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彌是被凍醒的。
天門市地處南北交界,也沒有暖氣,僅靠空調不足以驅散冬日寒溫。作為獨居男性他家里只有一床厚被子和兩床夏天的薄毯,席夢思大床和棉被讓給了米琺,他只就只有裹著兩床薄毯瑟瑟發抖。
拿起手機一看,11月14日凌晨四點,正兒八經的深夜。而他卻被手機上一連串的推送驚呆了。
水晶app的內網推送的消息居然達到了驚人的99。
他精神一振,點進內網的新聞界面,才發現在他睡覺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大事。
“外星艦隊橫臥南半球天空,入侵事態極度明顯”
“神兵天降?外星艦隊數量或超過十萬”
“威脅還是警告?外星人的目的是什么”
“不是外星人!高麗宣稱艦隊為高麗宇宙軍”
“神奧總統阿川宣稱沒人比他更懂外星人”
各種營銷號般的標題充斥全部新聞頁面,論壇評論區一刷新就能多出幾百條評論,不僅是水晶app內網,就連公眾網絡上都已經出現相關新聞。
‘亞頓之矛折躍過來了?’
陸彌頓時困意全消,從新聞報道可以推測出,眼下黑暗世界已經映射到星靈與虛空撕裂者戰斗的那段劇情。
就如他當時預料的一樣,星靈艦隊在艾星大氣層外鋪開會搞得全艾星都很緊張。
如此巨大的艦隊橫臥在人類肉眼可見的位置,就好比一頭巨龍匍匐在城堡邊,給予城堡中所有人巨大壓力。
畢竟人類并不知道這算得上星靈內訌。
內網論壇中關于外星人推測的帖子已經發了幾百個,還有“知情人士”披露早在前天就有外星人降臨過漢國羊城,打傷了當地防疫科的科長。
更多舅舅黨冒出來開始科普星靈在加洛林的行動,似乎一瞬間外星人入侵艾星的消息就已經板上定釘,如雪崩一般擴散開來。
陸彌也跟著吃瓜群眾勇闖天涯,加入水貼大軍中,連續發了好幾帖還意猶未盡。
這種吃瓜狂歡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宣傳部門就反應過來,網上關于外星人的帖子全刪;內網中也限制發帖,開了一個集中討論區。
過了好久,直到內網新聞說星靈艦隊已經撤走,陸彌才知道劇情已經結束。
那么接下來就是過載恒光井的主線和遠古神兵的支線了。
梅涅機關很快會在天門市激活另一座恒光井向遠古神兵輸送能量。
恒光井的事情不用擔心,星靈在游戲中處理的很完美,遠古神兵....也就是天界之門才是重中之重。
畢竟門背后可是古神。
總不能等到古神冒出來再被動處理,所以他前天就讓希爾派干員去調查天界之門有可能出現的地點。
游戲中完全沒有相關內容。
隨著梅涅機關的日益猖獗,防疫科最近的壓力肯定大增,指不定就要調派他這個閑散的工資小偷去前線幫忙,清閑日子恐怕到頭了。
陸彌撓撓頭,將手機放在一邊。
米琺還在他家里,他也不好直接用頭盔登錄明日先鋒去問情況,于是只能裹緊自己的小被子,心中忐忑的重新進入夢鄉。
等明天將米琺送回去的時候再說吧。
話說她現在已經變成正常的女孩子,可以與7號父女相認了。
陸彌腦海閃過這個念頭,沉沉睡去。
“久違了,天門市。”
盧來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短袖體恤,站在空曠的冬夜中也不覺得寒冷。
他和飧鴿已經幾個小時前從亞頓之矛提前離開,二者心照不宣的回了天門市。
飧鴿因為要翻找從亞頓之矛中截取的信息,搜尋前往時間海的方法,因此將身體控制權還給他,無所事事又無家可歸的盧來鬼使神差的就來到這里。
他站在一個普通的居民小區中,黑暗遮掩他的身形,抬頭看著某個窗戶,心中思緒萬千。
僅僅一個多月,他的人生軌跡已然完全不同。
原本他的人生軌跡恐怕是普普通通的上學長大,若是鼓起勇氣還會大張旗鼓追求班長,要么人生贏家要么好人,都是褒義詞不虧。
可現在,他是漢國排名第二的通緝犯,見識過“會飛的金魚”、見識過“初原”、見識過“星靈”,一個月內聽到的秘密比他過去十幾年還要多,而且每個秘密都足以顛覆世界。
除此之外,這幅身軀中蘊藏的巨大力量完全可以讓他跳出桎梏,隨心所欲去做他想做的任何事,就像是玄幻小說中的魔頭,讓人又恨又懼。
一個月前,這些他想都不敢想。
但一切都是有籌碼的,得到那么多,當然就要失去那么多。
曾經寧靜的生活再也回不來了。
“班長....”
盧來腦海閃過那個女孩的笑臉,就想忽然有根刺在他心頭刺了一下。
視線中那個窗戶中的房間一片靜謐,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就或許在其中熟睡。
去梅涅機關的這段時間,那些歐羅巴人不知派了多少風情萬千、風格各異的美女接近他,其中不乏身材顏值遠超白可丁的,但他卻只喜歡這一款。
回到天門市無家可去時也第一個想到她。不過他們之間恐怕永遠不會有交集了。
盧來只是個十幾歲的大男孩,很容易傷春悲秋,這些中二的想法幾年后或許想起來都會覺得羞恥,但此時的確注入了真情實感。
就在他惆悵的時候,居民樓的轉角處忽然走出三個人,盧來一驚,下意識用飧鴿的能力遮掩住自身。
“小白,我們就送你到這。”
“玫姐克姐你們快回去吧。”
“今天辛苦了,不過明天睡醒記得寫任務報告,不然Eva會扣任務考核。”
“嗯,我記著呢,拜拜。”
三個身穿緊身作戰服的女性站在樓道門口竊竊私語,但盧來借助飧鴿的能力還是聽見他們的話語,并且瞬間聽出其中一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班長白可丁!
“任務?Eva?”
他內心咀嚼這兩個詞語。
班長怎么會那么晚穿成這樣和別人談論這種東西,并且很意外的,他明明沒有見過另外兩個女性,但卻有隱隱約約熟悉感。
就這恍惚的一瞬間,他就發現自己已經被包圍了。
“你是什么人?”
為首的女生手持太刀堵在他正前方,正要走上前的時候被白可丁一把攔住。
“玫姐,是我認識的人,沒事的你們先回去吧。”
“小白你....”
“不用擔心我。”
白可丁推了她們一把,目送兩人的背影消失在轉角。
“班...”
盧來剛想開口,但白可丁沒有理會他的意思,自顧自朝樓道口走去。
“我不認識你,也不希望你給我帶來麻煩。”
白可丁在昏暗的路燈下駐足,頭往后偏移三十度,盧來能看清她修長的睫毛:“春申區有一處珍妮公館,那里有蛇頭專門送人出境。”
盧來看著她消失,忍不住苦笑。
她當然認出了自己,不然也不會說“出境”這種提示,只不過也劃清了界線,一個通緝犯和一個有些秘密的普通人,兩者間的確不應該有聯系,他居然還心存幻想。
盧來站在原地,看居民樓上的燈光亮起又熄滅,久久之后,他扭頭離開。
班長說的對,自己的出現只會給她帶來麻煩,沒有必要相認相識。
他腳步越來越快,默默向心中的飧鴿問道:“孫哥我們去哪?”
“去找個‘專家’,星靈的東西有太多需要破解。”
飧鴿答復響起,盧來消失在最后的夜色中。
直到他也離開,原本早就走了的玫和克天使才從某處草叢中鉆出來,玫語重心長的對克天使說:
“看到了吧,這就叫舔狗舔而不得,一無所有。”
“舔狗都那么深情嗎?”克天使懵懂的問道。
玫一聲冷笑:“世界上最無用的,就是舔狗自以為是的深情。”
“走吧,回去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