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陳默昨夜便已經率部撤回了伊闕關?”戰事已經結束,軍營的大火尚未熄滅,但胡軫的部隊已經差不多全軍覆沒了,殘存的也紛紛請降,再難形成戰力,袁術得知擒得敵將之后,連忙命人將其帶來,卻發現并非陳默,在得知陳默昨夜已經撤回了伊闕關之后,袁術有些失望:“那你為何留下?”
“陳默貪生怕死,畏懼將軍虎威,末將既受軍令,怎能臨陣脫逃?自該堅守營寨!”胡軫連忙一挺胸,朗聲道。
“那你是否已經準備好為董卓殉葬?”袁術不屑的瞥了陳默一眼,雖然看陳默不爽,但陳默退軍絕對是明智之舉,否則這么一座營寨,如何能擋住自己?這貨若真是他說的那等人物,哪會出現在自己眼前,不是應該戰死嗎?
袁術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人,直接揮了揮手道:“將此賊拖下去斬了!”
“慢!”楊弘突然出言阻止道。
“還有何事要詢問?”袁術疑惑的看向楊弘。
楊弘微笑著看向胡軫道:“將軍可是與那陳默不睦?”
胡軫已經被袁術那一聲斬嚇了一跳,聞言也不知道這些人是何心思,一臉慘白的訥訥不言。
“放心,我主并非要殺將軍,只是惱那陳默爾,方才所言,不過氣話。”楊弘微笑道。
胡軫聞言將信將疑道:“末將與陳默確有嫌隙,此番其出征以來,處處排擠于末將,此番留末將在此駐守,亦是那陳默坑害于我,末將對袁公早有敬仰之心,只恨…”
“將軍誤會了。”楊弘連忙打斷胡軫的言語笑道:“我主之意,是放將軍回去。”
“回…”胡軫聞言有些傻眼,這是何意?
楊弘對袁術打了個眼色,溫聲道:“莫要懷疑,我等亦信將軍之言,只是將軍若降,將軍家眷又要置于何地?”
胡軫聞言不語,若能回去,他自然是想回去的,但現在折了這么多兵馬,就算袁術這邊愿意放他回去,董卓那里的軍法下來,他恐怕也是廢人了,而且以那陳默的脾性,也未必會放自己回去。
“我有一計,不但可保將軍無憂,甚至可助將軍報陳默算計之仇。”楊弘微笑道。
胡軫抬頭看向楊弘,不解其意。
“將軍離開大營之后,不必去伊闕關找尋陳默,可直接繞道滎陽,走虎牢關返回洛陽,直面董公,至于見了董公該如何說,相信不必在下教將軍如何做吧?”楊弘笑瞇瞇的看著胡軫。
媽的,這些讀書的沒一個好東西!
胡軫聞言,心里暗罵,不過卻也有些意動,現在回伊闕關,不死也得脫層皮,之前自己幾番擠兌陳默,以那陳默的小心眼,肯定會記恨,說不定此次自己留下來就是被那陳默算計了,只是如何算計的,這個還得好好想想如何跟董卓說,但若依楊弘之計,倒是卻有可能,那陳默分明是想獨攬伊闕關兵權!對,就是如此。
“若能幫到袁公,末將愿盡綿薄之力。”胡軫自然不能順著對方的話說,那是找死。
“若是同意,就在這張供詞上簽押如何?”楊弘點點頭,來到自己的桌案上迅速寫了一封供詞,交給胡軫道。
“這…”胡軫看著手中的竹簡,分明是自己認罪愿降的供詞,面色頓時有些發白。
“將軍方才不是說愿助袁公么?”楊弘看著胡軫笑道:“我等總需有些把柄在手,若他日將軍突然反悔,我等也有個應對,莫非將軍方才是誆騙我等不成?”
“不敢。”胡軫連忙搖了搖頭,猶豫了一下,還是咬牙簽押,再差也總比現在就死強吧。
“胡將軍可以走了。”楊弘接過胡軫簽下的供詞,微笑道。
“末將告退!”胡軫看了袁術一眼,見袁術沒有反對,有人上前解了他身上的繩索,將信將疑的站起來,見無人阻攔,便小心翼翼的往營外走去。
“軍師這一手是想將那陳默調走?”袁術看著楊弘皺眉道:“有何意義?”
“若在下所料不錯,陳默連夜撤軍,固然有知道不敵我軍之意,但更大的原因,恐怕是伊闕關上我軍將士已經被拿下,那些將士身在崖頂,無糧草供給,能支撐至今已是不易,此時他手握重兵退守伊闕關,我軍想要攻破伊闕關頗為困難,而陳默此人用兵謹慎,卻又詭詐百出,不易對付,若能將其調走,伊闕關只余華雄駐守,華雄不過一勇之夫,破之易也。”楊弘笑道。
無論陳默昨日對戰機的把握和環境陷阱的利用,還是當退澤退的果斷,都說明這個對手并不容易對付,之前若是對方守營,楊弘還有信心將其擊敗,但如今他依托雄關,兵力充足,再想將其戰敗可就難了。
看看同樣的方法到了胡軫手里被打成什么模樣就知道這差距在哪了,如今最要緊的是攻入洛陽,袁術和袁紹,誰能先一步攻入洛陽,誰就能占據先機,占據大義之名,這個時候,陳默這么一個難纏的對手,如果有可能,還是將其調走的好。
“當然,若能將陳默逼得走投無路,主公切記莫要趕盡殺絕,若此人能為主公所用,日后必為主公麾下至強臂助。”楊弘囑咐道。
袁術點點頭,雖然對陳默有些惱怒,不過陳默這幾場仗展現出來的本事,袁術還是有些心動的。
“既如此,便依軍師之言。”袁術點點頭道:“傳令各部,進軍伊闕關,今日在伊闕關下寨!”
不管如何,既然已經出兵了,自然不能停,陳默若能降最好,不能降,袁術也得把他擊敗,否則自己臉面往哪擱?
伊闕關上,陳默回關之后便立刻給朝廷那邊寫奏書,幫華雄和楊定請功,有功必賞有過必罰,并不算恩惠,但這一點,也是原本跟胡軫概算一路的華雄、楊定,現在對陳默敬佩有加的原因,你只會打仗,能打勝仗不行,跟著你沒好處誰干?
但能打勝仗,而且不貪功,賞罰分明,能給大家帶來好處,而且公私分明,這才容易讓大家信服,陳默治軍也有一段時間了,對于這些道道,自然清楚。
“將軍其實不必如此焦急!”華雄和楊定見狀微笑道,陳默是什么人,這段時間接觸也算了解了。
“我知兩位不急,但參戰將士的功勞可不能貪墨,這仗若無他們出生入死,拼死搏殺,就憑我們三個,便是都是霸王再生,恐怕也難打勝仗,拼殺戰場,為的不就是這些么?”陳默笑道。
“將軍高義!”華雄和楊定敬佩道,如今這烏煙瘴氣的官場上,能有陳默這么一個不貪功,而且能帶著大家打勝仗的將軍可不多了,也是因為少,方顯可貴。
“對了,這是我設計的兩面懸崖的圖紙,因為物料運送困難,所以不算復雜,但卻能保證將士不受風寒。”陳默將一張畫好的圖紙遞給楊定笑道。
華雄好奇,湊過來看了看,突然指著崖頂一物道:“將軍設吊籃末將知道,但此物卻是何用?”
陳默看去,卻是兩個輪子懸于空中,微笑道:“此乃墨家一書中所記載的機關,不算復雜,但能讓人省不少力氣,往崖頂運送物資也更方便一些,盡快搭好,我算過,若敵軍攻城時,崖頂做個簡單的發石機,朝著這個方向發石,石頭不會落在城關之上,而會落在城下,也能對敵軍形成一定打擊,而且也無需礌石,只需一些碎石便可,讓崖頂的將士在山上搜尋即可,也可省些弓箭。”
“久聞將軍有經天緯地之才,往日華雄尚有懷疑,今日才知那傳聞非虛。”華雄笑著將竹箋遞給楊定,讓他趕快去辦,一邊跟陳默道:“這墨家之學,將軍也懂?”
“略懂一二,主要是昔日研究數理時,發現墨家對這些東西研究頗深,是以專門找過一些墨家殘卷。”陳默搖了搖頭道:“不過末將在當年可是與儒家并稱當世顯學,我如今所知,恐怕只是皮毛而已。”
“那也頗為了得了。”華雄聽著陳默說這些,感覺有些頭暈,連忙轉移話題道:“將軍,其實末將還有一事不明,我等留下來,真的無法與那袁術較量?”
“倒也不是,只是沒有必要。”陳默搖了搖頭道:“袁術兵多將廣,陽人聚一帶算不得險要,昨日我等憑借奇招,勝的一陣,但這種詔書,可一不可再,今日再用,便難有效果,而且若在此處與袁術交手,損傷必重,既然有伊闕堅城,而且已無危機,何必再拿將士們的性命與袁術硬拼?”
“將軍仁厚,只是那胡軫…”華雄有些擔心胡軫的安危。
“報”不等華雄說完,突然見白驃快步進來,對著陳默一禮道:“主公,今日一早,敵軍以火攻大破胡將軍大營,如今城外來了不少潰軍,正在城外祈求開關放行。”
“附近可有敵蹤?”陳默詢問道。
“未曾發現。”白驃搖了搖頭。
“放人進來吧,不過嚴密看管,若有絲毫異動,立刻射殺,關閉城門!”陳默沉聲道。
“那胡將軍可曾見到?”華雄連忙詢問道。
“未曾。”白驃搖了搖頭,隨即對陳默一禮,轉身離去。
華雄:“…”
這敗的也太快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