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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孫亦諧的性格,他既然能在這已無退路的封閉環境內,面對圣守這種一看就已不是人的邪物,卻仍有一戰的勇氣…那就表示他對“贏”一定非常有信心。
事實也的確如此。
首先,在二仙島上練就了一身“環境殺法”的孫亦諧,在這種堆滿了雜物的地方,那戰斗力絕對是倍增,如果他今天對上的不是這么個非人的玩意兒,而是普通的武林人士,那比他強幾個檔次的掌門級高手來了怕也要完蛋。
其次,不知各位還記不記得孫亦諧臉上那個平時看不見,但一旦遇到超自然力量就會漸漸顯現、并隱隱作痛的疤;他現在已經對這個疤的反應有經驗了,根據這疤的痛感是否明顯,孫亦諧便大體能判斷出眼前的妖邪強度如何…因此,這會兒他基本上能確定,眼前這個圣守雖然看著很嚇人,但實力跟死肖那種級別的家伙可差遠了,甚至比那魂魄不全、只能附身在畫像上的玉尾大仙還弱,那確是沒啥好怕的。
其三,也是最關鍵的一點,孫亦諧的三叉戟,可是一柄連那“銅辰道君”都無法防御的神兵啊;他區區圣守,不過就是一個不久前才被死肖所惑、墮入邪道的高級倀鬼罷了,跟銅辰那種在昆侖山下受了幾百年香火,后又在蘭若寺吸了大量血煞之氣的大妖比,算個球啊?
綜上所述,孫亦諧覺得這一戰完全能打,而且他都不需要使用道長們給他留作底牌的那些符,就能把圣守搞定。
圣守那邊呢,見孫亦諧被逼入死地卻仍有反抗之心,也是微微一怔,但化為怪物的圣守,其身上屬于人的理性也在漸漸喪失,說得更直白一點…這貨的智力正在不斷降低,所以他也沒有再去思考什么,緊跟著就狂吼一聲,朝孫亦諧沖了上去。
但見,圣守迅速接近,舉臂一揚,就是一掌拍下。
孫亦諧見那巨掌伴著呼呼風聲朝自己當頭拍落,倒也不慌,只是腳下一點,朝后小退一步,堪堪出了對方的攻擊范圍。
圣守一瞧,心說這一擊只差一點兒就打中了,這表示對方閃得很勉強啊,那我只要繼續勐攻,很快便能追擊得手了吧?
于是,他緊跟著就雙肩一展,挺著那肥大的身軀左搖右擺,左右開弓,雙掌交替著朝前追襲連打。
而孫亦諧也是看起來“捉襟見肘”地不斷后退,漸漸被“逼”到了一排貨架邊上。
這一刻,圣守以為自己越戰越優,已快要將對方趕入絕境。
然,此時的孫亦諧心中卻是在感嘆著:這種單純的正面攻擊,真是令人懷念啊…
要知道,孫哥在二仙島上修煉的時候,可從來沒“享受”過這么客氣的待遇。
那幾個月里,不管孫亦諧是吃飯、睡覺、還是練武、干活兒,有時就算是在上茅廁的時候…他都有一定幾率會被那兩個面目慈祥、虎背熊腰的老頭兒用各種辦法偷襲。
你要跟他們討論武德,他們就反過來教育你——江湖上最常見的殺人方式,從來都不是光明正大的單挑,而是攻其不備的暗算、乘人之危的突襲、恃強凌弱的虐殺、和不講道義的圍毆。
你還別不服…不說別的,就說本書吧,列位看官可以回憶一下,無論正派還是邪道、BOSS還是龍套,絕大多數擊殺都符合上述情況。
相反,兩個實力接近的人通過單挑而產生的擊殺,那是極少的。
在這個大前提下,云海二仙的邏輯并沒有什么錯。
你是想當一個英年早逝的大俠呢,還是像他倆一樣當兩個名聲不太好、但壽命卻很長的老陰逼啊?
這個問題,對于從來就是老陰逼的孫亦諧來說,根本就不叫問題。
當然了,也有一些人,是可以成為名聲又好、又活得長久的大俠的,但這種人,除了要有極高的武學天賦和造詣之外,通常還都有非常好的運氣,最關鍵是,他們大多都會在巔峰期過去之后,及時歸隱,不再去觸碰江湖中那些后浪們的利益。
而這種江湖生涯,顯然是不太適合孫亦諧的,也不適合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
事實上,這種人生道路,從來也不是通過規劃就能實現的,更多是看天意。
那么孫亦諧走的是什么路線呢?
就目前來說,可以概括為:一個在武林正道中,將“旁門左道”走到極致的人。
倒不是說他現在的硬實力有多驚人,只是他的戰斗哲學,那種跟人斗爭時的“境界”,已經和絕大多數正常人不一樣了。
很多別人經過思考才能做出的、卑鄙的、復雜的策略,在他這里已是不需要分心去想就能予以實施的本能。
比如眼下,他真就是想都沒想,就用出了“故意只退到對方攻擊范圍邊緣”的閃避方式,一步一步地引誘對手跟隨自己移動,并且,他只憑著進屋時掃了一眼所留下的一點點印象,就將對方引到了一個貼著“油”字、擺滿了瓦罐的貨架前…
此時,自以為已將對方逼得沒有退路的圣守突然變招,略微向右傾下自己的身軀,將掌風化為下段橫掃之勢,從右側卷來。
依他所想,已經背靠貨架的孫亦諧面對此招只有躍起躲開和豎戟硬擋兩種應對方之法,而這兩招都不會有什么好結果:前者會讓其在半空露出巨大破綻,后者則會讓其直接被巨力所傷。
但事實如何呢?
孫亦諧根本沒做那種習武之人應有的應對,而是把手上三叉戟的柄當作拐杖一樣往地上一撐,整個人仰面往下一躺,借著那股撐出的勁兒向前一個滑鏟。
就是這樣一個于正常武學里并不存在的、放眼整個江湖也沒有哪個門派里有類似招式的動作,讓他很輕松地就完成了一個“鉆襠過人”,“躺著”便來到了圣守的身后。
并且,當孫亦諧自己的身體“通過”后,他還將手一甩、一順,用三叉戟的鋒角,由前向后地切掉了圣守的一只腳。
這一下子,圣守是真沒想到…因為從他和孫亦諧開打到現在,他還真是第一次被這三叉戟蹭到,那之前他只中過一次鐵蒺梨啊。
再者,剛才孫亦諧逃跑時,也只是用那三叉戟破壞了一扇木頭做的大門而已,所以圣守始終沒覺得對方手上的兵器有多強。
但此刻被人像切豆腐一樣切掉了一只腳,圣守便意識到事情不對了…憑他現在的肉體強度,凡兵俗鐵就算能造成損傷,也是有限的,或是可以在短時間內再生的。
這也是為什么,圣守之前看到對方有兵器在手,依然敢用“泰山壓頂”,且在被鐵蒺梨扎完之后只是“變個身”就像沒事兒一樣了。
可剛剛這三叉戟所造成的傷,即他的斷腳之傷,非但沒有再生、連自愈都“失靈”了,這讓圣守大驚失色。
當然了,現在的圣守,臉縮在胸腔里,失不失色的也沒人能看見。
呼——
下一秒,因右掌揮舞的力道未盡,左腳又被斷,圣守那肥大的身軀頃刻間就失去了平衡,逆時針自轉著就這么向前倒去。
他的身體還沒撞上架子上的那些瓦罐呢,他身后的孫亦諧可是已經把火折子從懷里掏出來了。
一息過后,只聽得“哐啷啷”一陣響,幾乎在圣守撞碎貨架的瞬間,孫亦諧已經把火折子朝對方甩了過去。
可萬萬沒想到啊…
那些流出來、覆滿了圣守身體的“油”,碰到火星之后,竟然沒被點燃。
這時候可能有人要問了,這些油咋回事兒啊?從某個忍二代的村兒里進口的是吧?
那肯定不是啊。
此處咱們書中代言,孫亦諧這“火攻”沒奏效的原因很簡單:那些瓦罐里裝的其實不是油,而是水。
雖然這個貨架上是貼了個“油”字,這些瓦罐里裝的也應該是油,但由于這寺院里有人中飽私囊,故這批油是水冒充的。
而這一現象呢,既發生在現實中的智化寺里,也映射到了這個錯亂的空間里。
至于這個中飽私囊的人是誰,那也是昭然若揭——圣守唄。
他圣守若是不貪,能被死肖蠱惑嗎?
“啊!”兩秒后,一聲胸腔共鳴十分強烈的吼叫響起。
圣守他甚至都不知道孫亦諧剛才丟了個火折子過來,因為他體型太大了,倒地后視線有盲區,就跟有些胖子站立時低頭看不到自己的腳尖一樣。
所以圣守以為對方的攻擊就是砍掉他一只腳而已了,緊跟著他就一個翻滾,爬著便向孫亦諧撲去。
這一撲,若野豬沖臉,巨熊抱軀,也是個讓人粉身碎骨的招兒。
而孫亦諧見狀,只是將一腳踩在了地上的一個麻袋上,另一腳則踢向了一個位于身旁低處木閘。
木閘一轉,那麻袋就被一根綁住自身的繩索瞬間拉高,于是,孫亦諧便踏著麻袋向上彈起,一彈就三米多高,一個翻身便到了他后方一個貨架的頂上。
圣守就這么撲了個空,剛要抬頭確認孫亦諧的位置,就見黑乎乎幾個裝滿黃豆的麻袋從高處朝他砸了下來。
這種攻擊呢,對現在的圣守肯定是沒用的,你用相同重量的石頭砸他都沒啥用,別說黃豆了。
就聽“嘶嘶”幾聲,圣守用雙手很輕松地將那幾個墜下的麻袋凌空撕爛,袋中的那些黃豆灑落在他身上,不痛不癢,并很快就都滾到了地上。
但孫亦諧不為所動,又連續踢了好幾個麻袋下來,這里面也不止有黃豆,裝綠豆和米粒的麻袋也不少。
圣守將那些麻袋一一擋下,很快就搞得滿地米豆,轉眼就形成一大片讓人難以站穩的區域。
但這對圣守來說,似乎也沒什么…他現在少了一只腳,所以本來也是以三肢趴在地上行動的。
被孫亦諧搞得有些煩躁的他,眼瞅著對方把貨架上層的麻袋用得差不多了,就開始順著貨架往上爬,不過他也不敢太快,因為現在他已知道孫亦諧手上的三叉戟厲害了,得防備對方居高臨下偷襲自己。
孫亦諧呢,也是賊,一看下面那“怪獸”爬上來了,他就抓著高處的梁子一蕩,又跳到了另一個貨架上。
圣守爬上來的速度自沒有他跳走來得快,便又撲了個空。
而來到數米外的、另一個貨架頂上的孫亦諧,又開始抓起手邊別的東西扔圣守。
就這樣,兩人一追一逃,孫亦諧這邊,無論是什么農具啊,木魚啊,布匹啊…五花八門、亂七八糟的東西,他都是抓到就朝圣守臉上扔,玩兒得那叫一個歡。
圣守被這種沒有太多實質傷害但極為煩人的騷擾攻擊搞得越發惱火,因斷腳而產生的恐懼和謹慎很快又被怒火和獸性壓了下去,到后來他干脆就回到了地面上,開始像推土機一樣推倒一排排的貨架,逼迫孫亦諧走位。
沒過多久,這庫房之內就變得一片狼藉,宛如一個一周都沒收拾過的熊孩子的房間般,你走進去說不定一腳就能踩到個什么東西讓你栽一跟頭。
而這時呢,圣守也終于開始露出疲態了。
盡管他已經是個怪物,但他的體力也不是無限的,跟一直在遛他的孫亦諧比,他的消耗要大得多。
眼看著圣守已成強弩之末,孫亦諧便又開口言道:“圣守!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放棄抵抗,乖乖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可以考慮饒你一命。”
而聞得此言的圣守,不但沒有答應的意思,反倒殺意更盛。
圣守覺得,孫亦諧才是已經快沒轍的一方,因為這會兒他已經把庫房破壞得差不多了,屋里那些高聳的貨架基本都已被他推倒,整個空間都成垃圾堆一般,孫亦諧是眼看就要無處可跑了,這才會開口跟他談條件,來個“虛張聲勢”。
“哼…你做夢!”圣守冷哼著回了一聲,就朝著最后那個貨架又撞了上去。
至此,孫亦諧便也徹底放棄了生擒對方的想法…
最初呢,他是不想直接干掉圣守的,所以才用鐵蒺梨傷人,沒想到卻逼出了一個怪物形態。
然后他就想先熘,結果又沒跑掉。
再然后,孫亦諧便試圖用火攻測試一下對方有沒有自愈之類的能力,當然如果真燒死了也無妨啊。
接著,在火攻未果,但確認了至少三叉戟可以讓對方切實受到不可逆損傷的前提下,孫亦諧又開始遛圣守,想消耗對方,到對方快不行時再試試溝通。
可惜啊,這圣守似乎已經回不了頭了。
那孫亦諧便也不再客氣,他忽然凌空一縱,電射而出,從最后一個還自立著的貨架上斜著躍下,以一個和之前逃竄時完全不同的身法,揮戟直取圣守的頭頂。
圣守也不是省油的燈,他一看對方終于要動手跟自己打正面了,當即一個翻滾,借著自己那圓滾滾的肚子竟也實現了在雜物堆中的高速移動,閃過了這來勢洶洶的一擊。
但他剛滾出幾圈,又聽得“叱——”的一聲。
原來是攻擊落空的孫亦諧,突然又躬身一拽,借由拉動地面雜物下的一塊已經鋪開的厚帆布,牽動了遠處一個已傾斜了半截兒、但還沒完全倒下的貨架,這個連鎖反應剛好又導致了這個貨架倒下來壓向了剛剛翻至此處的圣守。
圣守見狀,便本能地伸手擋了一下,而他這一擋的同時,孫亦諧則又朝著自己附近的一個木閘踢了一腳。
這個木閘所連接的機關,和孫亦諧此前踢的那個一樣,是一組為了方便在庫房里把重物搬到架子上層而設置的繩索,而此刻這組繩索的另一頭,即兩個與梁上軸承相連的大鐵鉤子,正纏在了剛才倒下的那個貨架上。
此刻,圣守剛擋住并擊碎了傾軋而下的貨架,正是力竭回氣之時,不料卻忽感兩邊腋下一痛,被鐵鉤帶上了。
再加上,他身下的地板上,鋪滿了此前散落的豆米…有點滑,這便讓他那肥大的身軀在偉大的杠桿原理下被瞬間提飛了起來,并于半空中停滯、翻飛了一圈。
盡管這次滯空的時間不長,但已足夠了。
那一剎之間,一把三叉戟橫空掃來,利落地將圣守噼成了兩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