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隱秘還得本大爺來。”腦肌強壯一直都是那種對劇情彩蛋、人物關系津津樂道的類型,那種無人得知、卻被自己發現的小角落,會讓他產生由衷的成就感,只不過這個游戲劇情飄忽不定,有的時候埋的線太多(現實復雜),很多時候分析清楚又感覺是一連串的巧合毫無邏輯(現實不需要邏輯)。
不過該做的事還是要做,因為這就是他的游戲樂趣。
“承認吧。”腦肌拿出一張羊皮紙舊畫,邊際參差,顏色老舊,看上去像從古書中撕下來的。放在一起的還有涅西卡的種族圖騰。
腦肌把手放在下巴,揣摩著不存在的胡渣,理智道:“雙角一致,眼睛豎瞳,羊臉人身,不,你們的圖騰只到脖子,看上去好像是某種羊類魔獸,但實際上這并不是任何一種動物或魔獸,我們羊角鎮有著最完善的羊種,但都沒有這種羊角。”他指著兩幅圖一樣的羊角:“向內旋轉,到中間翻轉向外,最后是直的…非常有特色。”
兩幅圖案有著驚人的相似。
雖然畫風不同,筆法不同,甚至一個正面一個側面,以至于面部比例都不同,但羊臉上的雙角一模一樣。
屬于大眼掃過去意識不到什么,但仔細觀察,兩幅畫有著超乎寫實的神似。
腦肌對著涅西卡的爺爺,也就是族長,擺出一個玩家熟悉的姿勢,手指向前伸,大喝道:“所以,真相只有一個!”
沉默,在沉默中,一陣冷風吹過,老人露出“看傻子”的表情:
“原來人類還留有大斷絕時代前的史料啊。”
“…”感受不到對方意外的那一刻,腦肌突然尷尬起來,隨后盡量壓制自己尷尬的感覺,努力擺出義正言辭的表情道:“所以,你們就是惡魔的后裔!”
“不不不。”老人飛快否認道。
“哈?還裝?”腦肌找回了自信,進入了自己的主場,氣勢洶洶道:“你們的長相和圖騰簡直明目張膽,只能騙過那些對惡魔一無所知的人,在我這樣熟知歷史的人眼中,根本就是光明正大的宣告!”
雖然游戲里的惡魔他一無所知。
但,那不重要。
雖然他撕下的羊皮紙其實是從精靈那里專門獲得的,人類所有他能查到的資料里,壓根沒提過“大斷絕時代”一個字。
但,那也不重要。
反正他發現秘密并詐到信息了,他的才能就和他的體重一樣,具有絕對的壓迫。
“我們真不是惡魔后裔…”
腦肌打斷道:“給自己留點體面吧,證據確鑿下優雅的認輸也不失為一種氣魄。”
像剛才他模仿的那具經典臺詞中的犯人一樣如何?被識破后趕快完完整整說出所有故事啊。
老人為難道:“但我們怎么配。”
“還不承認!你們明明就…什么配?”
老人真心道:“我們這樣已經渾濁污穢的血脈,怎么配被稱為是惡魔的后裔,哎,我們現在連半魔人都算不上了。”
腦肌停頓了一下,惱羞成怒道:“這只是細微的差別,不,單純是我口誤,不該用形容來說明,你領會精神嘛,關鍵是你們和惡魔有關系!”
“這個對啊,我們又沒有否認。”老人理所應當奇怪道:“我們不敢打出惡魔的旗號單純是因為自己不配,但你要非說有關系,哈算你小子有眼光。”隨后還心滿意足享受的嘿了兩聲,顯然“惡魔的后裔”這一稱呼讓他十分高興。
失策…這游戲套路深啊。
腦肌調整著自己的認知,和大部分設定中,與惡魔相關就會人人喊打的局面不同,在已知人類幾乎沒有甚至完全斷絕了上古的歷史后,也就是說人類對惡魔完全沒有概念,因此哪怕玩家說島民是惡魔后裔,對其他人類來說也沒有意義。
這就像你和古人去擔憂AI暴動,他們只會覺得“故事新穎”。
至于老人的反應倒是正常范圍,就和邪教徒類似,惡魔崇拜者往往也是礙于世俗壓力才選擇隱瞞自己的信仰,本人一旦被揭穿,對信仰表現出狂熱和高人一等的態度十分常見。
腦肌不愧是專業的劇情梳理者,這方面非常敏感的他,瞬間就明白了自己之前沒考慮到的地方,引導道:“我以為知情人,都會忍不住的敬畏你們,因此你們也不會說。”
敬畏一詞顯然戳中了老人的G點,他得意的狂笑:“哈哈、因為這里的百族都是知曉的,只有你們的商人過來,不但無知還傲慢,明明不清楚還不愿意聽我們的歷史,我們在大斷絕時代就投身于惡魔一族,甚至當時還有沒來得及回去的惡魔留了下來,那時候的我們至少也是半血惡魔,當稱一句惡魔的后裔。”
所以,并不是惡魔、好吧,混血惡魔不說,而是人家壓根就沒藏,人類聽不懂也不想聽而已。
從帝國看待商人的故事是“蠻荒之地的冒險”就知道,人類對百族并無重視,只覺得是野蠻人瞎編的原始故事,而商人是對不能賺錢的傳說最沒興趣研究的群體。
于是,腦肌明明自己推出了一個秘密,卻偏偏只能在玩家中炫炫,在NPC這毫無推理體驗。
“但是和記載有些不同。”腦肌本著“我自己不爽,你也不能爽到”的觀點,潑涼水道:“你們并不可怕,甚至是——弱小。”
老人像是被激怒的獅子,猛地想站起來,又被身上的束縛所困,于是雙目發紅,鼻孔冒出熱氣,他頭上是單角,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好像顏色變深了,口中咆哮道:“你怎么敢!”
腦肌沒感情道:“哇,好可怕啊。”
老人的情緒十分好懂,不像是俗語中“老而不死是為賊”,沒有那種經驗堆疊的情緒控制或者飽經歲月的風輕云淡,反而因為無法動手怒發沖冠起來,面對腦肌的陰陽怪氣,越發暴躁。
腦肌不禁感嘆:“…怪不得涅西卡脾氣那么大。”遺傳真偉大。
聽到孫女的名字,老人沒有被安撫,而是露出厭惡的表情:“殺了我吧!”
“那不行。”你好歹也是涅西卡的爺爺,腦肌可不想把事情搞復雜。
“那就放開我打一架!”
“那…更不行。”首先他不能打,其次暴打涅西卡的爺爺,就算贏也是輸。
“啊啊啊啊啊!”老人臉都被氣紅了,顏色和涅西卡一樣,像是慘淡的黃昏,又似即將熄滅的巖漿,這一刻,爺孫兩人前所未有的相像,他一口唾過來,帶著濃濃的鄙視喝道:“你個廢物!什么都不敢!”
我敢對你孫女醬醬釀釀,我超勇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