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乃至是整個關中道,各家作坊的精鋼產量,長孫沖是心中有數的。
正因為如此,長孫家才敢囤積居奇啊。
“郎君,我們也覺得奇怪。那個所謂的楚王府煉鐵作坊,屬下也打聽了,很多年前就建好了在那里,但是一斤鐵料都沒有出產過。”
看著處于暴怒邊緣的長孫沖,負責打聽消息的下人也是戰戰兢兢,生怕自己被遷怒。
“單單今天一天,就有六七萬斤的精鋼被送倒各處,這些精鋼,絕對不可能是之前囤積的,否則的話,觀獅山書院去年就沒有必要來求著我們采辦鋼條了。”
長孫沖雖然處于暴怒邊緣,但是腦子還是清醒的。
當然,他也想到了一種可能。
從許敬宗找自家買鋼條開始,這會不會就已經是李寬布下的一個局呢?
如此一想,長孫沖的臉色都白了。
“阿耶還沒有回府嗎?”
每到關鍵時刻,長孫沖就會想到自己的爹。
“還沒有,不過估摸著時間,應該也快了。”
“你去看看能不能弄到一些楚王府中運出來的精鋼的樣品,今晚我就要。”
長孫沖深呼吸一口氣,覺得自己這些年來,最大的一次考驗要來了。
而就在長孫沖和屬下對話的時候,站在門外的長樂公主李麗質卻是忍不住嘆了口氣,悄然回房了。
本來李麗質和李寬的關系,算是還不錯的。
時不時的還會跟李雪雁她們去楚王府玩一玩。
但是,自從嫁進長孫家之后…
這段時間,李麗質一直處于矛盾之中。
長孫家囤積了大量鐵料和精鋼的事情,她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而觀獅山書院向長孫家求購鋼條不成的事情,更是在那天早朝之后,在勛貴之間傳的沸沸揚揚。
再加上前段時間李寬又應下了戶部的任務。
李麗質比任何時期都要矛盾。
一邊是自己二哥,一邊是自己夫君。
難啊!
楚王府中,武媚娘也聽說了今天發生的事情。
等到李寬從外面一回來,她就難得的主動求見了。
“媚娘,今天找本王有什么事情嗎?”
看到略微清減了一些的武媚娘,再想到自己這半年來,似乎很少關心她的動靜。
李寬臉上露出了一絲慚愧的神色。
“王爺,沒事情就不能找你嗎?”
武媚娘嬌嗔著應了一句,搞得李寬居然不知道怎么接才好。
自家王妃還大著肚子呢,似乎此時此刻實在不適合跟武媚娘發生點什么吧?
“哈哈,媚娘你說笑了,本王自然是隨時歡迎你來找我。”
看到李寬臉上不自然的笑容,武媚娘忍不住心中一樂。
“聽說王府里的煉鐵作坊,今天一口氣出了幾萬斤精鋼?”
整個長安城都傳的沸沸揚揚,武媚娘自然也是知道了今天發生的事情。
實在是鋼鐵價格上漲,是最近幾個月的熱點新聞啊。
“沒錯,本王答應了戶部,在三個月內把鋼鐵價格壓到去年年初水平,這也過了差不多一個月了,本王覺得可以出手了。”
李寬好奇的看了一眼武媚娘,沒想到她今天找自己,居然談的是這個事情。
談公事的話,她天天找自己,自己也不怕啊。
哪怕程靜雯就坐在旁邊也沒事。
“王爺一日之間,直接將精鋼價格降到了去年年初水平,固然能夠引起極大的反響,但是媚娘覺得,如果這個過程改為每天降價一成,一直降到去年年初水平,這種方式,可能會讓對手更加難受。”
最近一年,武媚娘也是深入研究了一番李寬的性格,知道在說正事的時候,哪怕下人們說話很直接,他也不會生氣。
所以自己也就沒有拐彎抹角,而是直接說出了自己的建議。
“每天降價一成?這樣效果會更好嗎?”
說實在話,李寬前世并不是什么商業天才。
只不過是借著多了一千多年的眼光,在大唐才混的風生水起。
如今武媚娘這么一說,他倒是有點好奇,這兩種方法,到底有什么區別。
“是的。這精鋼價格已經上漲了一年多了,猛然之間,王爺直接把價格降回去年年初水平,很容易讓有心人借著這個機會大肆收購,囤積居奇。
像是長孫家這些原本就是對手的就不用說了,怕就怕引起其他勛貴世家跟風,覺得有利可圖,這樣的話,王爺哪怕是有再多的精鋼,也不一定夠賣呢。”
武媚娘并不知道新式煉鐵作坊里精鋼的產量,她只是單純根據現有的經驗來判斷這件事情可能引發的后果。
事實上,要是李寬手中的精鋼庫存不夠多的話,這種事情發生的可能性還真是很高。
哪怕自己是長孫無忌,見到精鋼價格這么低,按照常理來說,是不可能再大幅下降了,相反的,隨時都還有可能反彈。
這么一來,出手把楚王府出售的精鋼給買下來,這就是一種不錯的方法。
抄底啊,多好的機會!
“確實有你說的這種可能性。”
李寬很快就想通了武媚娘的顧慮,不由得高看了她幾分。
“而如果采用每天降價一成的方法的話,那么傳遞的信息就不同了。”
看到李寬認可了自己的觀點,武媚娘臉露微笑,繼續說道:“一方面,只是下降了一成,很難堅定長孫家反抗的決心,也很難吸引其他勛貴世家加入這場游戲。
另外一方面,對于采辦精鋼的人來說,發現每天的價格都在下跌,心里就會不斷的期待、認為明天還會繼續下跌,市面上精鋼的需求,就會變小。”
“供應變多了,但是需求反而暫時變小了,而價格又每天都在下跌,這么一來,長孫家可就難受了。”
李寬忍不住接著說道,這個方法,確實比自己的要好啊。
看似手段更加溫柔了,但是這種慢刀子割肉的感覺,絕對會讓長孫家更加難受。
這就像是后世的股市,如果不限漲跌,一天直接跌個一半,雖然股民心中很痛,但是過個幾天,就接受了。
相反的,要是每天一個跌停板,接連給你來十來個板,那滋味…
看著臉蛋絕美,身材絕佳的武媚娘,李寬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女王就是女王,這智商,妥妥的碾壓啊。
紅袖添香夜讀書。
伴隨著夜色降臨,大堂里頭已經點燃了幾根碩大的鯨油蠟燭。
李寬難得和武媚娘聊了大半個時辰,倒是對她的商業才能佩服了幾分。
武家是并州商人世家,雖然武媚娘出生的時候,武士彟因為積極參與李淵太原起兵,已經發達了。
但是,家族的生意并沒有落下,武媚娘也算是從小就耳濡目染了好多商業的東西。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她這個不一樣的智商和情商,要不然,從小耳濡目染的人多去了,又有幾個有此見識呢?
“媚娘,這樣吧,我跟玄策說一聲,以后王府里面的商業事情,分一部分給你來負責。”
放著這么好的人才不用,這可不是李寬的風格。
再說了,武媚娘來找自己,很明顯也是有意讓李寬見識自己的才華的。
“多謝王爺信任。”
武媚娘倒也沒有客氣。
這是一個更好的跟李寬接觸的機會。
經過這近半年來的調整,她已經重新適應了現在的情況。
王妃這個位置,自己是沒戲了。
但是側妃,自己還是可以爭一爭的。
“至于精鋼的事情,你不用擔心。王府的煉鐵作坊出產的精鋼數量,絕對超出你的想象,長孫家也好,其他勛貴世家也好,要是想囤一批便宜貨,那就讓他們囤去吧。反正我們的精鋼是放開來賣,誰都可以買。嗯,胡人除外。”
李寬知道武媚娘還在擔心精鋼的事情,怕自己完不成戶部的那個任務。
“王爺有此信心,媚娘就不擔心了。晴兒已經過來了好幾次了,我估計是王妃在等你用膳,媚娘就先告退了。”
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武媚娘果斷的選擇了離開。
有時候,一味地糾纏,并不是最好的辦法。
她對這些東西,顯然有著非常準確的理解。
通化坊中,一座外表普通,內里獨有洞天的府邸坐落其中。
這正是萊國公府,英年早逝的杜如晦的府邸。
“二弟,我不同意繼續收購精鋼。”
杜構臉色鐵青的看著杜荷。
今天發生了什么事情,作為參與了精鋼囤積的杜家,自然立馬就知道了。
跟武媚娘猜測的差不多,杜荷選擇了繼續收購楚王府放出來的精鋼。
在他看來,今天一天就出了幾萬斤精鋼,楚王府根本就不可能還剩下多少貨。
只要自己和長孫沖一起把這些剩余的貨吃下去,長安城里的精鋼賣多少錢,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大哥,貨棧里頭的那些精鋼,雖然是比較便宜的時候囤積的,但是也比去年年初的水平平均高了五成。我們要是什么都不做,這可就憑空要遭受上萬貫錢的損失啊。”
杜荷雙眼發紅。
自從聽到楚王府以去年年初的價格售賣精鋼,剛開始,他是看笑話一樣的看著。
以為李寬在那里逞強。
但是當一車又一車的精鋼被源源不斷的拉走之后,他就開始著急了。
戶部是傳統的精鋼消耗大戶,按今日的情況來看,短時間內戶部是不需要再采辦精鋼了。
而觀獅山書院是新興的精鋼消耗之處,如今也拉走了三萬斤。
這李寬,他到底囤了多少貨啊?
楚王府的煉鐵作坊,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冶煉鐵料的啊?
這些信息,他都不清楚。
由不得不著急啊。
“二弟,我早就跟你說過了,見好就收。可你呢?”
人就是這樣,事后諸葛亮,誰都會當。
當然,杜構生性秉直,當初倒也是真心不想參與這種囤積居奇的事情當中。
可那又怎樣 作為一家之主,考慮到豐厚的利益,他終究是默認了杜荷的做法。
“大哥,現在說什么都沒有意義了。當務之急,是不能再讓楚王府亂搞下去了,否則我們貨棧里的精鋼,那就真的要砸在手里了。”
杜荷又氣又急。
這次要是搞砸了,自己在杜府就不要想有什么地位了。
甚至長安城里也會流傳著自己的笑話。
“不行,我還是不能同意囤積楚王府出貨的精鋼,這事很難不讓楚王殿下知道,到時候人家到陛下面向參我們一本,你是覺得你受得了,還是我受得了?”
杜構的腦子還算清醒。
本來自家這事做的就有點見不得光,要是還不收斂,指不定最終落得什么下場。
至于損失,精鋼畢竟就在貨棧了,哪怕是價格跌了一些,頂多就是虧損一些錢財,杜家還虧的起。
而要是名聲受到了損傷,哪怕這次陛下看在先父的份上不計較,這個損失也是無窮的。
“大哥,長孫家都不怕,我們怕什么?”
杜荷一跺腳,有點埋怨自家大哥怎么那么膽小。
“長孫家?我們府上能夠跟長孫家比嗎?”
杜構一句話,直接將杜荷懟的無話可說。
金太打鐵鋪子。
“師父,剛剛有兩家售賣鐵料的鋪子都來找我了,問我們還要不要鐵料?價格可以比之前問的降低一成?”
在一陣“叮當叮當”的聲響中,阿牛來到了金太旁邊。
不管是哪個時代,商人們的嗅覺都是最敏銳的。
其實,換一句話說,關系到自己切身利益的事情,大家是最敏銳的,這么理解的話,很多事情就更說得通了。
“哼!降低一成?”
金太冷笑一聲,這幫商人,早干嘛去了?
“你就告訴他,是他覺得他自己傻,還是覺得我傻?”
昨天一口氣從楚王府的煉鐵作坊里拉了一萬斤精鋼回來,價格還真的只有去年年初的水平,金太總算是睡了個安穩覺。
如今,之前自己到處求購而不得的商人,居然主動找上門,還降價了。
呵呵!
晚了!
“師父,我也覺得他們太沒有誠意了。只是聽他們的口氣,這楚王府的精鋼也支撐不住幾天售賣的樣子,所以徒兒沒有跟他們翻臉。”
阿牛之前可是吃過了不少苦頭,看到那些商人,氣勢上天然的就弱了一分。
“不用理會他,王掌柜已經跟我說過了。我們鋪子里不管需要多少精鋼,都可以找他,我們買多少,他就賣多少。”
王富貴的這話,才是金太真正的底氣所在。
長安城的天氣越來越熱了。
知了在柳樹上拼命的發出吶喊,讓大家見識到了什么叫做小身板大嗓門。
長孫沖一臉無神的站在長孫無忌面前。
“府上已經收購了三萬斤楚王府出的精鋼?”
“對,市面上也有一些其他人在收購,但是不管多少人購買,那精鋼似乎怎么賣都還有。”
這幾天,長孫沖的心情是很復雜的。
剛開始聽到楚王府低價出貨的時候,是一副看熱鬧的態度,覺得李寬這么做完全沒有任何意義。
當楚王府出貨的數量一下子達到好幾萬斤的時候,他又立馬慌了。
緩了緩,覺得自己可以聯手一幫人把楚王府出的貨收了,繼續掌控長安城的精鋼價格之后,他的心情又變好了。
但是,當發現不管怎么收購,楚王府的精鋼都還源源不斷的流向市面,他又慌了。
這李寬,他到底囤了多少貨啊?
那楚王府的煉鐵作坊里面,聽說也就今年才比較多人出入,以往都是很冷清的。
哪怕是他今年一開始就在囤貨,也囤不了多少啊。
長孫沖覺得自己怎么也想不通。
“明天開始,停止收購。并且盡快的將貨棧里的鐵料和精鋼轉運到洛陽等地,就地賣掉,哪怕是價格稍微降一降也沒問題。”
“啊?阿耶,這么一來,我們可能就掙不到多少錢啦?”
長孫沖有點不明白,自己阿耶的態度怎么突然變化了。
“掙錢?”
長孫無忌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心中嘆了口氣。
“這個時候,你還想著掙錢?能夠不虧錢,就算是不錯了。”
“啊?莫非那個李寬手上,真的還有大量的精鋼?”
“他手上是不是還有大量的精鋼,為父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楚王府可以源源不斷的大量生產精鋼,這個速度,很明顯比我們想象的要快。”
長孫無忌顯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探聽到了一點消息。
其實,這也很正常。
作為一個處于上升期的家族,長孫家在長安城各個衙門都有自己的門生子弟。
就連長安縣的不良人,也是有好幾個跟長孫家關系密切。
有這些人幫忙,要打聽一些消息,還是不難的。
當然,也僅限于打聽到楚王府煉鐵作坊有辦法大量生產精鋼。
至于怎么生產的,這就不是那么容易知道的了。
要不然,真當楚王府的護衛都是吃干飯的啊?
“阿耶,如果這樣的話,洛陽的精鋼價格也很快就會降下來的。”
“所以我們的動作要快,趁著有些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把手上的鐵料和精鋼全部拋售出去。特別是精鋼,價格跌的太快了,哪怕是虧本,也要拋掉。”
長孫無忌一點不傻,相反的,他很聰明。
當斷則斷,看到事不可為,立馬就開始割肉。
光塔碼頭是廣州最大的碼頭,廣州市舶司就設在碼頭旁邊。
今天一大早,東方平就來到了碼頭上,為尉遲環和房遺愛送行。
開春之后,尉遲環幾個就離開了長安城,到了登州的時候,程處默帶著船隊往倭國而去,尉遲環和房遺愛則是往南而去。
船隊一路南下,除了偶爾靠岸補給一下新鮮的淡水和食物,一直沒有停留,總算是在前陣子到達了廣州城。
有年前就南下的東方平接應,尉遲環一行倒是省了不少心。
“尉遲兄,此行南下,務必注意安全,如果事不可為,就及時折返吧。”
東方平雖然眼饞那些波斯海商運來的香料,又聽李寬說過南洋有香料島,但是對于南洋海況復雜,也是有所耳聞。
雖然尉遲環等人駕駛的東海漁業造船作坊最新下水的新式飛剪船,但是風險依然很大。
在颶風面前,大一點的船和小一點的船,結果不見得有什么區別。
“你放心,王爺已經給了我一副詳細的海圖,這一次,我一定能找到那香料島的。你就等著我們凱旋而歸吧。”
如今的尉遲環,是徹底的愛上了大海。
對于未知的航線,他不僅不恐懼,反而充滿了一股挑戰未知的激動。
要是真的能找到香料島,自己也能名傳千古了吧?
尉遲環都不怕,一向腦子缺根筋的房遺愛,就更不擔心了。
反倒是跟隨而來的周二福,臉上略有擔憂。
宣政殿中,李世民面無表情的聽著李忠匯報著這段時間長安城里發生的事情。
“精鋼價格真的已經連續五天維持去年年初的價格水平了?”
“沒錯,長安城里,但凡是想要購買精鋼的,都能以這個價格買到足夠的精鋼。”
作為這段時間的頭等大事,李忠自然是花了不少精力去了解。
“寬兒是怎么做到的?”
“楚王府的煉鐵作坊守衛森嚴,百騎司嘗試過幾次都沒有溜進去。雖然不知道這些精鋼是怎么生產出來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些精鋼都是那里面出產的。”
李忠有點羞愧的低下了頭。
這一次,百騎司本想在夜里偷偷的流進去,結果誰都沒想到,楚王府的一個煉鐵作坊,護衛居然如此嚴密,身經百戰的百騎司居然被人家抓了個現行。
好在亮明身份之后,對方也沒有難為自己。
不過,這個臉算是丟大了。
“這次參與到精鋼囤積的,都有哪些人?”
李世民沒有理會李忠的羞愧,李寬總是能夠隔三差五給人驚喜,他的接受能力已經變得很強了。
“額…”
李忠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要怎么說。
“直接說吧,朕沒有那么脆弱。”
李世民都這么說了,李忠哪里還敢再隱瞞什么?
“陛下,趙國公、萊國公府上都有參與,另外趙郡李氏和博陵崔氏門下的子弟也有人參與其中,還有一些長安城東西兩市的商人也有涉及。”
李忠一邊看著李世民的臉色,一邊說著。
“無忌果然還是有參與嗎?”
其他人的情況,李世民其實不是很在乎。
但是長孫無忌有參與,這多少讓他有點失望。
不客氣的說,長孫無忌是李世民最信任的大臣,歷史上,他可是李世民的托孤重臣。
雖然兩人之間的信任關系不至于因為這事就崩塌了,但是李世民的心中,至少是多了一點疙瘩。
也許這才是長孫家在這次事件里頭最大的損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