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的交接不是小事,當第二日陳默在朝堂上說要將皇位傳于陳晉之際,群臣無不色變,也不理解陳默為何要這么做。
耗盡大半生心血才奪得天下,這權利還沒享受幾年,便要傳位于太子,群臣很難理解陳默為何會這么做,算上之前太子監國的兩年,陳默真正在位時間連三年都不到,當然,治理天下的話,算上陳默作為明王的那會兒,那就不短了,但這究竟是為何?所有人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陳默為何要這般做,沒道理?你要真的淡泊名利,那打什么天下?看書室電腦端:https:///
“陛下!”楊修出列,皺眉看了看陳晉,深吸了一口氣,將身上官服脫下。
陳默和陳晉愕然的看著這一幕,楊修這是想干什么?
“請陛下恕臣斗膽一問!”楊修直視陳默,朗聲道:“可是陛下受到脅迫!?”
這太不正常了。
陳默聞言卻是笑了,笑的很開心,指著楊修道:“德祖啊德祖,你我相識于少年時,朕尚是第一次知道你竟有這般勇氣,你可知,朕若真是被脅迫,你會有如何下場?”
“臣知道,但臣追隨陛下半生,實不愿看陛下一生為國操勞,到老來,卻落得凄涼收場!”楊修躬身道。
“好!”陳默撫掌笑道:“諸位放心,這天下朕能打得下,亦能守得住,此番傳位于太子,也是經過深思熟慮。”
“陛下。”徐庶出列,皺眉詢問道:“這自古以來,少有天子在正當壯年之時傳位于太子,陛下此舉,不合常理,也難怪楊尚書這般問。”
“正是因朕通讀史書,方才有此決定。”陳默笑道:“大明向前推千年,大朝也好,小國也罷這皇位傳承多是臨危受命,但也正是因此諸王子會為皇位不擇手段朝廷內部黨派林立,或是新帝繼位之后根基不穩,國本動搖朕之此舉便是希望能給新帝一個安穩掌控朝政之機,是保我大明江山穩固,亦是希望追隨朕的老臣,能得善終諸位可能明白?”
群臣聞言面面相覷道理是沒錯,但這是皇位啊,多少人打破頭顱都想得到,陳默卻能這般灑脫,就不擔心卸下皇位之后萬年慘淡?
當然,陳默不可能晚景凄涼畢竟就算傳位于太子,若太子真敢苛待陳默這天下口誅筆伐,就能讓太子在唾沫星子里淹死更別說這大明朝軍隊幾乎是陳默一手帶出來的任何命令,恐怕都抵不上陳默一句話,誰敢動他?
“陛下深謀遠慮,臣等佩服!”群臣想了想,這個法子的確可以最大程度的消弭可能存在的隱患,但能這般做的,不說空前絕后,但絕對世間少有,畢竟那可是天子之位,說傳就傳,這得多大的魄力和決心?
解開了群臣的疑慮后,傳位的日子也定下了,朝廷再度忙碌起來,陳晉開始準備繼位,陳默則開始將手中權力下放給陳晉,每日接見朝中老臣,交代一些事情,一切有條不紊,井然有序。
九月初一,陳默在嘉德殿滿朝文武的見證下,帶著陳晉祭拜天地,禪位陳晉。
“晉兒,今日之后,你便是這天下之主,這擔子你也體會過了,不輕,為父能做的已經做到了,這后半生的路,便靠你自己走了,注意身子,莫要累壞了。”陳默將代表著權利的傳國玉璽鄭重的交到陳晉的手中,沉聲道。
“孩兒謹記!”陳晉惶恐的跪在地上,雙手接過傳國玉璽,躬身跪拜之后,方才站起身來。
“禮成!”隨著宦官一聲尖細的聲音響起,代表著這場世間最大的權利交接完成,自今日起,陳晉便是大明之主。
“回朝吧!”陳默示意陳晉跟自己在群臣的擁護下回到朝廷,再到嘉德殿時,陳默主動站在了朝堂之上,陳晉則坐在天子位上,看著站在堂下的陳默,陳晉一時間不知該不該坐下。
“陛下,您已是天子,當有威儀。”陳默抱拳一禮道。
陳晉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坐在天子位上,接受群臣恭拜。
“今日,朕初登帝位,還要有勞諸位臣公相助,若朕有不當之處,還望諸位臣公能夠及時指出。”陳晉抬了抬手,微笑道。
“臣等遵旨!”群臣恭拜道。
“諸卿可有奏章?”陳晉微笑道。
“陛下,臣有事請奏!”陳默出列,將一本奏折遞給一旁的宦官。
“父…”陳晉看著陳默,一時間不知該如何相稱,叫父皇?顯然不合理,但若叫父親,這朝堂之上只有君臣,便是父子同殿為臣,在朝堂上也不能以私下稱呼相稱。
“陛下,臣已卸去所有職位,若以身份論,臣如今也是白身,陛下以先生相稱也可。”陳默微笑道。
陳晉會意,父親這是在幫自己立威。
“先…先生有何事?”陳晉點點頭。
“臣既已卸去職位,便不該再上朝,今日之后,臣想在北邙山建立一書院,專責教授皇室子孫,請陛下應允。”陳默笑道。
陳晉皺眉道:“父…先生留在洛陽頤養天年不是更好?何必要出城?”
“這教授學問,不能只讀書,當知其然已知其所以然,洛陽并無這般地方。”陳默微笑道。
陳晉默默地點點頭:“準!”
“謝陛下!”陳默微微點了點頭,而后對著陳晉道:“此間事了,老夫該去準備書院之事,朝中大事,老夫便不參與了,請陛下準老夫先行告退。”
陳晉深吸了一口氣,起身道:“恭送父皇!”
“恭送陛下!”群臣紛紛對著陳默行禮,能在此處的,都是天下英杰,哪不明白陳默的心思,這是要徹底跟朝堂撇清關系,給陳晉施展的空間,不至于掣肘,同時也是斷絕朝中一些人的小心思,能為兒子考慮的這般全面,當真是古今少有,這一聲陛下卻是發自肺腑,不止是因為陳默是先帝,更是因為陳默的這種胸襟,足以讓任何人欽佩。
“諸位,若有來生,再把酒言歡!”陳默朝著群臣抱拳,沒去糾正他們的錯誤,又對陳晉點點頭,而后轉身灑然而去,沒有蕭瑟,也沒有落寞,能夠清楚地感受到那股灑脫之意。
接下來陳晉和朝臣如何探討,陳默沒去管,回到宮中之后,便招呼一眾妻妾還有孫兒們準備徹底搬出洛陽。
“陛下,就算不當這天子,也不用搬出洛陽吧?”去往北邙山的路上,典韋撓了撓頭,不解的看著陳默,不明白陳默為何要這么做。
典韋在朝中自然也是有官位的,不過陳默既然走了,典韋也很干脆的將官給辭了,準備陪陳默去北邙山繼續過那清閑日子,至于家中,兒子如今已經是陳晉的心腹將領,孫子已經入了書院幾年了,小一些的孫子自有家中那些婆娘照看,他也看不了,好像留在洛陽也沒什么事可做,倒不如跟在陳默身邊。
“天無二日,我若留下,晉兒必然會感覺頗多掣肘,哪怕我什么都不做,也是如此,時間久了,晉兒心里不好過,我也難受,倒不如離開洛陽,落個自在。”陳默搖頭笑道。
“這是什么道理?陛下明明已經傳位于太子了。”典韋疑惑的看向陳默,不解道。
“皇位說白了,只是一個象征的東西,你若認,那天子自然至高無上,但若無人認可,那就如同昔日劉能,有名無實,我只要在洛陽一天,群臣心中,我才是那個真正的天子,而晉兒卻是名義上的天子,長此以往,晉兒便像是我的傀儡一般,若是如此,與我當天子又有何異?就像你,到現在還叫我陛下?讓外人聽去了,說輕了是不敬,說重了那便是謀逆!”陳默說到最后,瞪了典韋一眼道。
“末將習慣了,再說不叫陛下,叫王上、主公也不太對吧?”典韋摸著腦袋道。
“你若愿意做我家將,以后便喚我家主,若不愿意,以后以兄弟相稱也可,以子侄相稱亦可,你與王叔他們是至交,若論輩分,喚你一聲叔父也不為過。”陳默灑然道。
“別,末將擔不起,末將愿做家將,便喚家主吧。”典韋連忙擺手,當了半輩子的將領,突然陳默變成了自己的子侄悲,典韋怕折壽。
“走吧!”陳默點點頭,也不介意,這卸去了一切的感覺,真輕松。
夕陽下,一群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洛陽城外的驛道之上,城樓上,陳晉默默地目送著陳默一行人消失,微微嘆了口氣,心里好像少了什么東西一般,空落落的,很不是滋味,登基的喜悅此刻看著父親消失的方向突然間蕩然無存,甚至隱隱有些羨慕。
“陛下,時候不早了,該回宮了。”身旁的宦官躬身道。
回宮?
陳晉默默地點點頭,突然覺得皇宮有些冰冷,沒了往日那種親切感。
深吸了一口氣,陳晉轉身,帶著一群隨從,往城下走去,卻是不知自己到時候能否做到父親這般灑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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