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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大獲全勝,修哥歸來

熊貓書庫    侯門棄女之妖孽丞相賴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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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湯里吃出石頭可是大事,若查出這湯是誰做的,輕則杖則三十,重則發配到慎刑司,眼尖的宮女認出了這并非御膳房的湯:“是民間的師傅做的。”

  守在外頭的崔總管一聽這話,暗道壞了事,趕忙往廚房而去,但皇帝身邊的人不是吃素的,幾乎他前腳剛到,后腳人家便跟來了。

  福公公掃了一眼屋子里的眾人:“蝦滑菌菇湯是誰做的?”

  喬薇剛把兩個孩子哄睡著,把孩子給了容老板與姚青,站出來道:“是我做的。”

  福公公淡道:“湯里吃出了石頭,這可是死罪!”

  太子宴會,罪加一等,打死不為過。

  眾人驚得一愣。

  喬薇蹙眉道:“我的湯里沒有石頭,我都是一一檢查過的。”

  給皇帝做菜,她哪兒敢掉以輕心?

  崔公公忙道:“老哥兒,這事兒吧,許就是個誤會,您給她個機會。”

  內務府是皇宮油水最多的部分,崔公公手頭寬裕,沒少孝敬福公公,他的面子,福公公總是要給的:“雜家人微言輕,在主子面前說不上話兒。”

  “瞧老哥兒說的,您在皇室跟前兒,那是這個!”崔公公比了個大拇指。

  福公公一笑:“少給我戴高帽子。”

  “我說的都是實在話!”崔公公指了指被容老板與姚青抱在懷里的孩子,“那倆小東西,她的,家里沒個男人,她又做生意又帶娃,怪不簡單。”

  福公公看著倆孩子瘦弱(望舒胖嘟嘟)的背影,心頭有些觸動:“行了,我帶她到昭王妃跟前兒磕個頭、認個錯兒,昭王妃氣消了,這事兒也就過了。”

  昭王妃?啊,那老不死的回去搬救兵了。

  喬薇冷冷一哼,解下圍裙,隨福公公去了設宴的長歡殿。

  喬薇跪在長歡殿外,隔著一道碎玉珠簾。

  福公公打了簾子進去,對皇帝道:“皇上,人帶來了,是個婦道人家,還有倆孩子,怪可憐的。”

  這是在為喬薇說情了。

  昭王妃已被皇帝宣到了跟前,站在男賓席這邊,她掃了一眼跪在珠簾外的瘦弱身影,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讓你囂張,怎么樣?沒轍了吧?

  本妃的人你也敢欺負,不知天高地厚!

  “你說你做菜怎么這么不小心?幸虧是我吃到了,若換成太子吃到,你知道會有什么后果嗎?”昭王妃“好心好意”地說。

  喬薇撇了撇嘴兒,道:“草民不記得往里放了石頭,可否給草民看看?”

  昭王妃給奶嬤嬤使了個眼色:“把湯端給她!”

  奶嬤嬤端著湯,打了簾子出去:“你看吧,這么大的石頭!”

  喬薇把石頭舀出來,輕輕一捏,成了碎末。

  最近力氣好像又大了。

  “回王妃的話,這不是石頭,是草民放的野山蠶豆!”

  昭王妃叱道:“你撒謊!”

  喬薇一本正經道:“草民不敢,王妃不信就自己來瞧瞧,它雖長得像石頭,但質地柔軟,蛋白質豐富,含大量維生素、鐵、鋅、鎂,鉀元素比香蕉的含量還高,實在是延年益壽、美容養顏之佳品。”

  “那為什么孤沒有?”太子不爽地問,雖然他根本沒聽懂那些嗶嗶嗶嗶假元素。

  “回…”這誰呀?

  崔總管小聲提醒:“太子。”

  喬薇正了正神色:“回太子的話,那是因為別的蠶豆都煮融了,這一顆其實內里也融了,只一點薄皮還在,草民適才輕輕一捏,就碎了。”

  昭王妃:難道我真的放的不是石頭,是一顆蠶豆?

  “皇上!她撒謊!”

  喬薇不疾不徐道:“湯是我煮的,放了什么東西我比誰都清楚,昭王妃如此篤定那是石頭,莫非是你自己放的?”

  昭王妃還真差點道出是自己放的了,好在及時打住:“我…我…我咬了呀!硬硬的!險些崩了我的牙!”

  喬薇好笑地說道:“您是老太太的牙啊,我一捏就捏爛了,您居然咬不動。”

  昭王妃咬“豆子”沒有人證,可喬薇將它捏得稀巴爛卻在眾目睽睽之下,誰信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有那么大的力氣捏碎一塊石頭呢?那必須是蠶豆啊!還得是煮爛的蠶豆!

  皇帝的眸光透過碎玉珠簾,定定地落在女子的身上,她雖跪著,眉眼低垂,姿勢虔誠,但一身不馴的傲骨讓人想忽視都難,皇帝不禁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位故人,似乎也是這種連表面功夫都做得破綻百出的樣子。

  皇帝心念一動:“抬起頭來,讓朕瞧瞧。”

  喬薇有點不樂意,原主根本長了一張紅顏禍水的臉,自古皇帝多好色,不會一會兒看上她吧?

  “皇上讓你抬頭!”崔公公小聲提醒,這丫頭看著挺機靈,怎么到了圣上跟前兒就磨磨蹭蹭的?不怕觸怒龍威啊?

  喬薇不情不愿地抬起了頭。

  皇帝看著那張臉,越看,神色越古怪,忍不住微微傾過身子,甚至想要站起來把她看個清楚。

  喬薇被看得頭皮一陣發麻:“皇上!我是個寡婦!”

  “噗——”屏風后正在喝水的、儀態最為端莊的貴妃,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皇帝也被噎了一把,他不過是覺著她眼熟,適才多看了兩眼,這丫頭竟把他當登徒子了!

  皇帝坐正了身子,道:“你叫什么?爹娘是誰?家住何處?”

  這問題…有點多,不過衙門審案子也都是這么審的,眾人倒也沒覺得不妥,反而認為皇帝的專業素質十分過硬。

  看吧,皇帝也問爹娘,皇帝也看人下菜。

  喬薇正色道:“草民喬氏,家住滇都麗村,爹娘都是草莽出身,不足外道。”

  “滇都。”皇帝呢喃,“藥谷貌似就在滇都啊…”頓了頓,又道:“你說你姓喬?”

  喬薇道:“是。”

  皇帝問:“你娘姓什么?”

  怎么問起她娘了?喬薇一頭霧水:“回皇上的話,草民沒有爹娘,草民出生便是孤兒。”

  眾人也不明白皇帝緣何問的如此仔細,莫非是擔心此女有個強大的母族不成?只有王看懂了,他的好父皇怕是想起多年前救了皇后母子的沈神醫了,他雖與在場大多數人一樣不曾見過沈氏的真容,可既然大喬氏是沈氏的女兒,想來眉眼是幾分像沈氏的。

  現在,要不要告訴父皇,眼前的女人就是沈氏的親生女兒呢?

  不,這個女人眼下對他恨之入骨,萬一她在父皇面前告自己一狀,自己可就吃不消了。

  一念至此,王選擇了按兵不動。

  昭王妃見皇帝心里的天平似乎傾向那小廚娘了,忙眉心一蹙道:“奶嬤嬤,你說什么?”

  奶嬤嬤一怔,隨即心領神會道:“回王妃的話,奴婢認出她是誰了。”

  “她是誰?”昭王妃問。

  奶嬤嬤道:“她就是剛剛拿刀恐嚇小世子的廚子。”

  昭王妃面色一變:“她拿刀恐嚇你了?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與我說?”

  奶嬤嬤誠惶誠恐道:“奴婢…奴婢怕王妃怪罪,當時奴婢沒看好小世子,讓小世子跑到廚房了,那些孩子不懂事,亂給小世子吃東西,還讓小世子喝生冷的井水,小世子的肚腹一貫嬌弱,奴婢嚇到了,便與他們起了沖突,她兇得狠,竟拿刀恐嚇我!”

  這個奶嬤嬤,可比歪曲事實的房媽媽厲害多了,不添油不加醋,只用了一個“沖突”,便將自己的罪行輕描淡寫地揭過了,她沒為自己開脫,言行間承認是是自己主動挑事,但不論是誰聽了她這番話,都會把責任怪罪到喬薇母子的頭上。

  喬薇呵了一聲道:“你們皇子的孩子是人,我孩子就不是了嗎?他餓了渴了,我孩子給他吃給他喝,你們不領情倒也罷了,還大罵我女兒是狗奴才,出手毆打,這就是你們皇室的教養?”

  “大膽!”這次,竟連一旁忙著避嫌的昭王都看不下去了,一聲厲喝,如驚天悶雷在晴空突然炸響,而皇帝身邊向來不諳世事的太子,懶得搭理這種無聊的鬧劇,就自顧自地吃著碗里的蝦滑,卻被自家蠢哥哥一嚇,噎住了。

  當然皇帝此時沒發現寶貝兒子的異常,還在問小孫孫:“到底是你找人要的,還是人家塞給你的?”

  望舒塞給小世子的。

  小世子眨了眨眼:“我要的。”

  昭王妃狠狠地瞪了庶子一眼,竟敢說謊?竟敢為了個外人與她唱反調?真是養不熟的東西!

  皇帝拍拍小世子的肩膀,欣慰道:“靖兒是好孩子。”

  “呃…呃…”太子掐住喉嚨,抓了抓皇帝。

  “太子也覺得靖兒很乖是不是…”皇帝和顏悅色地轉過臉來,卻見太子漲得面色都紫了,當即色變,“太子!”

  太子跌下凳子,直直倒在了地上。

  方才被喬薇與小世子吸引了注意力的眾人紛紛朝這邊看了過來,場面瞬間陷入混亂。

  皇帝抱住太子:“太醫!傳太醫!太子噎食了!”

  有宮人麻溜地跑了出去!

  王露出了擔憂的神色,心中卻暗暗叫爽,噎了好,噎了好哇,霸占太子之位多年,也該追著那紅顏薄命的娘親去了。

  昭王跑到太子另一側,一把鼻涕一把淚:“八弟!八弟你怎么了?”

  怎么會噎住了?

  你活了二十年,總算是找死了。

  其余的皇子們也紛紛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突然,喬薇站起身,一把掀開簾子進了屋。

  屋內的太監不知道她想干嘛,以為是行刺,趕緊一窩蜂地堵住她,卻被她一手一個撂倒了。

  眾人驚得目瞪口呆,如此彪悍的女子,生平僅見吶!

  昭王妃是唯一站在正廳的女眷,為表衷心,她攤開雙臂,攔去了喬薇的去路:“大膽刁民!還不快退下!”

  喬薇看都沒看她一眼,一腳將她踹飛了出去,她像一只斷了線的風箏,壓上身后的屏風,連同屏風一塊兒向后方倒去,正巧倒在她自己的餐桌上,屏風裂開,油乎乎的菜肴粘了她滿身,尤其那一份水煮南瓜,整盆翻過來,扣上她腦袋——

  嘖,畫面太美。

  王被喬薇的彪悍驚到,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她要做什么,待到他瞧出幾分端倪想再去阻止時,已經晚了。

  喬薇像抓小雞似的,一把將太子從皇帝懷里抓了過來,太子不如王之流健壯,卻也是一米八的成年男子,就這么被一個姑娘家輕輕松松地擰起來了,只見喬薇繞到他身后,雙臂抱住他,雙手交握,自他腹部由下往上一抬!

  待抬到第三次時,太子吐出了一口蝦滑!

  “閃開閃開!都給老夫閃開!太子要開喉!”年過半百的梁太醫舉著刀子沖了進來,咦?啥情況?

  太子已經好啦!

  太子回頭看了一眼靠著一雙手臂就差點把他腰斬的某人:“放開!”

  喬薇松了手。

  太子吧嗒一聲跌下臺階,面朝下滾了下去…

  喬薇救了太子一命(摔成豬頭的事皇帝自動忽略不計了),皇帝很高興,聽梁太醫的說法,嚴重噎食者本是要割喉取出異物,但這位民間來的大廚不費吹灰之力便把太子的喉嚨拯救了,皇帝說不驚訝是假的,問了喬薇師承何處,何以了解這等厲害救人之法。

  喬薇就道此法是一個叫海姆立克的人發明的,不過海姆立克老爺爺已經仙逝了,就別著急尋找他老人家的蹤跡了。事實上若按公元來推算,海姆立克老爺爺還沒出生才對。

  第一次用此法救人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太太,她當時有些猶豫,但最終救治成功,給她樹立了不少信心,乃至于今日沒有絲毫猶豫便動手了。

  她說道:“皇上,這個法子完全可以普及的,它簡單易懂,不論士子名流,販夫走卒,都很容易學會。”

  但凡有利萬民的東西皇帝都是喜歡的,當即讓梁太醫記下此法,決定先在太醫院內普及,再上太學普及,之后各部門乃至軍營民間都普及此法。

  此法在若干年后讓大梁噎食死亡的人數降到了六國最低,當然那是后話了。

  此時的皇帝只是沉浸在喬薇救了自己兒子的喜悅中:“你救了朕的兒子,朕要好好地獎賞你。”

  天啦嚕,來古代一趟不僅見到了傳說中的皇帝,還得了皇帝的賞賜,真是不虛此行了!

  皇帝會賞她什么呢?

  皇帝這么有錢,賞的東西一定又多又好吧!

  “福德全。”皇帝給貼身太監使了個眼色,福公公伺候皇帝多年,皇帝撅撅屁股他就知道皇帝要放什么屁,一個眼神兒更不在話下了。

  福公公去偏殿取了文房四寶來,皇帝提筆一揮。

  喬薇睜大了眼,這是在給她開支票?

  “好了。”皇帝滿意地看著手里的“支票”,讓福公公拿給了喬薇。

  喬薇接過一看,瞬間傻了眼:“怎么…怎么是字啊?”

  還是她不認得的字,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福公公小聲提醒道:“這是上古文字,只在皇室嫡系中傳承,一般人求都求不到呢。”他跟了皇帝半輩子,得皇帝書以此書的人不超過兩個。

  喬薇才不管它什么上古不上古呢,她只知道這東西肯定“不值錢”,若拿回現代,興許能成為一個天價古董,可在古代,皇帝的手書賣不得也送不得,還得像尊佛一樣天天供著。

  她每天干活的時間都不夠,一個人恨不得掰成三個人用,哪兒來的閑情逸致去欣賞一幅字?

  她手勁兒大,孩子們破壞力也不小,萬一不小心弄壞了,還得擔上一個不敬皇室的罪名。

  她閑哦。

  皇帝瞧她似乎不開心,便問:“不喜歡朕的字?”

  “喜歡…是喜歡。”喬薇把字貼進懷里,巴巴兒朝皇帝那邊望了望,“還有別的嗎?”

  “咳!”一屋子人全都嗆到了,有這么跟皇帝要東西嗎?要不要臉了?還、要、不、要、了?!

  皇帝難得碰到一個不端著的,好笑地說道:“你想要什么?”

  “嗯嗯。”喬薇用鼻子說,只有聲調跑了出來。

  皇帝微怔:“什么?”

  “嗯嗯。”喬薇聲音大了些,只是仍是從鼻子里跑出來的聲調,嘴巴卻不見動。

  皇帝看向站在喬薇身側的福公公,福公公搖頭,奴才也沒聽清啊!

  皇帝緩緩道:“你想要什么,別害怕,只管告訴朕。”

  喬薇扒拉了一下小耳垂:“銀子。”

  “噗——”貴妃又噴了。

  貴妃的儀態在后宮可是一本行走的教科書,然而今天,卻因為這個女廚子噴茶了兩次,以后后宮又有新的談資了。

  皇帝爽朗地笑了,不知是笑終于有人破了貴妃的功,還是笑生平沒見過如此有意思的人,總之,他心情不錯,應允了。

  他賞賜了喬薇一千兩白銀、十匹天香錦、十斤冰蠶絲、一箱珠寶。

  喬薇看著一箱子金光閃閃的珠寶,咽了咽口水:“用不完的話,可、可以賣嗎?”

  一屋子人絕倒——

  皇帝點點頭,算是同意賣掉御賜的東西了,雖然在此之前販賣御賜之物都是死罪,不過既然他開了尊口,那喬薇就是個例外了。

  “大恩不言謝,草民告退了。”喬薇開開心心地退下,福公公給一旁的宮女使了個眼色,宮女上前,領著喬薇給皇帝行了個蹩腳的禮。

  這姿勢有些…一言難盡。

  皇帝捂眼。

  昭王妃原本想借機教訓喬薇一眼,誰料反倒讓喬薇立了功,氣得臉都綠了,腦門兒一熱,說道:“父皇!現在您知道了吧?她的力氣比男子還大!湯里的不是蠶豆,就是石頭!她把石頭捏碎了!”

  昭王妃話音一落,殿內陷入了冷場。

  這個王妃眼瞎嗎?沒看見大家都猜出那是一塊石頭了嗎?但那又怎樣?這個節骨眼兒上誰還會去計較喬薇在湯里放石頭的事?恐嚇奶嬤嬤的事更不必提了,小世子都說是自己要吃的,奶嬤嬤多管閑事亂打孩子,活該被恐嚇!

  哦,喬薇還踹了昭王妃一腳,不過救人如救火,喬薇顧不得那么多啊。

  昭王覺得妻子把自己的臉都丟盡了,忙讓人把不識抬舉的昭王妃拉了出去!

  昭王妃站在大殿外,憤憤不平地看著喬薇抱著一箱珠寶從她身前走過,剛剛摔了一跤,狼狽死了,在喬薇與她擦肩而過時,她指著喬薇:“你、你你你…你剛剛是故意的!”

  “是啊。”喬薇莞爾,沒見她推別人用的手,“推”她用的是腳嗎?這都不是故意的,什么才是?

  昭王妃沒料到她承認得如此爽快:“你還真敢?”

  “啊!昭王妃別打我!我不是故意踹你的!我急著救太子!唔——”喬薇閉著眼瞎嚷嚷,嚷到一半,被昭王妃捂住了嘴。

  昭王妃冷汗都給嚇了出來:“給我閉嘴!”

  不閉。

  福公公打了簾子出來,昭王妃立馬松開喬薇,對福公公微微一笑:“福公公怎么來了?”

  福公公道:“皇上讓奴才過來問問喬夫人是在說什么。”

  昭王妃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喬薇莞爾一笑:“我剛剛與王妃說…”

  “啊!”昭王妃叫。

  喬薇就笑。

  昭王妃深吸一口氣,對喬薇低聲道:“你到底想怎樣?”

  喬薇比了個手勢。

  一千兩,我就不告你的狀。

  昭王妃險些氣了個仰倒,她所有的私房錢加起來也才這么多,這個一開口就幾乎把她要破產,是不是太狠毒了?

  “五百兩。”她咬牙。

  喬薇:拒絕還價!

  皇帝這會子是有點煩昭王妃的,在湯里吃出一顆石子兒又不是什么會死人的事兒,非得鬧得人仰馬翻,度量太小,若自己也如她這般斤斤計較,將做菜的人拖出去一頓板子,那太子噎食了誰來救?真叫太醫在太子喉嚨上劃上一刀?

  一想到這里,皇帝便有些后怕,也有些來火。

  昭王妃一瞧父皇的神色便知形勢對自己不利,只顧著教訓這小賤人,卻忘了投鼠忌器,是自己大意了。

  昭王妃肉痛地答應了喬薇的條件。

  其實就算昭王妃不答應喬薇,喬薇也不會真跑到皇帝跟前告昭王妃的狀,若她真的想告,昭王妃那點小雞似的力氣根本捂不住她的嘴。

  昭王妃是皇帝兒媳,皇帝或許對這個兒媳的做法頗有微詞,但并不會真的記恨她,自己若是搬出實錘,皇帝礙于公允正直的形象,不得不對昭王妃進行懲處,但懲處過后呢?怕是會怨上她這個離間了他們公媳關系的外人。

  這一筆橫財,完全是喬薇訛詐來的。

  皇帝賞賜的是現銀,昭王妃給的是銀票,一共兩千,太開心了!

  喬薇哼著小曲兒回了廚房。

  所有人都圍了上來,擔憂地看著她,當然也不乏同行幾個幸災樂禍的。

  “小喬,你沒事吧?”容老板握住她胳膊,上下打量。

  喬薇挑眉一笑:“把東西抬進來!”

  幾個小太監將皇帝的賞賜抬進了院子。

  容老板跑到門口一看:“這些是…”

  領頭的小太監恭恭敬敬道:“喬師傅,皇上賞的東西都在這兒了,要不要給您搬到宮門口去?”

  喬薇笑著搖搖頭:“不必了,我們這兒有人,多謝幾位小哥了。”說著,從錢袋里掏出幾粒碎銀,賞給了幾位小公公。

  沒想到啊,她也有給人打賞的一天,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小公公們道了謝,笑容滿面地離開了。

  剩下一堆人瞠目結舌,一個被押走去領罰的人,怎么還得了皇帝的賞賜啊?他們到底錯過了什么?

  喬薇是個見錢眼開的人,但該報恩時絕不吝嗇。

  這場宴會因太子噎食事件而比想象中結束得早,宮門尚未下鑰之前眾人便收拾妥當準備離開。

  喬薇將兩個熟睡的孩子留在容老板的馬車上,自家則找到了內務府的崔總管。

  崔總管如今是對喬薇刮目相看吶,早知她這般厲害,當初別說一千五百兩銀子的“出山費”,便是五千一百兩,他也會給她送到手上啊。

  他客氣地說道:“二當家放心,銀子我會在月底結算后一分不少地送到容記。”

  喬薇微微一笑:“我不是來要錢的,今天多虧崔總管照拂,我才能逢兇化吉,我備了點薄禮,還望崔總管不要嫌棄。”

  崔總管笑道:“哪里哪里?我可什么都沒做。”

  喬薇看向他道:“有時候什么都不做,比做了什么還讓人感激,你說呢?”

  不論是對峙奶嬤嬤,還是應皇帝的審,崔總管都沒對她落井下石,相反,他還盡量把她摘出去。盡管她明白崔總管這么做不是為了她,只是因為二人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但比起那些為求自保而不惜犧牲同伴的人,崔總管儼然好了太多。

  這樣一個人,值得她長期的信任。

  喬薇把一個信封與一個小罐子放到桌上:“我自己做的一些風味小吃,不成敬意,崔總管拿去嘗嘗鮮,吃法我都寫在紙上了。”

  崔總管打開信封,看到的卻是一張張白底黑字的銀票。

  崔總管的眼皮子跳了跳,不動聲色地合上信封:“二當家客氣了。”

  從屋子里走出來,喬薇覺得頭頂那片天都似乎更藍了。

  今日盡管只有喬薇的菜式被呈到了御前,也只有喬薇受到了天子的褒獎,但大家依舊很開心,畢竟皇宮這種地方,本該一輩子都進不來的,托小喬的福,大家以后都是進過宮、給皇帝做過菜的人了,能吹噓一輩子!

  容記包括裝食材的馬車一共來了四輛,喬薇與孩子們一輛、容老板一輛、其余人一輛、裝菜的一輛,馬車停在宮門口,排隊接受檢查。

  王閑庭信步地走過來,不怒自威道:“沒長眼睛,不知道這位夫人是誰嗎?”

  皇宮可藏不住消息,喬薇前腳被皇帝賞賜,后腳便傳遍整個宮廷了,容記的女廚子,這簡直太好辨認。

  侍衛忙象征性地查了查,都沒細驗,不像進宮時恨不得把馬車里飛的一只蒼蠅都揪出來。

  喬薇好笑地看著走在馬車旁的王:“這時候出來馬后炮是不是太晚了?我被人害得跪在地上接受審問時,怎不見王爺站出來替我說話?”

  王不可一世道:“你若是連那點小事都擺平不了,還有什么資格站在本王身邊?”

  喬薇差點就噴了,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么無恥的,說得好像她在皇帝面前九死一生都是為了向他證明自己的能耐似的,臉這么大,他咋不上天?

  “我謝謝你啊,王爺!您的看重,小女子消受不起,您還是找別人站在您身邊吧!您瞧我這一介草莽,要身份沒身份,要規矩沒規矩,又不懂伺候人,真跟了您吶,保不齊三日就把您給惹毛了,都說氣大傷身,為了多活幾年,您還是離我遠一點兒吧!”

  說話間馬車出了宮門,王的余光掃了掃,一躍至馬車上,在喬薇身邊坐下。

  喬薇租的馬車空間不大,但因倆孩子在容老板的馬車上呼呼大睡,空間尚算足夠,喬薇嫌棄地往一旁挪了挪:“別想坐霸王車,要給錢的。”

  王道:“你帶孩子隨本王回府,金山銀山都是你的。”

  “王妃之位也是我的?”喬薇眨巴著眸子問。

  王頓了頓:“本王會奏請父皇,許你側妃之位。”

  “搞半天你讓我帶著孩子回府給你做妾呀?”喬薇都快被他氣笑了,就沖她對他的印象,正妃之位她都瞧不上,側妃?滾犢子吧!

  王冷冷地蹙眉:“你以為皇室側妃是隨便什么妾室嗎?那是能入玉碟,能上族譜的。”

  原本這女人對他做出那種不齒的事來,他只想給她個姨娘的位份,但今日之事,讓他發現了她更多的價值。

  喬薇嫌棄地說道:“上族譜又怎樣?我孩子不照樣是庶出?將來你再娶個什么正妃,生下幾個嫡子,我孩子還得給人家當奴才使,我腦袋被門夾了才會去做這種吃虧不討好的事!”

  王氣得呼吸一滯:“你…”

  喬薇又道:“還有你也看到了,我孤苦伶仃的,沒有娘家人撐腰,真被你未來的正妃欺負了,也沒個地方說理去,我似乎已經可以預見未來的悲催生活了,所以還是算了吧!”

  欺負?

  今天一腳把昭王妃踹飛的女人究竟是誰?

  將來她不欺負紫玉都是好的,紫玉那么溫柔的女人,絕不可能欺負她。

  “王妃是個好相處的人,她會待你孩子視如己出。”

  “誰稀罕她的好?我自己的孩子自己疼,干她一毛錢的事?!”她才不信正室會疼小三的孩子,何況她小日子過得逍遙著呢,干嘛上趕著給人做小?她就說王的腦子壞掉了,沒看見自己這么討厭他嗎?他賣力追都追不到,還施舍一個小三的位子指望她感激涕零,皇室的人都這么不要臉么?

  “等等。”想到了什么,喬薇道:“你說王妃,你已經有王妃了?”

  王不認為這有什么不能說的,直言道:“訂了親。”

  喬薇一腳將他踹了下去!

  “馬丹!老娘最討厭這種吃著碗里的瞧著鍋里的男人!都有未婚妻了,還來打我們母子三人的主意!你真當自己是金元寶,姑奶奶多稀罕你呢!”

  在喬薇的腳踹過來的一瞬,王便閃身避開了,但同時,也落到了地上。

  他再次翻身上車,卻被喬薇死死地堵在門口不許進來。

  “別逼本王用強!”他咬牙。

  喬薇力氣雖大,可這家伙會內功,她堅持得有些辛苦:“你只管用,你最好能做死我!做不死,我就跑到你未婚妻府里鬧上個三天三夜,看她還敢不敢嫁你!”

  王臉都噎紅了:“你…無恥!”

  “我無恥怎么了?總好過你下流!還不快讓開!再不讓我叫了!保證聲音銷魂,整條街的人都知道王你‘白日宣淫’!”

  王一個大男人,御女無數,這會子卻被懟得耳根子都紅透了。

  喬薇瞪他:“還不走?”

  王咬牙,冷冷地放開她,一躍而起,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老車夫面不改色地駕著馬車,仿佛什么都沒看到、聽到…

  馬車絕塵而去,王冷冷的甩了甩袖子,也離開了原地。

  一條小巷子里,金枝扶著面色蒼白的多羅紫玉走了出來:“小姐,你沒事吧?”

  多羅紫玉按了按發暈的額頭:“這件事,不要告訴二小姐。”

  “奴婢明白,可是小姐,你打算怎么做?要原諒姑爺嗎?還是…”

  多羅紫玉擺斷她的話:“我想先靜靜。”

  今天經歷的震驚太多,每一件都似乎與恩伯府的大喬氏有關,五年來,每每回憶起大喬氏,都是那副梨花帶雨的嬌弱面孔,然而今天的大喬氏卻像一輪烈日,耀眼得讓人無法逼視。

  難怪五年前不要她的王,現在會對她窮追不舍。

  金枝道:“小姐,你先別多心,誰讓她心機重生下了王爺的孩子?王爺只是看在孩子的份兒上,順便將她接回府罷了。”

  “難道我要一過門就給人做起了母親嗎?”多羅紫玉按住額頭,“金枝,回府。”

  “小姐…”

  “別說了,我不想聽。”

  “那…回府吧。”金枝無奈,扶著多羅紫玉上了馬車。

  幽靜的山莊內,姬冥修穿著寬大白袍,靜靜地佇立在廊下,頭頂弦月如弓,繁星閃爍,山莊靜得有些寂寞。

  姬無雙拿了一件披風走來,將披風輕輕披在他肩上:“山莊風大,少主當心著涼。”

  姬冥修淡淡地望向那輪弦月:“馬車都備好了?”

  “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少主…是下江南還是北上回京?”

  “千音不是代我去了江南?”

  易千音,姬冥修手下七大高手之一,極擅易容術,亦擅口技,能輕易地偽裝成任何一個人,只不過這種偽裝付出的代價有些大,不到萬不得已,易千音不會施展。

  姬無雙輕聲道:“當時少主昏迷,我們想不到別的法子替少主隱瞞傷勢,又怕熟人太多露出馬腳,才想出了南下治水的法子。”

  南部每年大水,輕重而已,今年全大梁雨水少,南部沒有洪澇,只幾個年久失修的堤壩需要整理,千音自己去,也能處理。

  姬冥修薄唇輕啟:“回京。”

  馬車駛入鬧市區后,喬薇先將銀子存入了一家錢莊,大梁朝存錢原來是沒有利息的,這可真是顛覆了她的認知,不過沒利息就沒利息吧,反正她也不是為了那點微薄的利息才要把錢存起來的。

  她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初步規劃,這筆錢過不了多久便會被花出去,在那之前,保證銀子的安全就夠了。

  馬車晃悠晃悠地到了鎮上,容老板等人在容記下車,喬薇把兩個熟睡的孩子抱過來,坐老車夫的馬車回了村子。

  天色有些晚了,羅大娘拿把扇子等在村口,一邊趕著蚊子,一邊朝路上張望,好容易等到喬薇的馬車,趕忙跑了過去。

  “這都多晚了,您還沒睡呢。”喬薇抱著望舒下了車。

  “我睡不著。”羅大娘把景云抱進懷里。

  喬薇給了老車夫一粒碎銀:“關師傅,今天真是辛苦您了。”

  “車錢不要這么多!”關師傅把銀子還回去。

  “您拿著吧,就當是…”喬薇一笑。

  關師傅點頭:“我曉得,我曉得。”

  “你們說什么呢?”羅大娘一頭霧水。

  說別把她懟王的事傳出去,喬薇笑了笑,說道:“關師傅上了年紀,還這么辛苦,我于心不忍。”

  馬車里突然傳來一道劇烈的碰撞聲。

  關師傅忙掀了簾子,提起燈籠一照,一個小東西從車座的錦布下笨拙地爬出來,關師傅還以為見了鬼,嚇得燈籠都扔了!

  喬薇壯膽上前,正要挑開簾子,就見小世子從馬車里骨碌碌地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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