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夢舟似是在責怪林蒙,若是林蒙早點施展那樣的劍法,便能破得陣法禁制,擊敗風雨樓的人,也就不會等到任平生的救援,他也就不會再見到這位他一直愧對的知己。
林蒙則是無奈一攤手,歪了歪腦袋,叫苦道:
“沈大人可是冤枉在下了,像那般厲害的招式,所發揮的威能根本不是在下這個境界該有的實力,像那種秘術怎能想用就用,限制隱患可不少。”
林蒙說罷往自己的心上指了指,看的沈夢舟眉頭直皺。
莫非是有損心性令人走火入魔這般的后遺癥,而非在身體上有很大負擔?
隨后林蒙又緩緩搖頭,嘆息道:
“實不瞞沈大人,若非在下陷入生死攸關之地,在下這輩子都不想再用剛才那一劍出來了。”
這話聽的沈夢舟和任平生一驚,莫非那秘術的后遺癥當真厲害至此,能讓人如此忌憚?這般厲害的招式竟然一生都不想再用第二次。
只見沈夢舟又要開口詳問,林蒙忽然一驚,明白了沈夢舟的用意。
他是在故意岔開話題,一直把任平生晾在這兒!
沈夢舟從走到林蒙和任平生面前開始不僅目不斜視都沒看任平生一眼,更是沒提起有關他的半個字來。
這可就不如林蒙的意了,他本是想著借此機會幫任平生和沈夢舟牽線搭橋的,怎能讓沈夢舟牽著鼻子走破壞計劃!
林蒙當即一個激靈,不等沈夢舟再開口便弓其腰來,捂著肚子痛呼一聲。
“哎呦!昨夜里吃壞了東西,這肚子疼的厲害,我去一旁的樹后方便一下,沈大人和任先生先聊著,莫管在下了!”
林蒙絕對不是一個好的演員,尤其是在說假話方面,一眼便能讓人戳穿,表現不是極度尷尬就是極度浮夸。
此時的林蒙捂著肚子連連痛呼,那就要扭在一起的五官,讓人看起來不像是肚子鬧毛病,反倒是像個要分娩的孕婦一般。
這樣的演技和借口讓任平生尷尬的說不出話來,只是眉頭一直在跳。
他心知林蒙在為他創造機會。
可以為御空境的修士,身體里里外外都被經脈中的真氣日夜淬煉,遠非常人可比,吃壞了肚子這種事怎么可能!
任平生是瞧穿了林蒙的演技和謊言,可沈夢舟此時在任平生面前心神不穩,一時間沒有發覺。
對于林蒙的話他是只聽了后半句沒聽進去前半句,只注意到了林蒙要走,便一時慌了神,連忙跟上一步,道:
“風雨樓的賊人很有可能殺個回馬槍,或者還布置有什么陷阱,我同你一起去!”
林蒙和任平生聞言都是一愣,林蒙臉上裝出來的痛苦猙獰的表情也一下子僵住了,尬笑兩聲說道:
“沈…沈大人真是開玩笑了,在下是要去方便一下,就在不遠的樹后,不會有什么危險,沈大人…當真要同去?”
林蒙在這一刻覺得這沈夢舟是不是腦子短跟弦,怎么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來。
“方…方便啊。”
沈夢這會兒也是回過味來了,嘴角抽動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知說什么好,跟上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沈大人還是等著吧,在下這就去解決,去去就來,沈大人和任先生聊好!”
林蒙見沈夢舟不再跟著,便一溜煙跑到了不遠處的樹后藏了起來,偷偷瞄著沈夢舟和任平生二人。
沈夢舟到現在算是看出來了,林蒙這完全就是裝的,就是想方設法要他和他最不想見的任平生待在一起。
沈夢舟是心中氣惱,有心揭穿林蒙也沒那個臉面一同跟著去,只好站在原地不動,尷尬的和任平生站在一起,目光也一直盯著林蒙藏身的那顆大樹。
此時沈夢舟和任平生站在一處,卻誰也不說話,任平生看著沈夢舟,沈夢舟看著林蒙藏身的那顆大樹。
這微妙的氣氛和寂靜保持了片刻,還是任平生率先開口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他可不想放過林蒙為他爭取來的機會。
“許久不見,夢舟。”
任平生溫笑著朝沈夢舟打著招呼,直到現在他才有功夫也有機會能算是正式的和他這位老友重逢。
先前在戰斗之中,又有穆青青出現攪局,事后沈夢舟又要跑路,任平生一直沒有機會打這個招呼。
他一直想向這般,對沈夢舟說一句,許久不見。
“許…許久不見。”
沈夢舟略帶緊張結巴的回話,依舊沒有看向身旁的任平生。
對方朝他打招呼,他去回話,此為禮。
沈夢舟可以不去看任平生,不主動開口說話,卻也不能徹底無視任平生失了禮數。
他就算可以一直躲著任平生,也不能將對方看做一個自己厭惡的人一般將其無視,沈夢舟的心里對于任平生更多的是一種愧疚。
任平生沒有往下再說什么閑話,他不是來找沈夢舟嘮家常的,他此時抬起頭望向夜空中的明月,久久不能回神。
半晌之后低下頭,回頭望向沈夢舟,目露追憶之色的笑道:
“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相見便是在這般的月夜之下,可惜此處并沒有當初的石板小橋和古寺佛剎了。”
“記得。”
沈夢舟淡淡回應,頭顱微微低下了幾分,不再看向林蒙藏身的那顆大樹,而是望向地面,神色有些落寞。
任平生點點頭,拿出了背后的鳳翎長琴,輕柔的撫摸,神色充滿追憶的感嘆道:
“自你走后,我便去尋你,哪怕我一直反對大元皇朝的種種政令,可我在聽聞你成為護國玄師之后,也是毫不猶豫的接受了大元皇朝的邀請,也成為了一位護國玄師。”
“可你仍舊躲著我走,我見不到你一面,自此我便云游天下,走到了許多個與我們當初相遇時相似之地,一次又一次的在夜里彈奏當初的樂曲,回憶我們的曾經。”
“就在昨日,我在西洲又一次的尋到了與我們當初相遇時相似之地,又一次的在夜里彈奏當初的那一曲,我想要等到的人是你。”
“就如同當初我自傲曲藝高超,巡游天下不見有人能知我之音,能配的上我的曲子,感嘆無人覆我妙音高寡之時,你出現了。”
“我無數次的幻想著你能同當初一樣,在我感嘆之時出現在我的面前,與我像當時那樣同奏一曲。”
“可昨日,我等到的卻是你所要保護的他,而不是你,你又一次的早早發現了我的蹤跡,遠遠的便躲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