的業績越突出。
作為一個靠著關系進入到登州市舶司的人員陳大明還是希望自己的業績能夠好看一點,要不然自己的堂弟陳四兒和堂妹陳五妹的臉上就不好看了。
特別是陳五妹如今可是兩次獲得大唐皇家科技獎的人物是大唐學術圈的女性代表人物之一,在長安城乃至大唐都有幾分名氣。
登州這邊甚至專門給她立了一個雕像,就放在互助小學的校門口呢。
“楚王殿下出征的時候可是說過不會讓跟隨大軍出發的商家吃虧。如今高句麗的戰事那么順利那些一起跟在大軍后面的商家,肯定是吃的滿嘴肥油。不過,之前戰事沒有完全結束,所有的船隊都不敢擅自回來登州這里才不知道具體情況要不然,指不定還有多少商家想著組織船隊,往平壤城和漢城而去呢。”
蘇成冠自家就是商人出生,很是能夠理解商人的想法。
簡單的說,商人就是無利不起早。
如果沒有好處哪怕是李世民出面,也不見得能夠讓多少商家真正的拿出百分百的實力去拼搏。
但是一旦有豐厚的利潤,哪怕是沒有任何人動員這些商人們也是拼了老命的往前湊。
他可是聽說了,這幾年大唐皇家錢莊在登州城里的分號可是熱鬧了不少。
許多商家都在跟錢莊借貸準備繼續買船擴大自己的實力。
“郎中,燈塔上好像是有動靜,應該是有船只要進港了。”
就在蘇成冠和陳大明說話之間,燈塔上面負責瞭望的人員已經在揮舞著旗幟,示意下面的人員開始做準備。
文登碼頭經過這么多年的發展,已經有了一套比較成熟的運行體制。
不管是市舶司的人員,還是碼頭上面的苦力,亦或是各個商家,都已經很了解。
就像是剛剛燈塔上的旗幟變化,就意味著有大量的船只準備進港。
果然,半個小時之后,視野之中就開始出現了大量的船只。
借助著望遠鏡的便利,蘇成冠很快就發現了這些船只就是自己要等的。
文登碼頭是大唐北部最重要的碼頭,每天都熱鬧非凡。
但是像今天這樣大規模的船隊,還是非常少見的。
甚至可以說,這幾年就沒有見過這么大規模的船隊一起回港。
碼頭上的苦力們,立馬就興奮了。
不過,他們還沒有開心多久,就看到有許多人都在往碼頭移動。
雖然有護衛在維持秩序,但是碼頭上的局面還是有點混亂。
“使君,您也來啦!”
很快的,蘇成冠發現登州刺史淳于難也出現在自己身旁。
“聽說陛下已經從遼東城班師回朝,楚王殿下平壤道行軍大總管麾下的將士們,也將在今天回到登州,我這個登州刺史,自然要過來迎接一下凱旋而歸的將士。”
淳于難自然不能說自己是因為家族的商隊要滿載而歸,所以特地來到碼頭迎接,這樣的話顯得太沒有政治覺悟了。
蘇成冠可是楚王殿下的人,淳于難可不想在李寬面前丟了面子。
“那倒也是!這一次楚王殿下憑借著幾萬水師,就將高句麗的大軍玩弄于股掌之間,實在是大漲我們大唐的士氣啊。聽說水師現在直接在平壤和漢城有駐地,東海漁業還在那地方租賃了一塊土地,租期是九百九十九年,高句麗人不得過問租賃土地內部的任何事情,實在是聽了很痛快啊。”
蘇成冠還沒有那么腹黑,以為淳于難真的是來迎接凱旋將士的。
作為一州刺史,還是登州這樣的上州,淳于難能夠出現在將士凱旋的現場,還是有幾分鼓舞意義的。
“楚王殿下辦事,還從來沒有讓人失望過。這次要不是楚王殿下帶隊,登州這邊絕對沒有那么多的商家敢跟在大軍后面。我聽說戰場上那些受傷的戰馬什么的,都是商隊的伙計幫忙處置的。平壤城各個勛貴家抄家之后,家財就地轉賣給了商家。大軍根本就不用有任何負擔,只要凱旋的時候開開心心的接受朝廷的賞賜即可!”
淳于博這一次商隊的主要負責人,淳于難自然是從他那里提前聽到了許多消息。
要不然今天也不會那么興奮。
“聽說東海漁造船作坊的海船訂單的交期都已經排到明年底去了,附近合適制作船只的木頭,已經比較難找,許多外地的木材商家開始運輸巨木來到登州。”
“不僅是東海漁業的造船作坊生意火爆,其他的幾家造船作坊也是差不多。至于木頭,東海漁業已經給那些木材商家一個新的思路,讓他們雇傭海船,直接去鴨綠江江口運輸。東海漁業會在鴨綠江江口修建一個碼頭,主要用來各種個頭。像是幾人合抱粗的巨木,在我們登州已經不是那么好找,但是在遼東卻是遍地都是。”
“真的?如果這樣的話,那么我們登州的造船業將有望成為僅次于海貿的支柱行業,吸引更多的商家在這里開設造船作坊呢。”
蘇成冠作為登州市舶郎中,自然是希望登州的海貿能夠越來越好。
但是,海貿好的前提,其實還是要出海的船只夠多。
與此相對應的,造船行業的興旺,其實也是一件相輔相成的事情。
“是啊,昨天有一個長安來的大木材商家,還拿著楚王府王管事的名刺,專門來拜訪了一下我。說是準備在登州開設一個大的木材加工作坊,還從東海漁業造船作坊專門下訂了五艘巨大的運輸船只。據說為了支持木材運輸,東海漁業的造船作坊都是優先給商家生產運輸船,這種適合木材運輸的海船,一次性可以運輸十幾根巨木回來呢。”
“十幾根巨木?多大的海船能夠裝下這么多巨木啊?”
蘇成冠臉上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放在后世,直徑一米以上的木頭,絕對就可以算得上是巨木了。
但是,蘇成冠很清楚淳于難口中的巨木,至少是直徑兩米以上,甚至是三米以上的。
這么大的木頭,不說重量有多夸張,單單那體積就非常巨大。
怎么運?
“是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是怎么裝的,因為人家的這種海船都還在制作之中。但是我聽說這些巨木,并不是每一根都裝在船上面,而是像木筏一樣被連成一片,由運輸船在前面拖著。”
東海漁業的造船作坊,憑借著飛剪船起家,如今是穩穩的占據著大唐第一大造船作坊的位置。
如今它在登州、泉州和廣州都有造船作坊,旗下的匠人和幫工數量已經突破了一萬人,算是大唐有數的大作坊了。
各種新式的船只,普遍都是在東海漁業造船作坊發明之后,才被推廣開來。
為了鼓勵大唐造船行業的發展,基本上它們只會向大唐皇家專利局申請一些非常核心的專利,其他的都讓人隨便抄。
“如果這些運輸船的出現能夠解決登州各個造船作坊木頭來源的問題的話,那對我們登州來說,還真是個天大的福音呢。”
“是啊,當初登州百姓連吃飯問題都沒有辦法解決,自從楚王殿下到來之后,情況就完全變了。如今更是成為大唐有數的大州,連帶著我這個刺史,也很有面子啊。”
就在兩人說話之間,船隊慢慢的靠近碼頭。
超過一百艘海船一起進港,給人帶來的視覺沖擊是非常強大的。
很快的,碼頭上眾人就開始忙碌了起來!
“百年老山參兩箱,繳納一成作為市舶稅!”
“上等珍珠一箱,繳納一成作為市舶稅!”
“金錠三百二十斤,繳納市舶稅三百二十金幣!”
市舶稅的人員,以及借調過來的賬房很快就開始分組確認各艘船只的市舶稅繳納情況。
通過這幾年的運作,市舶司也形成了自己的一套征稅體制。
像是人參這樣的東西,你很難去準確的估價。
如果按照商家從海外收購的價格來計算,先不說商家很容易弄虛作假,對市舶司來說,也會損失大量的稅收。
但是如果按照大唐市價來征稅,有的時候市舶司胥吏和商家之間也很難完全取得一致意見,并且也會腐敗留下了空間。
所以像是這種價值比較高,價格比較難以衡量的東西,都是直接按照征稅比例,繳納實物稅。
反正在唐朝,實物稅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實物稅才是主流,直接繳納錢財反而是非常少見的。
至于這些實物稅收上來之后怎么處理,市舶司也有自己的一套流程。
反正無非就是上繳和售賣,不會爛在各地市舶司的倉庫之中。
當然了,像是不好保管的東西,就不會使用實物稅,而是根據事前公布的折價,直接繳納稅銀。
“東家,這一次我們還真是發了!平白在平壤城多了十幾處大宅子不說,還以極低的價格收購了大量的高句麗特產。就連許多的金器、銀器,價格也非常低廉。哪怕是直接融化了當做金錠、銀錠來售賣,都還有大量的利潤。”
淳于博下了船之后,第一時間就去見淳于難了。
反正繳納稅負、搬運物資這些東西,不需要他這個刺史府的親信幕僚去操作。
“嗯,我看看到了!單單我們淳于家的商隊登記繳納的市舶稅就高達十幾萬銀幣,而我們的商隊跟隨大軍出征的時候,攜帶的所有物資和銀票加起來也不過是這個數。”
淳于難的心情很不錯。
剛剛他可是親自看到商隊的人員在那里登記市舶稅的情況。
因為船只眾多,市舶水師已經從最開始的全船貨物確認,變成現在的主動申報為主,胥吏上船確認以及倉庫抽查等方式相結合的新式來確保市舶稅的足額繳納。
當然,這種做法肯定免不了個別商家會夾帶私貨,甚至逃避繳納市舶稅。
比如說,明明船上裝的是價值高昂的貂皮,可能登記的時候會寫成是普通的狼皮。
或者明明船上還有兩十箱人參,卻是故意不登記。
對于這種情況,市舶稅是抓到一起,處理一起。
本官是背后的人是大唐的親王、國公,還是刺史、將軍,統統取消所在海船的出海資格,并且繳納巨額的罰款。
如果嚴重的,那更是直接取消這個商家出海的資格。
別以為明天換一個馬甲就能繼續出海,想都不要想。
這年頭,講究的是誠信為本,你一旦失信,今后就沒有人跟你做生意了。
“沒去高句麗之前,我以為這些邊疆小國,遠離中原,國內沒有什么財富。去了之后才發現,這個認識完全是錯的啊。”
淳于博想到當初平壤城抄家的時候,各個勛貴庫房里頭搬出來的東西,簡直是刷新了他的三觀。
誰說大唐地大物博,高句麗人窮地貧的?
這么多的金銀財寶,天上掉下來的嗎?
“高句麗好歹也是立國幾百年的國家,哪怕是再窮,經過了幾百年的積累,底子也不會差。這一次,算是徹底的落到了楚王殿下手中了。我聽說高句麗的三個都城,平壤城、漢城和國內城,全部都是楚王殿下的人打下來的,所有的繳獲都是過了楚王殿下的手,這才是真正的財神爺啊。”
淳于難將心比心的想了想,覺得李寬這一次出征,肯定是撈的盆滿缽滿。
滅國之戰啊。
滅的還是高句麗這種歷史悠久的大國,繳獲能差到哪里去呢?
“確實是,楚王殿下點石成金的本事,整個天下都沒有人能夠比得上。我在平壤的時候,聽說遼東那里的將士,有一半被就地安置在遼東生產建設兵團,而兵團的將士,哪怕是最普通的士卒,也獲得了超過六個奴仆女人的賞賜,還有幾百畝的土地,簡直就是一日之間,實現了階層躍變啊。”
平壤和遼東、漢城之間,每日都有飛鴿傳書來回。
彼此之間的消息傳輸,其實一點也不慢。
因為飛鴿傳書的崛起,鴿子在大唐的地位都上升了不少。
原本冷門的不能再冷的養鴿人,更是身價大漲,不少人都進入了公務員的隊伍之中。
“這幾個月,我也在不斷的研究東北的輿圖。楚王殿下選擇在遼東城附近設立遼東生產建設兵團,還真是個好主意。船只通過遼河,可以直接連通遼東城和登州,不管是遼東的物產,還是大唐的東西,都可以輕易的在兩地來往。聽說那里的土地非常肥沃,如果能夠種植大量的稻米的話,肯定可以利用稻米換取更多的遼東特產,吸引更多的人前往遼東種地。”
淳于難好歹是登州刺史,不會簡單的把種地的都理解成窮人。
一家幾百畝地,如果每一畝地都能真正的種植起來,那么這些農戶就已經蛻變成小地主了。
當初淳于家,也就是從這么一個有著幾百畝水田的小地主起家的呢。
“嗯,使君,我覺得淳于家可以加大進軍遼東的力度。以前的海貿,因為我們的反應比較慢,已經失去了先機。但是遼東不一樣,如果通過陸路通往遼東,哪怕是水泥路全部修建完成,需要的時間也不會少,關鍵是運輸的貨物還不會多。
但是,我們從登州出發,使用大海船運輸貨物到遼河口,嗯,聽說東海漁業準備在遼河口修建一個碼頭,用以轉運遼東出來的貨物。到時候需要的運輸時間,肯定會大大的減少,并且船只的運輸量,遠遠地超過馬車,成本也會低很多。”
淳于博的前途,是完全跟淳于家綁在了一起。
這一次高句麗之行,他其實沒有做太多的事情,但是所見所聞,卻是給他帶來了非常大的沖擊。
回來的船上,他也一直思考著怎么讓淳于家在這一場變化之中,獲得最大的利益。
現在有了思路,他立馬就迫不及待的跟淳于難分享。
“嗯,把遼東作為發展重心,這個方向還是沒有錯的。不過,有這個想法的人,估計不只有我們淳于家。我可是從《大唐日報》上看到了,長安城很多商家都已經行動起來了。特別是楚王府旗下的各個作坊,很多都在遼東城開始修建作坊了。”
淳于難發現自己的動作還是慢了。
要不是今年淳于博這么跟他建議,他估計還在猶豫之中呢。
畢竟,報紙上看到的是報紙上看到的,跟自己身邊的人親自講述的還是有區別的。
就比如后世的炒股,網上大家說股市有多么火熱,你不見得會進去。
但是如果你發現身邊的同事朋友都入場了,每天都在討論著這只股票今天漲了多少,那只股票前景多好。
那么,估計沒有幾個人能夠忍住不進場的吧?
特別是之前曾經開過戶,但是曾經吃過虧的人。
“遼東那么大,哪怕是長安城很多人已經心動了,我們現在動起來也是沒問題的。天時地利人和,我們登州的優勢,是很多地方比不上的。就像是那個木材生意,不管是怎樣的巨木,在遼東都不值錢,但是到了登州,一根可以造船的上等木頭,賣上幾十甚至上百貫錢都是很正常的。”
淳于博今天這么迫不及待的跟淳于難邀功,自然也是做了幾分功課的。
這一次前往高句麗的登州商隊,基本上囊括了登州主要的商家,要了解什么信息都很容易。
甚至有些商家,直接在船上就已經達成了今后的合作意向,準備一起進軍遼東。
畢竟,遼東以后的機會很多,可不是只有淳于博能夠看出來。
單單那些什么都不想,只是一味的跟著楚王府各個作坊行動的商家,就能讓遼東的商業跨上幾個新臺階。
“你說的也有道理!這一次你先回來休息一個月,我們具體商量一下要在遼東發展什么業務,然后再辛苦你一趟,親自往遼東城跑一趟!”
淳于博看著碼頭上越發熱鬧的場面,心中也有了決斷。
只要跟隨著楚王殿下得步伐,一直偏安一隅的淳于家,也是有可能走進大唐的權利中心的。
自己家族數百年沒有實現的目的,很可能在自己手中完成。
對于這個年代的人來說,這種事情,絕對是值得他們拋頭顱灑熱血的。
要不然怎么會有家國天下的說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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