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瓦圖港。
港口內外一片繁忙的景象,各種船只擠在不多的泊位上,一些客船不得不花上幾個小時等待靠泊。
引航員不得不引導客船更多的向維希港駛去,以減輕普瓦圖港自身的壓力。
在普瓦圖港,首先映入異鄉人眼簾的是工業區高聳的煙囪,而在維希鎮,他們看到的則是一派富庶美麗的海濱小鎮風光。
從客船上下來的異鄉人,都來自北方。他們出于種種不得以的原因,舉家南下。面對未來生活的不確定性,他們心中忐忑。
從踏上熱那亞的土地那一刻起,他們要關心房租和食物的價格,更要關心是否要受到當地人的歧視。
他們當中既有腰纏萬貫的富豪,也有小商人,有前政府官員,有政治失意者,還有中產階級和知識份子,更多的則是想來南方碰碰運氣的普通人。
至于窮人,他們甚至買不起一張船票。
碼頭上站著一些戴著寬邊涼帽的男人,他們用冷峻的目光看著乘客從船上下來。時不時的,有乘客被叫到一邊反復盤查。
但這些人比較守規矩,不會借著檢查行李的機會,染指乘客的財物。所有乘客的名字都會被登記,沒有身份證明的人則被帶走。
戴利坐在一個涼棚下面,面無表情地看著手下工作和來來往往的乘客。
身為秘密警察在熱那亞的頭子,戴利此時感到十分迷茫和惶恐。
帝國和皇帝是他這樣人所效忠的對象,帝國鷹犬正是他們這些人的代名詞。
然而當圣城傳來噩耗后,戴利突然覺得自己如無根的浮萍。
一夜之間,戴利對未來前途感到憂心,他甚至擔心自己以前的行為會被清算。雖然自認為與自己的同行相比,自己在熱那亞行事還算克制,但秘密警察的習性使得他在以前得罪了不少人。
在這一個行當里,沒有一個人是清白無辜的。
這并不是說熱那亞并不關心政治,而是他們覺得自己眼下的生活就很美好。
他們不想讓來自圣城的人和事影響到自己,史上第一次,他們開始用挑剔的目光看待北方,隱然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這也是秘密警察被指派來甄別外鄉人的原因所在。而這以前是巡警的差事。戴利必須利用一切機會,表明自己是站在熱那亞人的一邊。
必須防止一些意外的事情的發生,尤其是阻止激進份子進入熱那亞。
坐在涼棚里,戴利抬頭就可以看到玫瑰園的所在。事實上這兩年他很低調,一直在向玫瑰園靠攏,他自認為自己的專業特長還是有些作用的,尤其是對那些大人物們來說。
那位伯爵顯然也是一位不安分的主,他主動請纓北上,堪稱時代楷模。然而戴利始終認為伯爵的舉動大有深意,在熱那亞沒有人比他更關注那位伯爵的一舉一動了。
此時,熱那亞剛剛知道了劉易斯元帥大敗的消息,幸運的是,他們信任的洛基山伯爵站了出來。這讓戴利越發覺得自己有必要跟玫瑰園保持良好的關系。
然而,戴利的目光被客船上增下來的最后一批乘客給吸引住了。
十幾名壯汗護衛著一個一位中年人,這位中年人氣質不凡,戴著一副近視眼鏡更顯得文質彬彬。然而戴利一見這個人,立刻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小跑著來到中年人的面前。
“法蘭克…閣下,您…您怎么來了?”戴利很是緊張。
來的正是秘密警察的總頭子約瑟夫法蘭克,當圣城一夜變天之后,戴利與圣城也失去了正常的聯系,傳言他的頂著上司被郁金香黨人關押甚至槍殺。
戴利始終不相信法蘭克會是這樣的下場,他深知這位上司的狡猾和智慧,事實證明他猜的沒錯。
“我想,戴利先生恐怕心里恐怕不太歡迎我的到來。”法蘭克笑著道。
光從表面上看,他好像只是來熱那亞視察秘密警察的工作,完全沒有喪家之犬應該有的落魄模樣。
“怎么會呢?”戴利道,“我一直沒有忘記您對我的栽培。只是您來的太突然。”
法蘭克站在碼頭,沒有回答戴利的話。他看著維希鎮以及維希鎮的海岸線:
“這里跟我上次來這里的時候相比,更加的漂亮和富庶,熱那亞真是不錯的地方。”
“尤其是眼下時局動蕩,許多外省的富人來到這里定居,他們帶來了數不清的財富。”戴利解釋道,“維希鎮的房產是熱那亞最貴的地方,如果按房產算,維希鎮的居民人人都是富翁。”
“是啊,財富總是向安全的并能夠為它的主人帶來更多財富的地方轉移。顯然,熱那亞進入一個良性循環,良好的治安和開明的政策促進經濟的發展,而這種發展吸引了更多的外來投資,外來投資反過來又促進本地經濟的發展。”法蘭克似乎是有感而發,“但僅有一個熱那亞還不夠。”
戴利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使,眼前的秘密警察總頭子,像是一位正在進行考察的經濟學家。不過,他知道法蘭克絕不是來這里避難的,所以他試探地問道:
“不知閣下這次來普瓦圖,是來考察本地的經濟發展?”
法蘭克瞥了他一眼:“難道你不覺得當今的形勢,其實大有可為嗎?”
“除了暴亂、革命,還有前線的失敗,我看不到任何希望所在。”戴利悲觀地說道,“坦白地說,我甚至不知道我的手下下個月薪水誰來支付。”
“所以,你們這些精英都在這里搶了治安警察的差事?好讓熱那亞人覺得你們還是有點用處的。”法蘭克笑著道,“托馬斯,不要忘了,任何一個國家都少不了我們這樣的人。不管歐羅巴將來是君主制還是共和制,總會需要一支秘密警察隊伍,從事一些對于國家來說,至關重要的事情。
圣城的亂黨份子看上去正意氣風發,然而他們成不了大事的,這些大言不慚之輩驟得高位,以為治理國家就像吃一頓飯那么容易,更不必說為了應付如今復雜的局面,他們收買、暗殺和私相授受,將一切他們曾經憎惡的事情全部做了一遍,并且花樣百出。”
“這些國家大事,我不太懂。”戴利道,“您來了,我就有了主心骨。我只想知道,我們效忠的還是陛下嗎?”
“陛下?哪一個陛下,這才是最重要的問題。”
法蘭克認真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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