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怪異的情緒開始在勃利城中蔓延。開始的時候，沒人議論這個話題。
大家見面，都是用眼神深深的對視一下。然后走開。那眼神的含義。都好比多年的基友。
慢慢的開始有人議論了。起源是因為一個酒鬼。這個酒鬼叫哈迷蚩，是曾經的一個勇士。
后來在同一黑水靺鞨的戰斗中被砍斷了一條腿。
雖然接受了大量的賞賜，讓他衣食無憂。但是因為不能上陣殺敵卻讓他性格乖張起來。
于是終日酗酒，動輒打罵別人。仗著李獻城的寵信。把誰都不放在眼里。
這天，他又在酒樓喝多了。拄著棍子就要走。伙計攔住他。
“你該付錢了，去年一年的酒錢你都欠著呢！”
哈迷蚩大怒！伸手一巴掌抽在伙計臉上！
“勞資逛窯子都不花錢，你這點酒錢好意思找我要！想當初我為都督南征北戰的時候，你他媽還是精子呢！”
伙計挨了打，不敢還手，眼神瞟向掌柜的。是掌柜叫他要的。
掌柜看見伙計挨了打，自然就得出頭。黑水靺鞨民風強悍，雖然也會畏懼權貴。
但是相對于被儒學教化多年的大唐。要桀驁不馴的多。
掌柜的呵斥道：“哈迷蚩，功勞不是你橫行霸道的理由。若是黑水靺鞨將士立點功都跟你一樣。
那我黑水靺鞨的百姓們怎么生活？還不如依附大唐呢。
最起碼他們還有規矩，不會任由你這樣的人胡來！”
哈迷蚩聞言大怒，“好你謀反是吧？我今天殺了你個逆賊！”
說完抽出彎刀便朝掌柜的砍了過去！
他一個醉鬼，還少條腿。怎么可能砍得到掌柜的？
掌柜的輕輕一閃，哈迷蚩便如木樁一樣摔倒在地上。
本來掌柜的是不想計較了。派人把他扔出去也就得了。畢竟自己是生意人不想惹事。
卻沒想到一個大漢走了過來。抬高腦袋問掌柜的。
“掌柜的，你在跟誰說話？”
掌柜的有些奇怪，這個大漢他熟悉啊，有名的獵戶。視力極好的。
明明剛才就在旁邊坐著，什么都看見了。為啥問出如此奇怪的問題？
這時候地上的哈迷蚩發出殺豬一般都慘叫。
原來大漢蒲團一般都大腳，正好踩在他的后背上。那大漢體重沒有二百也差不了幾斤。
他如何受得了。于是扯著嗓子開始呼救。
大漢置若罔聞，表情奇怪的問掌柜。
“你家地板為何如此柔軟？這幾天換了眼疾，視力模糊。看不出端詳。”
掌柜的哭笑不得，進來時候還好好的。你特么這會就患了眼疾。信你個鬼呦。
你這個糟老頭子壞的很。
還沒等到掌柜的說話，又上來幾個人。
一邊踩，一邊重復著大漢的話。紛紛問掌柜的啥時候換的地毯。為啥如此的柔軟？
掌柜的眼神幽怨的看著這些家伙。心想，我這里是酒樓。又特么不是盲人按摩診所。你們這樣集體失明真的好嗎？
不過大家都是為他出頭，自然不好多說什么。只是拱拱手。
“各位，這不是地毯，你們是踩著人了。快下來！”
本來一個人的后背就沒有多大地方。幾個人站上去哪里站的下？
其中一個仁兄竟然金雞獨立的站在哈迷蚩的腦袋上。
還奇怪的問道：“你們都說柔軟？為何我的腳下如此堅硬？”
掌柜的把眾人拉了下來。此時的哈迷蚩已經沒了動靜。五官里面都流出血。兩只眼球都快鼓了出來。
掌柜的嚇了一跳，人死在酒樓。這就跟他脫不了干系，特別這死相一眼就看出不是喝死的。一下就讓他慌了神。
官差很快就到了。他們本來就喜歡在這商業區溜達，這里油水多一些。
此時看見出了人命，就要上前拿人。
卻不料大漢上前一步攔住官差。怒斥道：
“你們眼瞎嗎？哈迷蚩明顯是把自己喝死了。你們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抓人。還有王法嗎？”
官差低頭看了一眼死相難看的哈迷蚩。又看了一眼大漢。
心想，誰特么喝酒你把自己喝的五官出血？眼球鼓起的？
不過此刻酒樓里的客人都在瞪著兩個官差呢。
官差心中一凜，想起了傳單的事情。
不過這是他的職責啊，這事不可能不管。
于是小聲道：“各位鄉鄰。這個人是大都督的愛將。我不管你們的恩怨。但是我不處理上面自然要處理我。請大家高抬貴手。別讓小的難做！”
這時候角落里面突然發出一聲長嘆。
“殺一人救一城啊！沒想到我黑水靺鞨竟然沒有了一個男人！”
這話如同一顆火星子突然濺在汽油上。
壓抑在人們心中的一個念頭邊如同火焰一般。立馬燃燒起來。
就連那兩個官差手中的鎖鏈立馬停頓下來。驚疑不定的掃視了一眼眾人。隨即露出跟大家一樣的表情。
那表情明明白白的告訴大家。“我是你們一伙的，別打我！”
然后兩個人一使眼色，大聲喊道：“大伙給證明一下啊，哈迷蚩好酒貪杯。把自己喝死了。我們抬走入殮。”
掌柜的這時候卻一聲大喊！“今天誰也別走。我請客喝酒，今天不醉不歸！”
一場酒從中午喝到了晚上。期間進來了無數人。然后又都滯留于此。
很快，連大街上都擠滿了人。酒樓里面的酒早就沒了。
人們不知道從哪里搞來的酒，猶自狂飲著。
無數人的嘴里喃喃的念叨著一句話。“殺一人救一城，難道我黑水靺鞨一個男人都沒有了嗎？”
巡夜的士兵走到這里的時候。看見這亂象剛想去把人群驅散。
卻聽得一個酒鬼大聲嘶喊出一句話。“殺一人救一城，難道我黑水靺鞨一個男人都沒有了嗎？”
士兵們一下子愣住了。這句話好震撼，好有內涵啊！
士兵們也加入了喝酒的行列。一夜未歸。
天亮的時候。酒樓門口的大街躺滿了酒鬼。就連凜冽的寒風也沒能把他們從一種亢奮的情緒中凍醒。
士兵們爬起來。他們得去軍營了。徹夜未歸本就是大罪。
不過他們不在乎了，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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