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釘肉中刺?那就是欲拔之而后快了。吳孤俠打了一個寒顫。
自己這等沒有子嗣的后妃,義忠親王自然是不會放在眼里的,因為對其子嗣繼承皇位毫無威脅,但郭沁筠、梅月溪這些女人就不一樣了。
特別是恭王年幼,鏟除了其母郭沁筠,那恭王就還不是任其拿捏?
這也難怪為什么郭沁筠和梅月溪這兩人這段時間里一副惶惶不可終日的模樣,這是實實在在的性命之憂。
一旦義忠親王登基為帝,那其王妃就會搖身一變成為執掌包括冷宮在內的皇后,對整個后宮都有生殺予奪的大權。
你說她會怎么對付對其親生嫡子帝位構成威脅的恭王和荃妃?
而荃妃和恭王甚至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來應對,這宮禁內的事宜本來就是皇后權責,便是外朝內閣也不好過多的干預。
「所以你說荃妃是迫不得已,但是她為何要去勾引馮紫英?」吳孤俠口不擇言。
「不勾引馮紫英她又能勾引誰?誰愿意去為了她得罪新皇?再說了,馮紫英是兵部右侍郎,此番京營和上三親軍將領軍隊調整皆由其一手操縱,說句不客氣的話,即便是義忠親王當了皇帝,只怕這宮禁的將領也未必聽他的命令,而要聽馮紫英的,單憑這一點,郭沁筠不去勾引他,難道去勾引義忠親王不成?那她可能死得更快!」
鄭芷影幽冷的語氣讓吳孤俠身上都有些發寒,「不至于吧?那恭王豈不是死定了?」
「哼,荃妃不蠢,這不早早就把恭王送到青檀書院去讀書去了?只是恭王出去了,她卻只能留在宮中,義忠親王妃據說也是一個厲害主兒,世子又是她的親生子,你說她能放過荃妃?荃妃一死,只怕恭王也就活不了多長了。」
鄭芷影的話讓吳孤俠再也難以忍受了,「夠了,芷影,你這么一說,我都不敢回宮去了,萬一他們也要對我們下毒手呢?那就防不勝防啊。」
「行了,你我還不入人家法眼誰讓你沒兒子呢?」鄭芷影哂笑,只是笑容變得有些落寞蕭索,「只是你我可能日后就只能在宮里邊尋個偏冷所在,相對無語看日出日落了。」
「難怪元春說要讓馮紫英把她弄出去,還信心滿滿,······」吳孤俠咬牙切齒「我就不信,馮紫英就這么大膽,就這么大本事,就能把一個大活人無聲無息地弄出去了,元春好歹也還是貴妃呢。」
鄭芷影也是一怔,這個時候也才想起上次偷窺賈元春時賈元春無意間透露出來的話語,似乎是要讓馮紫英把她弄出去,這里邊的含義可就有些豐富復雜了。
注意到鄭芷影神色變化,吳孤俠遲疑著道:「芷影,你還別說,現在宮禁的上三親軍都是馮紫英一手安排的,甚至還有不少都是來自西北,都說西北是馮家老巢,這宮禁大門不是馮紫英說了算?那若是賈元春要悄悄溜出宮去不回來了咋辦?」
「咋辦?那龍禁尉就能又再來查抄賈家一次了,還有元春溜出宮能往哪里去?這不是替馮紫英招禍么?」鄭芷影搖頭,「馮紫英還沒有那么傻。」
「那你的意思是馮紫英是在欺哄賈元春,只是要哄著騙她身子圖一時快活?」昊孤俠咬牙切齒,這個渣男!
「照理說馮紫英不至于如此,但是要說他負責調整上三親軍防務,就可以把宮禁視為自己家大門,那未免太可笑了,但那一日元春又說得信誓旦旦,所以我也有些搞不明白了,元春不該如此幼稚才是。」鄭芷影也無法判斷真假。
「但不管怎么說,馮紫英都是一個齷齪下流之輩!」吳孤俠恨恨地道:「郭沁筠勾引他他就心甘情愿地上鉤了?還不是圖人家身子?他能保得住恭王和郭沁筠?這邊才把元春哄上手,那邊又和郭沁筠私通,這種事情他堂堂翰林院出身修撰,
怎么能做得出來?」
鄭芷影見閨蜜這般激憤,也只能附和著說了兩句:「是有些不妥,但我以為恐怕荃妃那里主要還是荃妃自己的緣故,馮紫英沒那么色令智昏,多半是中了荃妃的圈套,入彀之后沒法脫身才對,至于元春這邊,也許就真的是青梅竹馬呢?」
吳孤俠狐疑地打量閨蜜:「芷影,怎么我感覺你現在總是替馮紫英辯解呢?老是把他往好的一方面想,他就那么讓人信任?你是怎么回事兒?」
鄭芷影臉一熱,故作鎮靜,「少在那里胡說,小馮修撰原來的風流大名在京中你難道沒聽說過?只不過這一次的情形太過詭異才讓人有點兒不解罷了,話說回來,像元春那樣,弱馮紫英真的許諾能把她帶出去,元春上當受騙似乎也在情理之中,若是你我遇上一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伙伴,特別是像馮紫英那樣的身份,給你這份承諾,你會相信么?」
吳孤俠一怔,欲言又止,最后還是頹然地搖搖頭:「我不知道,也許連元春都還不如哩。」
「所以我們就別責怪和埋怨誰,誰都不容易,處于這種環境下,遇上這種事情,誰又能真正保持一份清明呢?」鄭芷影幽幽地道:「也許明知道對方很大可能性是欺騙,但是內心深處就不愿意相信,就渴望這一份承諾萬一能美夢成真呢?」
吳孤俠默然不語,鄭芷影黯然低頭。
馮紫英并不知道自己那無心之舉會在這么多人心目中激起如此大的波瀾,但現在他沒心思考慮這些,各方力量都在迅速聚集起來,等待著義忠親王登基那一天的到來。
可對馮紫英他們來說,卻是時間節點日益逼近,他即將奔赴大沽,然后乘船前往登州。
剩下的幾日里,馮紫英也是神出鬼沒,很多不能見光的動作都要悄悄鋪展開來,很多時候要等到最后時刻才發現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完善,或者沒有考慮周全,還得要彌補。
把黛玉略顯瘦削的身體抱在懷里,感受著麗人慢慢平靜下來的身體。
黛玉的體力還是差了一些,稍微歡好時間長一點兒,就有些吃力,好在有紫鵑和雪雁在一旁助力,馮紫英也努力耕耘,希冀黛玉能早些懷上。
寶釵天癸沒能準時來,請來郎中仔細看過,喜脈確定,二房一片歡騰。不得不說寶釵的預感很準確,也許就是那一夜讓寶釵懷孕成功。
薛蟠更是專門登門,給二房的大小丫頭們人人幾顆金豆子,另外還專門替馮家請了一個戲班子來演了半天戲,算是為自己妹妹終于為馮家懷上了孩子慶賀。
沈宜修那邊還好一些,但三房這邊就有些著急了,尤其是黛玉本人。
都知道黛玉身子嬌弱,雖然這幾年食補藥補一直在進補,另外馮紫英專門為黛玉設計的健體操黛玉也從未落下,黛玉的食量也增加了一些,但是黛玉身子還是顯得有些柔弱纖細,可恰恰這三房又是馮唐這一脈的,自然就讓大小段氏都格外著急了。
雖說岫煙生下了兒子,但是那畢竟是庶子,沒有嫡子始終讓人不太踏實。
「相公,妾身是不是很沒用?」蜷縮在馮紫英懷中,黛玉眼角有些微紅,很顯然她對自己的身子也有些不太滿意。
「什么叫沒用?我看沒準兒今日就能妹妹一索得男呢。」馮紫英愛憐地抱緊對方,拉了拉錦被,「躺好,腿收起來,嗯,紫鵑,你把靠枕拿來放在你家姑娘腰下墊好,雪雁過來幫你家姑娘躺好,....」
「真的?」紫鵑和雪雁都是異口同聲。
她們現在都對這種預感十分迷信了,尤其是聽說寶釵那一日也是有預感,結果就真的懷上了,聽得馮紫英這么一說,紫鵑和雪雁都是莫名興奮。
「嗯,我還真有點兒 這種預感呢。」馮紫英見二女滿臉驚喜,連黛玉也是精神一振,略顯蒼白的臉頰泛起一抹紅潮,星眸含情,滿是期盼。
「那姑娘可要躺好。」紫鵑趕緊替黛玉把姿勢擺好,據說這是最易受孕的姿勢,免得錯失良機了。
「其實妹妹也沒有必要這么著急,你本來也比寶釵要小兩歲,要我說你滿了二十之后再來生育才是最合適的。」馮紫英寬慰黛玉。
紫鵑和雪雁都不贊同馮紫英的意見,黛玉更是不能接受:「妾身馬上就二十了,再說了,人家許多人都是十五六歲就能懷孕生產,哪有相公所說的那么危險,若是懷不上也就罷了,但懷上了,豈不是再好不過?」
見黛玉都有些不高興了馮紫英只能趕緊改口:「妹妹說的也是,早些生養也好,日后妹妹還要多替為夫生養幾個才是。」
黛玉臉色這才陰轉晴,嘟起櫻唇,「相公莫要覺得妾身狹隘,縱然妾身不往這邊想,可奈何總有人會在那里聒嗓。」
馮紫英苦笑,不用問,又是寶琴了,這兩位現在幾乎成了一對難解的冤家,表面上見面二人都是笑靨如花,可內里卻一言難盡,即便是自己也沒法替她們解開這個死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