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府的家禽養殖，這些年是搞得風生水起。
雖然到了一定規模之后，李寬沒有一味的讓人繼續擴大規模，但是楚王府仍然是長安城中最大的雞鴨鵝養殖商，同時最大的豬場也是楚王府旗下的。
林升雖然已經不用親自干活，但是每天也是忙得不可開交。
他得逐一確認屬下的幾十個太監宮女有沒有按照自己的要求把這些牲畜管理好。
“阿耶，這個蜂窩煤爐子我給您換上了新的了，你注意晚上睡覺的時候稍微留一點窗戶，不要完全關緊咯。”
林升在牲畜養殖區轉了一圈，便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里頭。
這個小院子有四間房子，林升和李連都是住在這個院子里。
至于說話的，自然不是林升的親兒子。
他一個曾經的太監，哪來的親兒子？
不過，這就跟當初在太極宮的時候一樣，有地位的大太監，都會認一些干兒子。
林升這個兒子，自然也是認的。
反正兩人都是孤苦無依的，這樣組成一對，活著也能多一些盼頭。
“知道了，你去忙吧。”
林升揮了揮手，示意林添可以離開了。
“師父，這院子里的那只老母雞，我看她的雞冠，前陣子紅彤彤的，現在反而有點變白了，按理來說是已經下完一輪的雞蛋了，可是一個雞蛋的影子都沒有見到，要不我再幫忙找一找吧。”
林添對自己師父很了解。
知道他是節儉習慣了。
雖然如今楚王府中不差這幾個雞蛋，但是明明應該有的雞蛋卻是連影子都不見了，他心里不舒服是肯定的。
“我當然知道是下完蛋了，可是整個院子里我已經找過好幾次了，一個雞蛋的影子也沒有見到，真是奇了怪了。這幾只母雞，平時也很少去到院子外面的。”
林升有點郁悶的看了看屋檐下挨著蜂窩煤爐子取暖的幾只母雞。
作為有身份的仆人，林升所在的這個小院子其實也具備一定的廚房功能，不想吃統一安排的食物的時候，還可以自己稍微開個小灶。
院子中最旁邊的那間小屋子，就是臨時的廚房。
“也沒聽說有黃鼠狼之類的東西出沒，這些雞蛋不可能不明不白的就沒有了。師父，我再找找，肯定可以找到的。”
“算了，都已經找過好幾遍了，你要是真有時間，就幫我把廚房里的那些煤灰清理一下吧。燒了一個冬天，旁邊已經堆積了一大堆了。”
林升倒也不是真的在意這一窩雞蛋，只是覺得沒有搞清楚什么回事，心中有點不舒服而已。
院子里頭平時就那么幾個人，大家都知根知底，不可能干出偷雞蛋的事情來。
對于林升這種級別的仆人，楚王府根本就不限制他一天吃幾個雞蛋。
“好嘞，師父你等一會，我把這些煤灰全部清理到百草園，正好用來給一些樹木施肥。”
林添說完就擼起了袖子，準備干活。
一月下旬的天氣，雖然已經不再下雪，氣溫卻還是不高。
不過林天只不過挑了兩膽煤灰，就開始出汗了。
“師父，這些煤灰以后我每個月都給您定期清理一下，就不會堆積這么多了。”
林添一邊將煤灰往畚箕里面裝，一邊更林升說著話。
“等一下！”
眼尖的林升發現剛剛露出的煤灰里頭，居然看到了一個雞蛋露了出來。
“咦？”
林添立馬也發現了眼前的雞蛋，連忙放下鐵鍬，用手在雞蛋附近扒拉了一會。
這一扒，立馬就冒出了更多的雞蛋。
“師父，這…這里怎么會有這么多雞蛋？”
“我就說一直找不到那只母雞下的蛋，前陣子它老愛往廚房跑，原來是在這下蛋了。我估計她是在這個爐子上面下的，雞蛋掉下去之后就被煤灰蓋住了，不扒開來，那是怎么也找不到的。”
林升看到眼前這些雞蛋，總算是松了口氣。
迷惑了自己一個月的事情，總算是搞清楚了。
“師父，有一個剛剛可能不小心被我的鐵鍬弄破蛋殼了，我把它放到碗里面吧，中午可以煮來吃。”
林添一邊說，一邊將一個蛋殼破裂的雞蛋挑了出來。
“怎么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林升鼻子很靈敏，立馬就發現了眼前這個雞蛋似乎壞了。
“我看看。”
林添一邊說一邊拿起了碗里的雞蛋，輕輕的剝開了蛋殼。
“這…這雞蛋怎么這樣了？”
展現在林添和林升面前的，不是一個新鮮的蛋黃和蛋白。
但是也不是那種壞雞蛋的惡臭。
這是一種從來沒有見過的形態。
“師父，這個雞蛋有點奇怪啊，按理來說，這蛋應該是上個月下的，不應該那么快就壞了啊。”
林添奇怪的看著眼前的雞蛋，想不出原因。
“這個樣子的雞蛋，我倒是第一次看到。不過看這模樣，似乎也獨特，蛋清全部變成了褐色，表面還有一層特殊的花紋。”
林升拿起了這個剛剛去掉蛋殼的特殊雞蛋，忍不住掰開了一塊，準備放入口中。
“等一下，師父，還是我來試吧。”
林添雖然覺得眼前的雞蛋看起來有點惡心，但是自己的師父既然準備試吃，那他無論如何也要挺身而出了。
畢竟，這奇奇怪怪的雞蛋，明顯不像是正常的樣子，誰知道吃了會不會中毒呢？
“不用，你雞蛋雖然奇怪，但是凝固的褐色蛋清，看上去倒像是一塊金光燦燦的琥珀，而這這表面上那一簇簇晶瑩如玉的銀色花紋，仿佛是由一位能工巧匠在上面，不停地精雕細琢而成的感覺。這么神奇的雞蛋，我不相信會有毒。”
林升覺得雞蛋在煤灰里放了一個月，這個地方的煤灰雖然自己不時的會將泡茶的茶渣倒上去，但是不至于就變質才對啊。
哪怕是變質了，吃一小塊也不至于就要了自己性命。
所以堅持要自己親自試吃。
林添熬不過他，干脆自己也拿起了一塊，屏住呼吸，放入口中。
原本林添以為自己將要難受一會了。
結果沒想到這個“壞雞蛋”剛剛一放入口中，他卻是覺得多了這一陣清涼無比的感覺。
他忍不住咬了一口，這下便嘗到了“變質的蛋清”。
沒有惡臭，也沒有奇怪的味道。
反倒是一股清香在舌尖縈繞，讓林添忍不住張大了眼睛。
那味道，實在是讓他久久不能忘懷。
作為楚王府的下人，他也算是吃過不少美食，嘴巴也是被養刁了。
可是，這“壞雞蛋”的味道，卻是跟以前吃過的所有東西都不一樣。
很快的，林添的大腦就開始給他的嘴巴下達命令，指揮它左一口右一口的將口中的“壞雞蛋”全部給消滅了。
與此同時，林升的反應也跟林添差不多。
師徒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后不約而同的伸手把碗里剩下的“壞雞蛋”給吃了。
“啪嘰！”
林添伸出舌頭在嘴唇上舔了一圈，有點后悔剛剛自己吃的有點太快了。
“師父，要不我們再看看其他的雞蛋是不是也這個樣子？”
“也好，那就再試一個吧，如果都是這個樣子，那剩下的我就給楚王殿下送過去，看看王爺有沒有吃過這種奇怪的雞蛋。”
林升有點搞不明白這雞蛋怎么會變成這樣，偏偏味道還非常鮮美。
不過，這個時候，林添已經飛快的剝開了另外一個雞蛋，將其中一半遞給了林升。
該客氣的時候客氣，不該客氣的時候不客氣。
林添拿起了半個“壞雞蛋”，掰開一塊，小心翼翼的放入嘴中。
這一次，他沒有囫圇吞棗般的吞下去，而是慢慢品嘗了一番。
那種鮮美，讓他難遺忘懷。
以前在太極宮的時候，能夠吃到一個水煮雞蛋，那就是人間美味。
但是到了楚王府之后，雞蛋已經不是什么稀罕事，白水煮雞蛋雖然還是林升的最愛，但是更多的是因為懷念當初想吃而吃不到的感覺。
可如今再吃這“壞雞蛋”，不，林升覺得可能要用腌雞蛋來形容會更準確一點。
這腌雞蛋的味道，完全顛覆了他對雞蛋的感覺。
人間美味，不過如此啊。
“林添，你說這雞蛋為什么在煤灰里放了，就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此時此刻，林升開始考慮今后如何制作這個腌雞蛋了。
很顯然，雞蛋放在別的地方，放久了就變壞發臭，那種惡臭味，絕對不可能跟美味扯得上關系的。
但是在煤灰里頭放了，卻是變成這個樣子。
“師父，我看這個地方似乎還有茶葉渣之類的東西，會不會是因為有茶葉渣，有煤灰，這些東西混合在一起之后，才變成這個樣子的呢？”
林添也搞不懂這腌雞蛋是怎么出來的，只好蹲在剛剛扒拉出雞蛋的地方，好好的研究了一下周圍的東西。
“不管是不是，一會我就試一試。放幾個雞蛋到煤灰里，房幾個雞蛋到煤灰和茶渣里頭，然后再放幾個雞蛋到鹽巴里頭，各種方法都試一試，總能找到一種有用的方法吧？”
林升想了想，心中有了主意。
在他看來，楚王府的雞蛋產量如今是越來越大，西市的雞蛋價格已經一降再降。
如果能夠把雞蛋腌制之后再售賣，那個價格應該完全不同吧？
“我們一會把剩下的腌雞蛋送給楚王殿下品嘗一下吧，他對美食最有發言權，說不準他吃了之后會給我一些建議呢。”
林添想了想，提出來自己的想法。
“嗯，這是正理，我們先走就去，正好可以趕上楚王殿下吃午飯前獻上這腌雞蛋呢。”
“這個松花蛋是哪來的？”
中午時分，李寬跟小玉米在別院里轉悠了一圈之后，來到餐廳吃飯，卻是意外的發現雪白的瓷盤上面居然拜訪著五六個松花蛋。
這玩意，自己可是已經有十年沒有吃到了。
以前皮蛋瘦肉粥基本上是他每周都會吃的東西。
突然之間看到松花蛋，還真是有點懷念。
“松花蛋？王爺，您說的是這個腌雞蛋嗎？這是那個看管暖房的林升剛才送過來的，說是非常美味。我跟盼盼姑娘嘗試了一口，確是很美味，便剝了幾個端上來了。”
晴兒在一旁解釋道，與此同時，心中卻是在回味剛剛那個味道。
“松花蛋？這表面有一些花紋，倒是跟松花有那么點相似。不過這松花蛋，我以前似乎沒有吃過呀。”
武媚娘看著那晶瑩透徹的松花蛋，忍不住伸出筷子夾了一個。
“媚娘，這個松花蛋不適合孕婦食用，等你生完孩子再試咯。”
聽了李寬的話，武媚娘稍稍有點失望。
不過，想著左右不過是一個雞蛋，倒也沒有特別遺憾。
“嗯，這松花蛋有那么點感覺，不過還是差了點火候。”
李寬剛剛說完武媚娘不能吃，自己卻是夾了一個咬了一口。
雖然這松花蛋在林升這些沒有吃過的人看來已經非常美味，但是在李寬口里還是感受到了一股差距。
“那林升怎么會想到腌制雞蛋呢？看起來這雞蛋有點怪怪的，我倒是沒想到雞蛋也能腌制呢。”
程靜雯看到李寬已經嘗試了，也夾了一個到自己碗中。
“不知道，晴兒，吃完飯你讓林升過來一趟，我聽聽他是怎么腌制這雞蛋的。”
既然林升已經把松花蛋給獻上來了，李寬覺得不如干脆把它發揚光大一下。
這松花蛋最好是用鴨蛋來制作，很明顯現在這些都是雞蛋，口感要差了一些。
到時候自己在系統中兌換一個松花蛋腌制的技巧出來，把它發揚光大，也算是為楚王府的大量雞鴨蛋找到了一條新的出路。
就連民間養了鴨子的百姓，也不用擔心自家的鴨蛋放久了會壞掉。
“嗯，王爺，這松花蛋還真是奇了，平平常常的一個雞蛋，味道居然如此鮮美，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雞蛋了。”
程靜雯剛開始沒有當回事，特別李寬說還差點火候的時候。
結果等一口松花蛋入了嘴，就發現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這完全是一個新式的美食啊。
哪里差火候了啊？
難怪大家要說自家王爺的嘴是最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