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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 厄場:請幫幫我(五)

熊貓書庫    神厄試煉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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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蕾絲在門打開一條縫隙的時候,忍不住開始呼吸急促。

  窗外轟咔一聲巨響。

  閃電透過拉開的那道門縫更顯刺眼。

  冷風呼地從屋外灌進來,帶入林遠仿佛被亡靈追殺時候所曾感受到的寒意。

  大敞的屋門外空空蕩蕩,嘩啦啦的暴雨沖刷著地面,漸進屋里。門口的風鈴在風雨中無助的搖晃著,底部的羽毛變成濕乎乎的一坨,無法再發出清脆聲響。

  又是一道閃電,照亮了這個狂亂的雨夜。

  “外面根本沒有人。”格蕾絲將鍋蓋和菜刀放到一旁,語氣不悅。

  “剛才你們都聽到了,有人在外面不斷地按門鈴。”林遠表情并不輕松,“如果要放下武器,我覺得最好還是先將門關上。”

  “夠了!現在的問題是你為什么會出現在我們家里,你到底是怎么進來的。”

  林遠煩躁地抓了一把自己頭發,“如果我說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現在的這里的......你們會相信我嗎。”

  林遠自己都感到了話語的蒼白無力。

  兇犯卻已經趁著屋內人分散注意的同時拎著斧頭闖了進來。

  林遠是第一個被攻擊的,后腦被重重砸了一下,他直接趴在了地上,掙扎了幾下,卻沒再能站起來。

  眼前的世界也慢慢變得模糊不清,只剩下耳畔男人和女人的驚叫。最后連這些聲音也變得模糊。

  林遠大汗淋漓地從書桌上彈起來。

  入眼的是熟悉的西洋桌,垃圾的氣味仍舊像記憶里那樣難聞,但也比血的腥氣更讓人舒服。

  林遠長出一口氣,又一次趴到了桌面上。

  一直到現在,他還是沒看出這個試煉場的真實意圖。他唯一能夠探知的就是這個試煉場里發生的一切都與米登多一家相關,無論他通過哪種渠道,最后故事都會講到休爾頓23號那里去。

  難道這次的試煉需要他超度兇宅?

  林遠從垃圾堆里翻出了干癟的煙盒。他不喜歡抽煙,但這種煩悶的時候他很需要借助外物穩定一下心神。

  畢竟他剛剛被殺死過。

  心理上的疲憊讓他整個人都懨懨的。

  他又一次的收到了那封信,送信的小哥仍舊是那副熟悉的面孔,林遠懶得聽他繼續逼逼,直接將門拍上。

  這惹得對方咚咚踹了門兩腳,附帶門口的一連串叫罵。

  等到門口徹底安靜下來,林遠隨手將信封丟到一邊,靠著墻開始思考自己下一步要怎么辦。然后他開始翻箱倒柜的尋找鑰匙,總算找到了一把像是能開郵筒鎖的要是。

  但是......郵筒在什么地方。

  林遠不得不敲了鄰居的門。

  開門的棕色胡子大漢雖然表情很不耐煩,到底回答了林遠的問題。

  謝過不好招惹的鄰居,林遠轉著鑰匙找到了社區郵筒的位置,又找到了和鑰匙編號一樣的郵筒。他把鑰匙插進去一轉,被塞滿的郵筒門瞬間被頂開,信封雪花一樣散了一地。

  他找到了兩封奇怪的信。

  上面標注的郵寄地址是從休爾頓23號發出來的。

  這兩封信,內容毫不相關,看筆跡也不是同一個人寫的。

  男人和女人的字體在這兩封信中很容易能比較出來,而這兩封信上的字體都跟他之前看到的那封不同。

  男人的那封信拜托道爾先生調查關于一位妓女的信息。

  而女人的那封信則相當值得考究,似乎是在拒絕道爾先生的某種要求。格蕾絲在信中言辭激烈。

  “如果你要錢的話,我最多能給你5000盧布,我想我家的狀況你已經很清楚了。但你的變態要求,我是絕對不可能答應你的。你看著辦吧,大不了你將我的事情抖落出來,你將什么都得不到!”

  怎么就變態要求了。

  林遠感覺更困惑了。

  但他現在有一個想法需要證實。他拿著兩封信回了目前的家,拆開前不久被他隨手扔在地上的信件。這次,信件上的內容變了。

  這封匿名信像是單純只為講一個故事。

  一個休爾頓一家三口幸福生活的故事。

  沒有背叛,沒有猜忌,沒有謀殺,沒有犧牲。信里還附贈了一張黑白照片,男人和女人眼神溫柔的看向鏡頭,小女孩兒興奮地張開雙手站在最前面,像是在擁抱什么。

  又是三張陌生的臉。

  照片的背面寫著,“感謝我們的恩人,道爾偵探,歡迎您今晚來我家作客”。

  這個世界到底是想要他干什么!或者說,他要尋找的根本就是這樣一個答案。

  米登多一家到底發生了什么。

  林遠無法從此刻身處的怪圈中跳出去。他像是被抓死在這個封閉的試煉場里,深入思考只會感到更深重的迷茫和窒息。

  每個人的說辭都形成了一條將世界將串聯起來的鏈子,但這些鏈子并沒有串向同一個軌跡,而是胡亂地交叉。這樣自說自話的世界,根本不可能存在!

  林遠眼睛猛地一亮。

  在沒有邀約的情況下,他又一次去了銀色子彈咖啡館。

  這次的五個人都對林遠的出現呈現拒絕交流的態度,包括之前的米登多先生和格瑞。林遠在超市老板那里買了一根棒棒糖銜在嘴里。

  甜度讓他的大腦稍稍恢復興奮。

  “休爾頓23號發生的事情,您知道嗎?”他靠在柜子旁邊跟老板開始搭訕。

  老板是個老太太,過于邋遢的小賣鋪環境讓老太太對于一個同樣邋遢的年輕人沒什么惡感,只是瞇著眼睛奇怪地看著他。

  “休爾頓出了什么事情嗎?”老太太咳嗽了兩聲,略顯渾濁的眼睛看向林遠,“休爾頓住的可都是些有錢人,但那些有錢人也未必快活。”

  “那邊平時人太少了,嘮嗑都找不到伴兒。”

  “我聽人說休爾頓出了殺人案,有一家人死的很慘。”

  老太太訝異地看向他,“你在說什么胡話,如果發生這樣的事情,鎮子上恐怕早就吵翻天了。”

  林遠摸摸鼻尖,“其實我也不是很確定。”他擺了擺手,手抄進兜里,朝休爾頓23號走去。

  這次約定的地點是那家人的邀約,正式開始也應該在見到那一家人以后,看來,在某個時間段內,他所接觸到的信息指代的會是這個世界里的現實。

  那么,現在最關鍵的問題出現了。

  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變化。

  這個世界也不是劇情向的游戲,能夠打開不同的支線。在同一個時間維度的世界里,只能發生一件事,只能有一種結果。

  基于這樣的前提,那這種不合理存在的原因會是什么。

  林遠感覺自己這種試圖在試煉場里找到合情合理邏輯的想法十分可笑,但他又沒有更好的辦法。

  林遠站在門口,拍響了門。

  門口的風鈴發出叮叮咣咣的聲響。

  據說這種東西是不祥的,它響起的聲音能夠給亡靈引路。白色的羽毛在半空中飄蕩著。

  在林遠還沒摸透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的時候,大門就被打開了。

  男人帶著笑的臉出現在門口。

  這是新的米登多先生,看上去還挺陽光的。已經有十歲大的小姑娘站在后面不遠處,好奇地望向門口。

  林遠跟小姑娘笑著打了一個招呼。

  對方受驚一樣地突然轉頭,藏到了里屋。

  “丫頭有點兒認生,一會兒就好了。”米登多熱情地邀請林遠進屋,在客廳的茶幾上放著零食。

  “好久沒見了,偵探先生。我們能有現在這樣平靜的日子,您是我的大恩人。”

  打扮溫婉的女人端著水果從廚房走過來,“可不是,如果當初您說出了我們隱藏的秘密,我們這個家就要散了。”

  “要被拆穿的那一刻,我們才發現原來我們是不舍得這樣的生活的。”

  林遠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討論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可能與他在郵筒里看到的那兩封信有關?

  這兩個人都曾經委托道爾調查過對方,甚至都有把柄拿在道爾的手上?但道爾當時什么都沒說,或者給了他們某種能夠促進感情的錯誤認知。

  這才讓數年之后的今天,這一家人感激地再度邀請到他們家中作客?

  林遠頭疼的按著太陽穴。

  “你身體上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嗎?”女人擔憂的開口問著。

  “我只是有些累。”林遠閉了下眼睛,扯開嘴角,“見笑了,我實在不應該這種狀態登門拜訪。”

  從米登多家里出來,林遠直奔記憶中克蘭茜的住址。萬幸,這個女人沒有變,雖然她口中的故事有了些改變。

  但她男人的出軌對象仍舊是格蕾絲。

  而對于那對夫婦仍舊在一起這一點,克蘭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還不是你干的好事。”

  于是林遠大致理清了這個試煉場目前所傳達給他的信息。

  關鍵在于,林遠所不了解的時間線上。道爾在接受了委托之后到底做了什么,才影響到了這家子人。

  才影響到他現在能面臨無數種結局。

  到底是什么樣的結局。

  雨夜。

  破敗的房屋。

  手持斧子的兇手,身穿著黑色的雨披,無論打過多少次閃電,都無法看清那張臉。

  ......斧子?

  林遠腦海中突然閃現過了幾個畫面。

  一是他當初打開衣柜時候,看到里面撐著的一件黑色雨衣。

  另外則是,他看見站在門口的那個男人,手里并沒有拿著斧子,天太暗了,他只是因為那些混亂的證詞產生了先入為主的觀念。

  如果。

  如果那個人,就是道爾呢。

  林遠站在鏡子面前,身上穿著柜子里的那件雨衣,他將腦袋也罩住,因為硬塑膠而向外自動撐開的雨衣,使得道爾整個身形拔高撐大,看上去十分魁梧。

  像極了他在門口看到的那個人影。

  是道爾殺了人?

  自己取代的就是兇手,上一個厄場試煉林遠面對的就是這種情況。可試煉場讓他陷入這種混亂的局面又是為了什么。明明可以像是上一個試煉場一樣,留下證據,等他找到,幫受害人平凡,讓死者的亡魂得到安息。

  除非......

  除非是什么呢?

  林遠僵直著身子站在鏡子前面,鏡子中是一張年輕的臉。

  臉上帶著屬于少年人的陽光,酒紅色的短發透著活力,也讓他精致立體的五官更為凸顯。

  道爾這個年輕的偵探,因為是一個毛頭小子,所以才什么案子都接,因為長相討喜,所以會受到女士們的歡迎,甚至跟平安所的接線員都有所交集。

  他的生活可能是頹唐潦倒的,像是每個年輕人一樣,他存不上什么錢。

  但他對生活充滿熱情,他會用自己的方式記錄下自己探案的日常,會將自己的裝備收整好,在面對外人時候不會體現出不專業。

  這樣的人,如果不是兇手的話。

  他可能是被害人!

  林遠為自己大膽的想法感到呼吸困難。他雖然是這么想的,可連他自己都無法接受此刻的猜測。

  但在這個猜測的基礎上,再重新回憶自己接觸到的人,林遠有了新的想法。

  休爾頓23號確實發生過慘案,但死的人其實是道爾本人。他接手了關于那對夫婦的委托,痛下殺手的原因很可能是他調查出了什么,但由于同時接受了雙方的委托,道爾提出了提價或是別的什么要求。

  他的要求不被委托人接受,又因為某種契機而被兩位委托人聯合殺害。

  而林遠此刻所處于的空間,根本無法找出能夠證明這一切的邏輯鏈,因為這個世界的存在本就是不完整的。

  這更像是,死者不甘心的記憶空間。

  他后悔自己曾經的選擇,后悔自己曾接受過來自休爾頓23號的委托,所以他才會不斷地重新回到這一天,他做出不同的選擇,遭遇著來自熟人代表的善良規勸,也面對著現實發生的一切不可抹殺的影響,卻永遠無法逃脫休爾頓23號。

  “你是在跟自己為敵嗎?”林遠目光平和地望著鏡子里的人影。

  鏡子里的人低下頭,手指抬起,慢慢拉下了雨披的遮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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