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坑連通的地下空間出乎意料地廣闊。
更加出乎意料的是，這里的電力系統和照明系統仍然在工作，盡管大部分燈泡都已經壞掉或者被打爆，但仍然有足夠的光源，點亮整個地下空間。
這里是一處舊時代的軍事基地，這一點十分明顯，從不遠處那座半閉合的厚重合金大門上就可以看出來。
門上的印刷字跡早已斑駁不堪，但仍可勉強辨認出來，陸軍第一裝甲師，末尾是U…空白…A。
中間那個已經完全剝落的空白，顯然只可能是“S”。
每一處未經開發的舊時代遺跡都是寶庫，一座軍事基地的價值則足以讓羅克瑟蘭這樣的大公司感到瘋狂。
但很顯然，這里早已被搜刮過了，凌亂的車轍和履帶印記深深地嵌入混凝土底板，即使是數十年的時光，也無法將其磨滅。
不知道多久以前，早就有人來過這里，開走了大量的裝甲車、坦克、以及其它一切可以帶走的東西。
或許正是羅克瑟蘭公司發跡的地方，至少也是之一。
申屠在入口處觀察了許久，才從陰暗的角落里鉆出，小心翼翼地摸向基地的大門。
在半開半閉的大門內，隱約傳來一陣陣聲音，音量很低，無法分辨具體的內容，甚至聽不清這是野獸的嗥叫，還是人類的交談。
凝神傾聽片刻，申屠從這段聲音中分辨出了至少20種音節，若是不同音節之間還可以互相組合，絕對能夠組成一種語言。
荒野中的生物變異速度雖快，但還沒有進化到發展出語言的程度。
再加上此前追蹤的足跡，明顯是一片片鞋印，毫無疑問，隱藏在軍事基地內部的，應該是人類。
或者至少是由人類發展而來的暴民、變異人類、或者能力者。
申屠的心里是這么想的，但當探出頭，看到一個渾身長滿長毛的身影，申屠的瞳孔猛地收縮了起來。
“嗷嗚~！”
這頭似狼非狼，似狗非狗的生物也在同一時間發現了門外的窺視，立刻發出一聲嗥叫，后腿用力一蹬，沖著申屠飛撲過來。
狼形生物轉身飛撲的一剎那，申屠分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物種。
哈士奇？！
作為犬類表情包界當仁不讓的大哥，哈士奇這個物種本身就帶著一種蜜汁笑點。
但申屠卻根本笑不出來。
你能想象，一頭表皮腐爛大半的哈士奇，穿著一條花花綠綠的大褲衩，腳上綁著一雙軍靴，前爪握著一截一米多長的粗大骨矛，像是軍人一般沖鋒的場面嗎？
面對這詭異至極的一幕，哪怕神經再大條的人，估計也笑不出來。
十多米的距離瞬息極致，近兩米的長矛刺向申屠的胸口。
哈士奇的表情猙獰無比，嘴巴大張，噴出腥臭的氣息，尖銳的獠牙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咬碎申屠的喉嚨。
短暫地失神過后，申屠條件反射般地側身，右臂微張，在哈士奇那根骨矛擦肩而過的瞬間，右手向前一送，尖銳的鋼筋刺進哈士奇柔軟的肚皮，然后手腕反轉，狠狠地攪動一圈，再用力抽出。
一大段腸子，被殘忍地扯了出來，像是放風箏一樣，繃得筆直，然后啪的一聲脆響，斷成三截。
基地深處傳來一陣陣騷亂，顯然這個“哨兵”的嗥叫，已經驚動了里邊的家伙。
哨兵？
申屠腦海中冒出這個單詞的瞬間，背后立即滲出冷汗。
荒野中的物種，已經進化到這個地步了嗎？
哨兵哈士奇狠狠地摔落在地，滑出數米，撞在墻壁上，但卻仍然沒有斷氣，不斷地發出嗥叫，拼命地掙扎著。
申屠回過神來，不再去想那些沒有意義的東西，撿起哈士奇掉落的骨矛，掂量了幾下。
這根骨矛近兩米長，卻很纖細，直徑大概三四公分，不知道是什么生物身上的“特產”，入手十分沉重，至少有二十斤，意味著它的硬度會超乎想象。
骨矛的一頭被打磨得十分尖銳，甚至還刻出了血槽，如果這兩道血槽也是哈士奇，或者它的同族弄出來的，這會讓絕大多數生物學家驚爆眼球。
哪怕，這個時代已經沒有多少活著的生物學家。
申屠的左肩依然使不上力，單手揮舞這根骨矛顯得有些沉重，但它仍然是申屠手上最好的武器。
至少比那截已經彎折的鋼筋要好用得多，也比只能開兩槍的霰彈槍更加可靠。
視野中，甬道的盡頭，拐角出出現了兩頭犬類，認不出品種，但肯定不是哈士奇，或許是土狗，也可能是動蕩年代進化變異的新品種。
兩頭犬類同樣是直立行走，穿著步兵戰靴和迷彩軍褲，其中一只手持著一根和申屠手中幾乎一模一樣的骨矛，另一只則是空手，但前肢的利爪卻有至少十公分長。
申屠不退反進，背后的地形太過于開闊，反而對自己不利。
進入基地大門之中，背靠著大門，在這條寬度不足三米的甬道內，反而更適合自己發揮。
最起碼，若是基地深處還有更多的變異惡犬，這樣的地形反而不容易被圍攻。
話說…
這種犬類生物…還能叫做“狗”嗎？
申屠腦海中浮現出這個念頭，心神恍惚起來。
緊接著，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從意識深處出現，申屠暗道不妙，當即側向撲出，在地上打了個滾。
在申屠原來的位置上，一支骨矛深深地插進混凝土地面，矛身上布滿細密的裂痕。
“這是怎么回事？”
申屠立刻意識到，自己那詭異的分神，絕對和這些惡犬有關，但這種聞所未聞的攻擊方式，究竟是什么？
在激烈的戰斗中分心？
哪怕僅僅只是一瞬間，也是極度致命的危險！
來不及仔細思索背后的原因，右手前伸，骨矛橫架在胸前，驚險萬分地擋住一條惡犬的撲擊。
另一條長爪惡犬已經從側面撲了過來，帶起陣陣尖銳的風聲。
骨矛被前方的長犬死死地抓住，申屠根本沒有嘗試奪回，就地一滾，再次以一個極為不雅的姿勢躲開攻擊，系在腰帶上的霰彈槍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手中。
槍口抵著長爪惡犬的后門，幾乎直接插了進去。
惡犬似乎清楚這個燒火棍一般的武器有著什么樣的威力，露出驚駭欲絕的表情。
這個表情，再次讓申屠意識到了更多的東西。
但卻沒有絲毫遲疑，手臂穩健地平舉，扣動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