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阿貝內皺著眉頭在那里踱步。赤德祖贊有些心疼。
以前是純粹心疼自己女人，現在是兒子女人一起疼了。
卓瑪懷孕時候他都沒這么在意過。應該是年齡大了，變得體貼了。
“你在想什么？有什么事跟我說就是了，別發愁。”
赤德祖贊拉住她的手，把她按到墊子上。
阿貝內白他一眼，“跟你說有啥用？你就會打殺！都是我的百姓，我一個也不想讓他們死。但是還得讓他們聽話，這個有難度啊！”
赤德祖贊撇撇嘴，“女人真麻煩，任何一種改革，都不可能兵不血刃。
你們圣德天皇時候少殺人了嗎？你不殺他們，他們就如同蛀蟲。慢慢把這個國家腐蝕掉。
對他們的隱忍就是對百姓的犯罪。這個你自己選擇吧！”
赤德祖贊的話如同一個驚雷在阿貝內的腦中炸響。
是啊，從小自己面對的就是那些貴族。知道他們的處境，感受他們的喜怒哀樂。
所以，對這些人她是有感情的。也在意他們的一切。
可是那些對她頂禮膜拜的百姓呢？她好像真的一點也不了解？或者說，對他們的了解也只限于貴族們的敘述。
“這樣吧，你打扮一下。我帶你出去逛逛，真正的接觸一下百姓的生活。”
赤德祖贊鄭重的說道。
阿貝內有些動心，但不知道如何打扮。因為宮里面沒有百姓的衣服。
就是宮女的裝束出了宮一眼也能被人認出來。
赤德祖贊有些頭疼，不過也沒有不耐煩。便又出宮去了。
只是時間不長，便又走了回來。帶著石頭和幾個護衛。石頭的個子這時候還沒長起來。大概一米六多一些，身材消瘦。
到了宮中，赤德祖贊邊讓他脫掉外衣。石頭被嚇了一跳。
不過大帥的命令他哪里敢違抗，只好躲進一間屋子脫了自己的衣服，叫人拿出來。
赤德祖贊直接叫阿貝內換上。說這樣帶她出去方便。于是阿貝內換上軍裝，跟著赤德祖贊幾個人一起出了宮門。竟然沒被人發現。
出宮門后，停著一輛馬車。赤德祖贊叫阿貝內上去，說里面還有衣服，叫她自己換上。
阿貝內上車后果然發現一套青色的麻布衣服。
因為從小沒穿過，只覺得很硬。刮得身上癢癢的。
不過想想自己這是要干這輩子還沒有干過的事情，心里邊有些激動。
根本顧不得舒不舒服，換上衣服邊要下車。
這時候赤德祖贊已經上來了，吩咐一聲。幾個換了便裝的華夏軍戰士便簇擁著馬車超前走去。
藤原京不是長安，雖然比倭國一般的城市要大一些。但是跟華夏比，也就是個小縣城的規模。
因為此時日本的國力并不強盛。一般的百姓日子還在溫飽線一下。
所以，馬車走了不長一段路。便駛出了貴族區。貴族區自然要挨著皇宮了。
自然也有大路直通城門，那是天皇需要巡視時候走的道路。
不過今天馬車卻朝東邊一拐。進了一個小巷子。
巷子很窄，充斥著一股腥臭的味道。路旁的建筑都是那種木屋子，只是破爛不堪。
原來這是一條商業街，兩邊的屋子都是店鋪。
剛拐進來，馬車便走不動了。因為街道本來就窄，還擺滿各種攤子。
赤德祖贊和阿貝內只好下了車。兩個人在街道上逛起來。
大部分都是賣吃的東西的小攤。腥臭味是一些海產品攤子發出來的。
要知道那個年代沒有冰箱，加上天氣又熱。所以魚類一超過一天，味道就不對了。
但是仍然有很多人在買，而且越不新鮮的攤子上人越多。
阿貝內便好奇起來，捂著鼻子湊近才知道。原來是因為價格低廉。
一個壯漢一邊拿刀剁魚，一邊罵道：
“你們這些窮鬼，非等勞資的魚臭了才來買。這樣勞資不賠錢嗎？”
一個獨臂漢子回罵道：“誰讓你那么黑心？昨天一斤五個銅板，今天就一個銅板。”
壯漢怒道：“那是新鮮的！少了打魚的也不給我啊？”
獨臂漢子也怒道：“那我們只吃點起臭魚爛蝦咋辦？”
壯漢還要罵什么，卻突然閉了嘴。搖搖頭繼續剁魚過秤。
不過猶自不甘心的嘟囔道：“這樣下去別說掙錢，我連褲子都得配沒了。”
一個渾身邋遢的女人張著嘴，露出一口黃牙笑道：
“其實你穿兜襠布買魚那架勢最威武。”
壯漢看她一眼，“你快滾，勞資今天沒有魚施舍給你。媽的掙不來錢還總生，你當你是豬啊？”
女人也不在意，“那你收了攤子來找我收賬不就行了。我岔開腿就夠你忙活半個時辰。”
大家一陣哄笑，壯漢也不在理她。到了她隨便扔了一塊魚讓她趕緊走了。
到處是這樣的攤子，賣米的，賣鹽的。還有賣酒的。
相對來說，賣肉和賣酒的鋪子要干凈一些。但是人很少。掌柜的看著也不著急。
阿貝內覺得有些奇怪，便上前假意買酒。詢問狀況。
掌柜的看她一眼，雖然衣著普通。但是氣質高雅。跟隨她的男人高大威猛。立馬知道這不是普通人家出來的。
陪笑道：“客人不知，我們這種生意面對的不是這些人。而是一些富戶。所以每天有一個客人上面阿貝內好奇的追問了一句。
“為啥他們不買好的，偏偏要買臭的？”
掌柜的看她一眼，嘆口氣說道：
“百姓手中無錢啊。哪里吃得起。每天若是能有點臭魚爛蝦做菜，已經是奢侈了。
還有一大部分人，就是用些糙米煮熟。化些鹽水吃了。只要不餓死就是好日子了。”
阿貝內睜大眼睛，似乎不太相信掌柜的話。掌柜的也不在解釋，把一小壇就遞給她。
“估計你是第一次出來買酒，你不該來這邊的，這一壇你就給十個銅板吧。”
阿貝內摸摸身上，哪里來的銅板？好歹赤德祖贊出來時候帶了一些。付了賬。
兩個人往前又走了一截，阿貝內心情越來越沉重。已經不再說話了。
正行走間，前面傳來一陣哭聲。兩個人緊走幾步，發現是兩個孩子跪在路邊，旁邊一個婦人正在打那個小一些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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