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在靈霧海里的時候,瑤池曾提到過,她救下被追殺的沈璽嵐,將其藏在粟陽城。
瑤池一心想要找到其他煉天爐的殘片,而沈璽嵐知道曾奪取多塊殘片的“冬堂”之所在,所以許揚判斷,如果瑤池能安全脫身,肯定會去粟陽城的…
許揚愣了愣,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好像是福茂客棧,我去,差點兒給忘了。”
他御風而行,沿途盡量走偏僻小路,以防撞見青丘弟子,心中暗自思忖著:瑤池心里似乎隱藏了一個巨大的秘密,她說她必須要去一個地方,難道是她的故國?
嗯,多半是要回去手刃叛逆,奪回自己的皇位,這倒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他皺了皺眉,我怎么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對呢…
他想了許久,忽而微微點頭,“是了,若是要復國,那么以她現在的實力,除了位列三圣五宗的‘天昌國’之外,怕是都能輕松潛入皇宮,殺死仇人。
“就算想要更為穩妥,她大可以借用南軍的關系,隨便調個幾百南軍,就如同承元國那樣,十天半個月就能解決叛軍。但她卻極為執著于煉天爐。”
許揚想起前幾日瑤池激發煉天爐的威力,心中頓時一凜,僅僅兩塊殘片,就能讓她以三海境極致的實力,重傷玄域境強者。
她這哪兒是要去復國,簡直是要對付三圣五宗這種程度的強敵!
要知道,除了“天昌國”之外,神持界一百四十國之中,擁有玄域境強者的國家還不到兩位數。
而且許揚很清楚,這些國家之中,沒有任何一個曾由男子做皇帝,更沒有在數十年之內發生過弒君程度的叛亂。
他極為詫異道:“那她到底是要用煉天爐這種神器對付誰呢?”
十日后。
一個頭戴斗笠,身著灰袍的少年遠眺夕陽余暉下的古城,估算了一下距離,搖頭從巨大的“書卷”上跳了下來。
正是換了裝束的許揚。
在高階療傷丹藥的輔助下,經過這些天的調養,他的手臂已經一本復原,腰部的傷口也早已痊愈,整個人精神面貌比離開靈霧海時好了許多。
他收起追云卷,取出地圖查看,自語道:“看來只能先在這個蘭絡鎮落腳了,明天一早再去粟陽城。”
打定了主意,許揚沿一條碎石小路拐進了蘭絡鎮,裝作普通路人在鎮里轉了一圈,最終停在一家不起眼的客棧外。
“客官,里面請!”一名老婆婆朝他熱情招呼道,“客官是吃飯還是住店啊?”
“哦,先吃點兒東西,麻煩再給我預備一間客房。”許揚說著進了店,在角落里的一張桌旁坐下。
“好咧。”老婆婆殷勤地拿手巾在桌上擦了擦,道,“小店早上剛到的上好羊肉,還有陳釀男兒紅,您看要不要來點兒?”
許揚點頭,“那就炒兩盤羊肉,再來點兒素菜和饅頭,酒就免了。”
“欸,您請稍等!”老婆婆笑著點頭,轉身離去,又對柜臺旁一名十來歲的小男孩將許揚點的菜重復了一遍,后者忙快步跑進了廚房。
客棧門外,三名身材健碩的女人經過,其中一名虎目狼眉的女子粗聲道:“這破地方,稍微像樣點兒的酒樓都是滿客。”
她身旁眉角有道傷疤的女子朝店內掃了一眼,對走在最前面的高大女子道:“師姐,這店雖簡陋了點兒,但還算干凈,要不就在這兒湊合一晚吧?”
后者點頭,“沒想到粟陽城的事兒鬧得這么沸沸揚揚,連左近的蘭絡鎮都聚了這么多修靈者。”
她說著邁步進店,四下打量一番,對迎上來的老婆婆傲然招手,道:“三間天字號房。有什么酒菜盡管端上來,要快。”
“哎,是,是。”老婆婆忙不迭地作揖,見三人都帶著兵刃,樣子不像普通人,極為謹慎地自己親自去廚房唱菜,片刻又抱著一大壇酒放在她們桌上,為她們一一斟滿。
不多時,店里的小男孩端著許揚的飯菜走了過來,將碗碟在桌上擺好,轉頭看了看許揚,突然甜甜一笑,悄聲道:“大哥哥真漂亮,簡直…簡直比鎮上王員外新討的小妾還要美千萬倍!”
王員外的小妾就是他這輩子見過最美的男子了。
許揚聞言差點兒把剛拿起來的筷子掉地上,心中暗驚,我去,哥都把胸墊了這么高,你小子竟然還能認出我是男人?
他轉頭細看,這才發現,小男孩身材較矮,只需稍稍彎腰,就能從斗笠下方看到自己的臉。
小男孩將飯菜放好,對他神秘兮兮地一眨眼,接道:“小澈知道,大哥哥這么漂亮的男子出門在外不容易,小澈一定不會告訴別人的。”
許揚尷尬地笑了笑,小聲道:“那多謝你了。”
其實也難怪,他這一路上走的都是荒山野嶺,還真沒專業的化裝用品,只能隨便找點兒草汁什么的在臉上涂涂,很難完全遮住他的絕世容貌。
小澈轉身離去,片刻后又拿了幾個小木盒回來,塞在許揚手中,極為老成地叮囑道:“大哥哥,這是我爹的胭脂水粉、眉筆之類,你拿去用。世道險惡,可千萬別被壞人盯上了!”
許揚笑著接過木盒,從乾元袋里摸出一錠銀子交給他,“太謝謝你了,這東西正是我急需的。”
小男孩忙把銀錠退了回來,臉色漲紅地擺手,急道:“這可使不得,使不得。”
小店正中間的那張桌上,眉角有刀疤的女子聽到小澈的聲音,不經意地朝他們這邊瞥來。
當她的目光從小男孩身上掃過時,不禁微微一怔,立刻轉頭和身旁的高大女子耳語了幾句。
后者眼前一亮,放下酒碗大步朝許揚這邊走了過來。
許揚心中一緊,不會她也看出來自己是男扮女裝了吧?卻見那高大女人并未理會他,而是徑直來到小澈身側,探手在他脖頸山一按。
“客、客官要做什么?”小男孩嚇了一跳,慌忙朝許揚懷里縮去。
“啊,沒事兒。”高大女人收回了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卻道,“我們的酒快喝完了,再去取一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