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成最近的日子過得不錯。
自從在涼州城販賣茶葉獲得了不錯的收益之后,他就越發的對這座城池充滿了興趣。
一來二去,他就跟西北貿易搭上了關系。
這個家伙也是會來事,當馬周稍微流露出了想要組建一支黨項人為主的捕奴隊之后,他立馬就想到了拓跋勇。
這是自己所在部落有數的勇士,有著一箭雙雕的本事。
雖然到現在為止也沒有混出多大的名堂來,但是自己卻是覺得這樣反而更加適合讓他出面組建黨項人的捕奴隊。
“首領,這一次我們把附件幾個部落的八百精壯都帶出來了,對付薛延陀人的這個小部落應該沒問題,要不趁著天還沒有完全黑,我們直接沖過去?”
拓跋勇這段時間在涼州城是充分見識了有錢的好處,也見識了達飛帶領的捕奴隊的風光生活。
再加上昨天西北貿易的人員親自接見了拓跋勇和拓跋成,他們心中現在也是底氣十足。
“嗯,先慢慢的靠過去。這是我們第一次出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拓跋成深知黨項人要想在西北過上好日子,抱緊西北貿易的大腿是必須的。
很明顯,那個馬長史是不想看到薛延陀人的捕奴隊繼續發展壯大,哪怕是有一支吐谷渾人組成的捕奴隊和他們抗衡,現在也仍然讓自己再組建一支人馬。
薛延陀人組成的捕奴隊,潛意識里肯定是愿意去別的部落捕捉奴隸。
同樣的,吐谷渾人和黨項人的捕奴隊也一樣。
拓跋成雖然也是知道西北貿易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這種事情吧,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自己要是不出面,自然會有其他人愿意。
拓跋成對此看的很清楚。
既然這樣,還不如自己出面,把這場富貴掌握在手中。
用唐人的話說,這叫死道友不死貧道。
“西北貿易的人私下里跟我們提過了,但凡是薛延陀和西突厥的奴隸,他們可以多出一成的價格收購。這個部落至少有兩三百青壯,去掉一些折損的,估計這一趟就能掙幾百個銀幣呢。”
拓跋勇舔了舔舌頭,握緊了手中馬長史贈送給自己的鋼刀,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嗯,薛延陀地域遼闊,以后我們專門挑選落單的部落下手,不用兩年,我們也就能在涼州城買上大宅子,穿上絲綢,用上玻璃鏡子,坐上精美的四輪馬車。”
拓跋成說完,一夾馬腹,帶著捕奴隊開始加速前進。
而就在幾里外,一個薛延陀的部落里正飄起了裊裊炊煙,許多牧民開始準備起一天的晚餐。
這幾年,大唐的北方邊境基本上沒有什么戰事。
而作為大唐滅掉東突厥之后的最大得利者,薛延陀這幾年的發展很快。
除了西突厥,草原上已經沒有哪個國家能夠跟他們相抗衡。
而曾經不可一世的西突厥,如今也陷入了內部分裂之中,實力有所下降。
自然而然的,李寬也開始考慮如何對付他們了。
“王爺,從賓王的書信來看,涼州城周邊的局勢其實還是比較復雜。除了方圓一兩百里之內的部落,受到涼州的影響比較大,還算比較聽話,其他的都各有各的心思啊。”
王玄策站在李寬面前,看著一副西北地區的輿圖,跟李寬在商討著對策。
西北的局勢,即關系到西北貿易的發展,更是關系到大唐邊疆的安穩。
于公于私,李寬都是需要發揮一下自己的影響力的。
看到輿圖上占據了大片草原的薛延陀,李寬不斷的思索著歷史上大唐是怎么對付他們的。
不用說,國力不斷上漲的大唐,最終肯定是可以把薛延陀干趴下的,但是付出了多少代價,能不能減少一下損失,這就要看使用的是什么手段了。
“嗯,薛延陀已經有點尾大不掉的味道在那了,要是什么都不管,不出幾年,肯定會出事。”
李寬一直想要徹底將北方草原納入到大唐的統治之中,這些年兵部也在邊疆各地修建了一些軍堡,但是數量還很有限。
而水泥路的推廣擴大,一時半刻又還沒有辦法實現,眼下需要考慮怎么讓薛延陀的發展步伐受阻。
王玄策自然也很清楚自家王爺的心思,思索了片刻之后,說出了一番讓李寬很驚喜的話,“王爺,《漢書》里有記載,當初漢武帝用主父偃謀,令諸侯以私恩裂地,分其子弟,而漢為定制封號,轍別屬漢郡。漢有厚恩,而諸侯地稍自分析弱小云。如今的局面,屬下覺得王爺可以上一本奏折,建議陛下分封薛延陀各部。”
“推恩令?”
李寬眼前一亮。
這可是很毒辣的一個陽謀。
一方面,天可汗李世民占據著大義,薛延陀明面上是臣服于大唐的,這根當初漢朝的各個諸侯國的情況類似。
另外一方面,如果分封的是薛延陀真珠可汗的子嗣,他很難找到理由來拒絕。
草原上,父子兄弟之間的親情本來就比較淡薄,要是其他人知道了真珠可汗拒絕了大唐的旨意,估計不用唐軍出手,只要幾個使臣就能讓薛延陀內部產生叛亂。
特別是那些不大可能有機會繼承汗位的子嗣,只要大唐封他們為小可汗,沒有幾個人能夠不心動。
“沒錯,就是推恩令。如今薛延陀還沒有勇氣正式跟大唐決裂,正是分而化之的好時機。”
王玄策本來就很擅長在復雜的局勢之中,提出富有建設性的方案。
如今對付起薛延陀人來,更是沒有任何負擔。
就連讓馬周組建幾個部落各自的捕奴隊,也是有他的建議在里頭。
“好,這個方案我覺得可行,你草擬一個奏折,過幾天我遞上去。”
李寬已經好些時間沒有去參加朝會了。
聽說前陣子一幫御史又因為滿城買糖的事情彈劾自己。
如今,楚王府已經用白糖把這事徹底的擺平了。
正好借著這個機會,讓那邊御史看看,什么叫做空談誤國,實干興邦。
今后少在那里嗶嗶嗶的彈劾自己。
宣政殿中,李世民也在跟房玄齡、溫彥博等人開著小會。“陛下,云中都督府傳來的信息,薛延陀真珠可汗把牙帳遷移到東突厥故地之后,聲勢大漲,屢屢跟我大唐邊軍產生一些沖突。”
侯君集一臉凝重,覺得這些薛延陀人太不長眼了。
“邊疆各地,本來地界就不是那么清晰,偶爾有沖突,也是正常的。”
蕭瑀并不支持大唐這個時候和薛延陀鬧翻。
“蕭公,話雖如此,可如今薛延陀漸漸露出不臣之心,還是需要引起重視的。”
“是否讓禮部先派人去訓斥一番,以觀后效?”
溫彥博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不管是誰,要跟薛延陀這樣的汗國大打出手,都是需要慎重考慮的。
所謂國之大,好戰必亡;雖然大多數時候是錯誤的,但是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也不見得符合大唐的利益。
要是過個幾年,主要的水泥路都開通了,后勤壓力大減,那個時候更為合適。
所以,對于溫彥博的建議,房玄齡也是支持的,畢竟,如今還沒有到必須開戰的份。
“一方面讓禮部派人去訓斥,同時也讓各地提高警惕,以防有些部落鋌而走險。”
不出意外,房玄齡的這個建議,基本上就是今天的最終結果了。
“眾位愛卿的建議,也算是老成謀國之道。不過,朕倒是剛好收到了另外一份奏折。”
李世民沒想到今天的小會,侯君集會把薛延陀的問題拋出來。
昨天李寬進宮見楚國太妃的時候,自己剛好也在,破天荒的,他居然提出了一些朝政上的建議。
“陛下,愿聞其詳。”
房玄齡有點尷尬,很明顯,李世民是不同意大家討論的這個方案。
“漢武帝的推恩令,眾位愛卿想必都是聽說過的。薛延陀如今在草原上一家獨大,如果借鑒推恩令的做法,分封真珠可汗的子嗣,讓薛延陀多幾個小可汗出來,此計是否可行?”
李世民嘴里是問是否可行,其實房玄齡等人一下就聽出來了,陛下是已經拿定主意了。
不過,不得不說,這個計謀,比剛剛那種無關痛癢的做法,要好很多。
同樣是派出使臣,一個是過去訓斥,一個是過去宣告分封各個小可汗,起到的效果絕對是不一樣的。
“陛下圣明,此計甚好。如此分封之下,薛延陀內部必然會產生一些混亂,一兩年內不可能繼續發展壯大。”
房玄齡由衷的支持李世民的這個決議。
“陛下圣明!”
房玄齡開了頭,一時之間,宣政殿中響起了多道拍馬屁的聲音。
“哈哈,眾位愛卿誤會了,這個計謀是楚王提出來的。”
李寬本來是想在朝會上提出建議的,不過剛好自己和王玄策商量完,第二天就在宮里頭見到李世民了,干脆就事前打個招呼。
到時候朝會的時候,直接把這事給定下來,避免扯皮。
“楚王殿下的提議?”
長孫無忌在一旁略微驚訝的問了一句。
說實在的,長孫無忌現在是越來越覺得已經壓不住李寬了。
他還真是有點擔心哪一天,當年的事情被李寬給知道了,那長孫家的麻煩可就大了。
當然了,現在就是想要后悔也沒有用了,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
楚王府別院,李寬總算是感受了一把冬暖夏涼的日子。
“阿耶,花花,要看花花。”
傍晚時分,在室內待了一整天的小玉米,開始鬧著要出門了。
“花花?這個時節的花朵應該不多吧?”
眼看著已經入秋,各種水果都開始成熟,百草園里面,鮮花也比較少見了。
“王爺,是百草園中種植奇花異草的區域那里,最近幾天新開了一種白色的花朵,甚是好看呢。”
程靜雯在一旁解釋了一下。
“花花,好看。”
小玉米已經有點會走路了,從地上爬了起來,蹣跚著跑到李寬面前,保住大腿。
“走,那就去看看吧。”
傍晚的太陽已經沒有那么大,適當的曬曬太陽也有利于補鈣,李寬倒也沒有拒絕小丫頭看花的要求。
百草園在楚王府別院里是一個比較特別的存在,每年的面積都在不斷擴大。
好在楚王府別院占地夠廣,倒也不至于因為幾畝地而影響百草園的擴張。
李寬親自抱著小玉米,跟程靜雯幾個進了百草園當中。
不時有鳥鳴聲從園中的樹林里傳來,也有下人在那里忙著除草松土。
“花花,這邊。”
小玉米的表現出乎李寬的意料。
這還不滿一周歲,就已經有方向感了。
“王爺,那片奇花著實是在這個方向呢,我也就前兩天帶她來看過兩次,沒想到她居然就記住了。”
程靜雯也對小玉米的表現有點意外。
“走,本王倒是好奇了,什么花能夠讓這小丫頭念念不忘。”
“王爺,要不要讓她坐在小推車上?”
程靜雯看李寬一直抱著小玉米,臉上似乎有點汗水了。
而綠竹推著一輛特制的嬰兒車在后面跟著,這個東西還是李寬親自設計指導制作的。
據說,這個嬰兒車也成為長安城好多勛貴人家中的標配了,就連西市里頭都有專門的鋪子在販賣類似的嬰兒車了。
“不用,就抱著吧,我這陣子陪她的時間少了點,感覺她都沒有那么黏我了。”
小丫頭也就十幾斤重,李寬倒是不介意辛苦一下下。
百草園雖然不小,走走也是很快就到了程靜雯說的那塊花地。
“王爺,就是這里了,這花似乎比前兩天開的更加密集了。”
程靜雯摘下一朵白色的花朵,遞給了小玉米。
李寬看著這一片開滿雪白花朵的花圃,很是意外,去年似乎沒有這些花啊。
“這塊花地,是今年新種的嗎?”
“是的,聽說還是從涼州送過來的種子。馬周在一家西突厥的胡商的院子里看到了這花似乎盛開的時候很漂亮,剛好這花似乎中原地區沒有見過,就送了一批種子過來了。”
程靜雯作為女主人,對楚王府里的有些小事,反倒是更加的熟悉。
“西突厥來的花?”李寬忍不住俯身仔細觀察了一番。
突然,李寬似乎想起來了什么,臉上露出了激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