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再開一個孔吧。”
李孝軍見禹文星頭上汗水直流,一邊示意巡回護士來幫禹文星擦擦汗,一邊問道。
“不,一孔法能做!”
禹文星的倔脾氣也起來了,
再次擺好體位之后,胸大肌扶境,這一次,禹文星的動作慢了許多。
操作桿每一點的活動,都小心翼翼至極。
剛剛擦干的汗水,
又留了出來。
幾乎碰撞在一起的三個器械,讓禹文星有種束手束腳的感覺,
但沒辦法,
他得繼續突進。
他知道,
這臺手術的難點并不是切闌尾,
而是如何把操作桿伸到合適的位置,然后架好鏡子。
....
....
睡了一覺起來的吳良覺得精神好了許多,但內心中的那股凄涼,也唯有他自己才知道。
他想出去喝酒,
但站起來之后,卻赫然發現,別說在江中縣第一醫院了,就算是整個江中縣,他都找不到一個可以訴苦的人。
他突然開始反思自己為了那30萬來江中縣第一醫院到底是對是錯了。
摸出手機,
翻了許久,
終于,
他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
張偉!
張偉是他的同門師兄,不過比他早讀了兩年研究生,現在在西華醫學院讀沈長川的博士。
兩人有太多類似的地方。
家境貧苦,
又有些自命清高。
雖然兩人依舊有太多的地方不合拍,但卻并不影響兩人成為了好朋友。
“痿哥。”
吳良給張偉發了條信息。
信息秒回,看的出來張偉不忙。
“咋了?老吳。上次你送我的那套解剖圖集簡直太棒了。“
吳良笑,
這是他拿到第一筆錢的時候給師父、師兄弟送的禮物,
看來自己這筆投資還算得到了應有的回報。
“沒啥事,就問問你忙不?”
吳良也不好意思直接倒苦水,畢竟別人不是他的垃圾桶,
“忙啥啊!你在縣醫院上的怎么樣?還適應不?”
張偉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別人發消息來肯定是有事,
要不就是經濟上有困難了,
要不就是工作上有困難了。
經濟上的困難,張偉首先排除了這個可能,畢竟吳良三十萬安家費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一個黃賭毒只沾了一種顏色的吳良用錢應該還不可能那么快,
除非他每天都點商務女孩。
那剩下的就是工作上遇到困難了,
而且這事還不能打電話說。
張偉也在思考,
一個研究生跑縣級醫院會遇到什么工作上的困難?
莫非是縣級醫院太差,
根本配合不了吳良的手術?
不可能吧,
“還行,現在每天做兩臺手術,今天我論文不是上刊嘛,醫院還給了我一個科教科副主任的title。”
為了拉進兩人聊天的距離,
吳良在華文中夾雜了一點英文,來表面自己雖然身在小縣城,但心是在大城市的,從而在心理上和對方達成同一高度。
張偉臉一黑,
搞半天你特么的是來炫耀的啊?
飛快的打了一句話:那就恭喜了,不說了,我上手術了。
結果這條短信還沒發出去,
吳良的短信又來了。
“不過有個實習生把我搞的挺惱火的。”
張偉頓時笑了,
對嘛,
這才是正常節奏嘛!
誰特么想知道你過的多舒坦啊。
忙把寫好的短信又刪掉,結果轉念一想,
實習生把你搞的很惱火?
你逗我玩呢?
你特么是個研究生啊。
沒想通其中的關鍵,張偉一臉疑惑的回了一句:實習生?
“對,實習生!”
“呵呵,老吳,你也太謙虛了吧,一個實習生怎么搞你?”
“真的,就是那個寫關于腹腔鏡下闌尾切除術兩孔法的思考與實施的第一作者,禹文星,是個實習生!“
張偉看著這條信息半天沒反應過來。
那篇論文他也看過,
畢竟是顧建軍顧大佬圍脖直推的文章,
這論文的第一作者是實習生?
不可能吧。
“怎么可能?”
“真的。那小子本來是做腹腔鏡下切闌尾的,老子來了之后,他又開始做腹腔鏡下切膽囊了,你說他是不是針對我。我今天論文上了華國外科雜志,結果他的這篇論文聽說要沖SCI。老子是真的被他搞郁悶了。”
吳良飛快的寫著。
張偉明白了,
感情吳良是覺得自己在江中縣第一醫院的地位受到挑戰了。
嘿嘿笑了幾聲,
張偉開始聽吳良倒苦水了。
許久,等吳良說的差不多了,張偉開始給吳良出主意了。
“第一,那禹文星畢竟是個實習生,你是研究生,他手術做得好,論文寫的好,不一定理論知識扎實,你完全可以用理論知識壓他。”
“對,這倒是個好辦法。”
吳良開始琢磨了起來,“不過這事情不能做的太明顯,再說外科和內科不同,如果在內科,用理論知識可以壓人,外科,特別是這種小醫院的外科,都是靠手術壓人的。”
看了吳良的信息,張偉感同身受的點點頭,
外科就是這樣,
理論知識再豐富也只是理論知識,
想在手術臺上站住腳,耍嘴皮子是沒用的,說到底還得看誰手術做的好。
“如果說那禹文星在闌尾和膽囊這一塊的確有你說的那般厲害的話,我建議你盡快開展其他的手術。我知道有些醫院的帶教老師敢讓實習生做闌尾和膽囊,但肯定沒帶教老師敢讓實習生做胃大部切除這類手術,你得盡快開展起來。”
張偉發了這條信息之后又沉思了幾秒鐘,
他突然想到吳良大概率是沒那個水平開展腹腔鏡下胃大部切除的。
“老哥,你就別開我玩笑了,我特么根本沒主刀過胃大部切除啊。”
吳良痛哭,
書到用時方恨少啊!
“也是,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
“什么?”
“讓他在手術臺上受挫。”
“怎么給說法?”
吳良仿似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沒明白。
“這還不簡單,他一個實習生,充其量也就二十多歲,到時候你多拍他馬屁,等他暈乎暈乎的時候,給他找個根本不可能在腹腔鏡下完成的膽囊,這不就得了嗎?”
吳良一愣,“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當你記住,當醫生是有底線的,不能把病人至于危險之地,到時候你做好轉開腹的準備,對病人又沒什么影響。”
看著這條信息,吳良想了許久,這才回了一個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