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迪的超常發揮也就到此為止了,他到底戰斗力有限,林德剛走,他就被一箭射中左臂,血流如注,幸好面沒有淬毒,如果不是對方急著去追林德,只怕根本逃不了。
“我還真是沒用啊…好想吃早餐。”
也是在此時,突然有個聲音喊道:“哈迪先生?”
哈迪下意識用右臂舉起弩箭,對準來人。
被弩箭指著頭顱的正是農奴希利爾,他是最早一批加入海露半島的農奴,自身努力,又在暴風雨事件中和玩家二少爺交好,獲得不少機會,已經被加入最早一批恢復平民身份的名單內,可謂農奴中典型進步代表。
希利爾并非天真之人,他最初是個混沌得過且過的人,農奴本身也不需要見識格局和未來,因此他也僅僅保留了最下層偷懶的狡猾,一直到來了海露半島,大概是因為年輕,身體和心智都是最好最容易改變的階段,在暴風雨那次時,因為二少爺對他普通的禮貌,新鮮感混合著驚恐雀躍,回去后思考很久下定決心,他想成為一個值得被別人尊重的人。
一個奴隸,不能讓他體會到非奴的滋味。有人會不習慣而強烈反對,有的人則相反,他將再也不愿忍受習以為常的糟糕。
這位原本只為了吃飯而思考的年輕農奴,因為心氣發生了驚人的改變,又碰了最好的時代和最適合他的變革,僅僅一年,在玩家不以為意的給予機會下,成長為萬佳族和農奴溝通代表,已經是一位非常嫻熟的交涉者了。
他甚至還借機請教,自學了文字,積極的去改變新來農奴的思想,鼓勵他們努力、改變和自強,在生機勃勃的發展期中,只要保持,他已經擁有光明的未來。
因此,面對弩箭,他視若無睹冷靜道:“您沒事吧?”
看什么玩笑,萬佳族比這狂野多了,一言不合彼此砍胳膊戳命根阿魯巴都平常,區區一把弩箭,雖然他作為農奴,是該驚慌下跪乃至求饒的,但此時居然只覺得小兒科,還有心情想,自己這一年的變化,實在太大了。
他就是一個普通人,沒有主動過來添亂的意思,可惜混亂發生時,他就在市場中,作為一個剛有私產的農奴,他再怎么蛻變,也沒辦法迅速改掉不舍得的心理。
懷抱著自己剛買的布匹,他壓根擠不過其他人,于是就留在了最后,原本要走時又看到了林德被攻擊,他突然就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救助領主走人生巔峰!
那可是領主啊,還是口碑在領地相當好的領主,沒有亂發脾氣的傳聞,沒有殘暴肆虐不講理的事跡,除了少數外鄉人(他可不是外鄉人,他馬就要是本地人啦)幾乎沒人說他不好——萬佳族不算,他們有本事,強者不需要收斂嘴巴。
總之,良好的本地口碑,對他身份扶持的政策,賢明善良高貴的事跡,都讓希利爾不用害怕做了好事反被指責,至于危險…那不是幫領主給得太多了嘛。
他到底還是年輕人,進有時也可以寫作野心,在偌大的引誘下,終于失去謹慎,主動跑向林德方向,作為一個普通人,他過來時林德剛走,恰恰好就聽到哈迪被射中時的低呼和自嘲,希利爾也和林德一樣,以為是哪位萬佳族,因此沒防備的想過來幫忙受傷的萬佳族。
然后沒想到,是他在市政廳看到過的…哈迪先生?
一位日常看不出任何力量跡象的學者。
直到被弩箭指頭,他的野心,才被一盆涼水瞬間熄滅,回歸了理智,開始后悔自己被獎勵迷昏了頭,失去了自知之明。
此時后悔無濟于事,他下意識拿出自己這一年面對位者最熟練的模式,應對萬佳族的方法——看到什么都見怪不怪,適時送贊美和崇敬的眼神。
這個方式至少讓他沒有大喊大叫,看去還非常自然擔憂,免卻了哈迪為了防止對方大喊大叫引來別人馬滅口的行為。
希利爾身體不敢動,嘴連忙說:“您需要止血,我可以去向萬佳族要來藥劑…畢竟我也受傷了,這也是我的需要。”
他緊張的抱著布匹,哪怕想著過來幫領主走人生巔峰也不舍得丟下。
臉灰蒙蒙的,還有幾道灰燼痕跡,頭發被汗水打濕十分狼狽,但布匹極為干凈,顯示著他有多寶貴這些做工普通的布料,看去有些滑稽,但身并無傷口鮮血,足以說明他最后補充的話,是給哈迪求藥保密的婉轉臺階,他的急智在底層人民中就并不滑稽了。
哈迪并沒有放下弩箭。
希利爾雖然想不到對方間諜身份這一層,但他明白,撞破別人秘密,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對于他的身份來說,尤其如此。
秘密是強者的武器,也是弱者的催命符。
到底影響時間有限,他思維回轉,后怕勁來了,維持不住熟悉的模式,卻又知道慌亂只會引來糟糕的發展,多年的習慣和新學到的知識彼此作用下,矛盾道:“我正在自學文字、我、如果能得到您的教導,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我、我可以幫您干些微不足道的工作,比如買早餐,我跑腿很在行的,還有簡單的記錄,這些字我都會,可以寫工整的,還有、還有…”
他努力絞盡腦汁說著自己活下來能給予的好處,越說越覺得似乎活不下去了。
這些事在海露半島一點都不稀奇,至于金錢美女地位情報…他也沒有啊!
就在他覺得自己毫無優勢的時候,哈迪放下了弩箭,嘲弄道:
“人活著,可真不容易啊。”
“是、是啊。”他不懂哈迪在感嘆什么,只是附和著,不過看到弩箭放下到底松了一口氣。
“我險些迷失在假象中,以為有尊嚴的好好活著,是一件簡單的事。”
哈迪露出一抹苦澀,再次舉起弩箭,扣動扳機。
近處的爆炸聲突兀響起,讓這一箭射偏了,希利爾轉身就跑,這次他終于狠心把布匹放置在身后,扔是不可能扔了,如果運氣好,沒擋箭破掉的話就更好了…
哈迪立馬就追,他雖然比不襲擊者,但怎么也是超凡者,追一個之前都吃不飽的農奴還是綽綽有余的,他更擔心希利爾大叫喊破他的身份。
只是一個轉彎,他就追到了希利爾,不、應該說,是希利爾停下了,他珍貴的布匹“撲通”掉在地,看到哈迪居然也不跑,而是驚訝的張大了嘴,指著前方,口吃到說不完一句完整的話。
“是、是、是領、是…”
哈迪聞言望去,是林德。
這位哈迪每日加班時都會詛咒的領主,也是每次吃早餐時會覺得干得真不錯的小子。
走南闖北多年,像他這樣收稅不多還干事實的領主,哈迪自然明白有多稀有,看在豐厚的加班費和提供美味夜宵的工作餐廳份,他剛才寧愿冒著暴露的危險也要幫忙,除了憤怒,自然也是因為…一份難得的生活。
這潛伏的生活,讓他差點以為,有尊嚴的好好生活,似乎也不難。
可惜,他寫得民生基層工作報告,被司批為“沒屁用,你是不是在編故事騙經費!”
讓他差點失去間諜工資,只不過當兼職公務員的工資、獎金、加班費所獲,超過間諜工資時,好像失去間諜經費就沒那么可怕了…兼職賺的比本職還多是該哭還是該笑呢。
這一秒,哈迪莫名其妙想起很多無關眼前情景的事情,因為他覺得,這份兼職,應該是干不下去了。
眼前的林德,在屋頂,剛才的爆炸就是他慣用的手段,但他此時情況很差。
他被弩箭襲擊者追,幸好位置已經離最初事發地點很近,周圍沒有人影,不對,甚至是太安靜了!
轟轟轟!
周遭無差別轟炸一番后,就聽到爆炸聲中發出凄厲的女人尖叫:“啊啊啊啊阿薩辛你個廢物!”
一道弩箭毫不客氣的對著女聲處射了過去,說明了態度。
女人氣急:“不想沒有尾款就拿出點本事!”
林德終于看清說話的女人,她的年紀很難預估,你可以說她的皮膚像十幾歲的少女,也可以說她長相成熟,更可以用癲狂渾濁的垂暮之人來形容她的眼睛,是動物一般的豎瞳,墨綠混著琥珀,危險奇異的涼意爬林德的后脊,厲害惡意的人物很多,但他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不知如何形容。
“你不能拿尾款開玩笑,我會生氣的。”一個男聲在他身后響起:“如果不是我,你怎么會知道他最重視的其實是那些雜草一樣的窮人。”
女人笑道:“也是,終于把你引出來了嘻嘻嘻哈哈。”
林德聞言一驚,想開啟“循環”突然提不起力氣,恍惚中好像聽到蛇伸舌頭的聲音…
這不是為了襲擊市場!
從頭到尾的目標都是他自己。
這次弩箭終于徹底打破林德所有的保護機制,最后一箭射穿林德的左腿,他跌撞的倒下,然后女人手尖跑出一道影子,在陽光下極為明顯,黑影纖長形狀如蛇,它攀林德雙手,硬生生把林德吊起來。
也是這幅場景,讓農奴希利爾呆住,掉了自己珍貴的布匹,讓間諜哈迪,覺得兼職要飛了。
林德身體無力,頭腦倒是很清醒,他還在細想,到底是什么道具?技能?如何運作的?怎么能讓一個中階超凡者一照面就失去行動能力?
這樣的寶貝,用在控制他一個小男爵的身,還真是太看得起他了。
居然還要費盡心思引他出來?
估計他們也以為自己和大部分貴族一樣,哪怕再窮,也要把自己住所打造成銅墻鐵壁,充滿神秘元素守衛森嚴…想太多了,他的莊園在超凡方面純裸裝,哪怕他倆直接攻入,差別也不大。
這本是下一步的計劃,有了格林加盟,林德才補充了“騎士”家族靠金錢與關系直接購買的東西,背后的知識,并且在法師樓進行了第一次實裝,全領地最安全的地方壓根不是他的莊園,而是法師樓。
“親愛的林德,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得到你,日日夜夜,想得我心發焦。哦冒昧了,好女人應該矜持,我是赫卡忒。”女人靠近,神色狂熱道:
“你以后的主人。”
林德終于明白如何形容瘋癲女人的眼神了,是被肉食動物盯,自己如同獵物的眼神。
男子阿薩辛惡心道:“真可憐你啊兄弟,雖然是我這次任務的雇主,但我白送你兩句話,不要錢,她對你絕對不是男女之意,應該是她的老鼠她的收藏巴拉巴拉一類的,純變態,別想太多。”
…我謝謝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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