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真的太大了。
十萬戶,三十多萬人,而今國朝穩定子開明,來往的商賈,入長安道求功名的游子書生…更是絡繹不絕。
慕容流螢就那么緩緩的走在長安的街道之上,聽著兩邊琳瑯滿目亂人眼的商戶之中在賣力的吆喝著。
那些吆喝真的是有趣極了,每家都不一樣,有討巧的,有賣乖的,有憑著嗓門看誰氣勁兒足的!
來往路人摩肩接踵,雖少有煊赫顯貴之人,卻各個衣著干凈素雅,氣色朝氣蓬勃。
那兩兩之間議論紛紛的可就多了,大到國朝下,的雞毛蒜皮,什么都有,甚是有趣。
慕容流螢是真的喜歡長安。
她在蒼黃山脈待得太久了,三百宗門等級森嚴,紫金帝宮方圓三十里之內更是禁地!
慕容流螢去過幽州,那是東荒神教的后花園,養兵場。
可那里沿襲依舊是千百年慕容皇族執掌南蒼域之時的那副殘酷冰冷的秩序,以武為尊,弱者不如螻蟻!
所有的人生來只想著修煉武道,想著如何變強,只有變強,才能凌駕于別人之上!
青州稍稍好點,卻也好不到哪兒去,弱者依舊是毫無尊嚴。
慕容流螢依舊是緩緩前行著。
她見識了好多好多沒有見識過的東西。
酒肆之中,有人失意,有讓意,但只要喊一聲“二,上酒”,那肩上搭著一條白布巾兒的店二是一樣堆著一臉笑意迎了過去。
花坊之中,那些漂亮的賣藝女子彈著調兒,哼著曲兒,有人輕浮卻不敢放肆,有人動情卻滿眼的無奈。
城中的吃號稱遍布下,鋪前聚齊最多的還是稚嫩可愛的孩童,淘氣點的撒潑打滾,乖巧點的一步三回頭。
也有不少看衣著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大姐,似乎是偷偷摸摸的出了府,一邊怕吃相不雅,一邊又覺得吃的不太痛快舒坦。
再路過一間學堂,窗戶臨街,誦讀經學的朗朗書聲傳出多遠,之乎者也,不亦乎…
沒了修為的慕容流螢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只是容貌冷艷驚人,后養成的傲氣也掩蓋不了她那與生俱來的貴氣。
一路上,駐足偷看她的人很多,卻沒見一位登徒之輩。
當然了,也有自詡風流的翩翩公子敢上前搭訕,被慕容流螢冰冷回絕之后,倒也識趣的搖頭吟念了一句“發乎情、止乎禮”,而后瀟灑離去。
慕容流螢的身上沒帶錢,準確的來,她從出身到現在,身上就沒有帶過錢財碎銀。
咽口水的吃沒法吃,飄著香氣的好酒也不能喝。
最后,轉過了街角,突然發現有好多人聚齊在了一切,時不時地叫了一聲好。
慕容流螢可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面啊。
她抬眼看了一下,古樸典雅的漢風古樓之上,掛著一面商號旌旗,寫著一個大大的“茶”字!
湊近了一看,才發現原是有書人在里頭講故事啊。
你是有錢的主兒,進去落個座,喝杯茶,聽到精彩的地方甩幾個銅板兒。
沒錢也沒關系,茶樓不趕人,書那位老頭子看起來清高氣傲,也是決然不會伸出手的。
你就挑個空地兒安安靜靜的站著,順著醒木一響,跟著叫一聲好!
那書的老頭兒也有意思,看賞的主兒扔碎銀子,他卻板著一張臉,外頭的聽客兒叫一聲,卻笑得一臉褶子成了花。
慕容流螢可從來沒見過這么有趣的老頭子啊。
她墊著腳步,豎著耳朵,細細一聽,咦…這老頭兒的好像是當今的驃騎將軍五千孤軍擒單于的故事!
“那時遲那時快,只聞下一道驚雷,地上一員青年猛將,橫銀槍,立高馬,直指跪在地上的伊衍單于…”
到這兒,“啪!”醒木一響,那老頭兒抿了一口茶,道:
“預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呃…怎么不了呢?”
慕容流螢正聽得入迷呢,頓時急了。
一看四周的人,也各個直跳腳,卻按著脾氣沒有放肆。
堂屋內最中間的那位有錢的主兒,甩手一錠金子扔了出去,好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喝道:
“一錠金子,買你半個時辰的事情,把這段故事完,讓大家伙兒聽個痛快!大家伙兒是不是啊?”
“對對!”
“嚴老頭兒,你就破例多半時辰吧!”
“那可是一錠金子呢,能抵這茶樓兒給你的五年茶水錢啊!”
屋外人頓時呼應了起來。
就連慕容流螢也顧不上身份了,跳著腳兒,紅著臉兒的呼道:
“對對,完,快完!”
可那老頭子卻跟沒聽見似的,對于地上的金錠更是看都不看一眼。
不就不,就這脾氣!
眾人長嘆啊。
“這嚴老頭兒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給錢都不要。”
“給錢怎么?給錢了不起啊?而今可是武治下,人嚴老頭兒不偷不搶,偏好一個雅字,有什么不對嗎?”
“的沒錯,就沖著嚴老頭這風骨,我都來聽兒!”
眾人著,不知是誰,突然喊了一聲:
“嚴老頭兒,漢南四大反王舉兵百萬要攻打中州的事情你聽了嗎?現在子師三軍都回長安了,你陛下這次會贏嗎?”
這話一出,場面頓時一靜,不少人臉色都白了。
前面的話都沒什么,只是那最后一句,問的太過于駭人了。
慕容流螢也怔住了,瞪著大眼眸子看著那收拾桌案的嚴老頭兒,發現他先是一怔,而后,這位千金難買一金口的嚴老頭既然坐下了身子,笑了笑,道:
“贏,當然會贏!”
“就憑諸位聽客還有閑心兒在這破茶館兒聽老頭子我書,這當今的陛下就絕對能贏漢南的反王!”
“不過這老話得好,下興亡,匹夫有責,而今漢南反王舉兵百萬不是事,我等雖微末如浮萍,卻不能袖手旁觀坐視反王禍漢啊。”
“老頭子我破例多幾句,諸位若是…”
嚴老頭話到這兒,屋外眾人頓時就急了,一個個的跟受了辱似得,頓時各個漲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