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吉街西側的斑駁宅院里,雖說沒有人刻意的修葺整理,但是來回走的次數多了之后,里面自然就有了不少人氣。
比之前那死氣沉沉的樣子感覺好了太多。
身著窄袖便服的幼笳坐在一處小亭子里,她身前的石桌上,擺著一小碟洛州城的特色點心桂花糕,模樣精致無比。
只是片刻之后,那小碟子里就又多出了半塊桂花糕,同時就聽到幼笳公主說道:“這東西也太甜了點,素素你竟然還這么喜歡吃?”
“婢子打小就喜歡甜食,所以感覺倒還好…”
站在旁邊的素素溫聲回道,只不過此時她的臉色多少有些愧疚和不安。
“對了,你剛才說什么來著…是武陵王府里有人知道你的身份了?”
“嗯…”
素素的頭低的更深了。
“哦?是那陳積想對你不老實,然后你為求自保主動說出來的?”
幼笳公主的視線從那些糕點上移開,然后將素素拉到自己的進前,微微一用力,就讓她直接坐在自己身邊的石凳上。
“給我說說看,你進府之后發生了什么事?和那陳積都說過什么了。”
“婢子和三公子也沒說什么…”
素素如實回道:“進府之后,我只是問他關于那步家姑娘的事,但是三公子要說說出公主的身份才行…”
“然后你就直接說了?”
“沒有沒有。”
素素擺著手道:“三公子沒有對婢子有過分的舉動,婢子怎么可能就這么輕易的把公主說出來。只不過就因為婢子不說,三公子就讓我直接去找那位紅袖兒姑娘了。”
“紅袖兒?”
幼笳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然后有些詫異道:“是他花五萬兩銀子打賞的那個人?十五那天晚上在他旁邊帶著面具的那名女子?”
“嗯…就是她。”
素素輕輕點了點頭,隨后她的臉色變得有些懊惱起來,聲調也隨之抬高了許多:“那紅袖兒和她帶著的面具一樣,實在太過狡猾了。”
幼笳公主看到她的這個反應之后,臉上不但沒有和她同仇敵愾,反倒開始微笑起來,然后滿是好奇的問道:“哈哈,咱們這么恬靜溫柔的素素竟然也有惱羞成怒的一天,說說看,她到底是怎么狡猾的。”
素素看到眼前的公主笑的如此開心,心中的忐忑不由的消失了不少,但是想起武陵王府里的紅袖兒,還是不由得加重語氣道:“在婢子表明來意的時候,那紅袖兒的意思雖說和三公子一樣,但是態度卻沒那么決絕,只是說先和婢子隨便聊一會兒,等到確定咱們不會對那步顔不利之后,再將她的地址告知婢子。”
“那然后呢…”
幼笳公主臉上的微笑漸漸淡了下去,只不過還是保持著剛才的那些好奇。
“然后她就問婢子是何方人士,和那步家娘子到底是個什么親戚之類的。”
說道這里,素素便抬起頭對幼笳道:“公主你也知道,婢子的娘親在去北涼之前,是來自江寧的,所以我就說我是江寧人士,和步家娘子的遠親關系也是按照咱們之前說辭一一講給她聽。”
“而且還好,娘親在北涼的時候還和婢子說過不少江寧的事,所以當她問起那里事情的時候,婢子也能對答如流。只是沒想到是…”
素素說到這里,那雙被幼笳公主握在手里的柔荑似乎也都用上了力道:“只是沒想到的是,那紅袖兒說著說著,竟然突然把話題轉到了公主這邊,說那天晚上婢子的才是會做人的…而公主明明自稱是什么民女,態度卻是如此強硬,連一個王爺的世子都沒有看在眼里,不就是仗著有些余錢,然后請了些不入流的打手而已,這也就是世子殿下不和公主一般見識,否則的話早就…”
聽到這里的幼笳臉上并沒有和素素一樣義憤填膺,只是還是保持著剛才姿勢接著問道:“那接下來呢?”
素素便又低下頭回道:“婢子自然是氣不過,她雖然沒有直言辱及公主,但是把公主的身份直接貶低成那些只會言利的商賈,這就實在太過分了。然后…然后…婢子就直接下意識的說出一句你的身份不比三公子低。那紅袖兒聽完之后就直接笑出了聲,還說什么之前就有猜測,只不過沒有什么證據所以不能確定,然后又直接在我面前一個個的數,說在公主這個年齡的女子,能比世子殿下身份高的人,在這世上也只有那么幾個而已。”
“嗯…”
看著已經抬不起頭的侍女素素,幼笳公主的臉上竟是又浮現出了一絲笑容。伸出手指將素素的下巴抬起來之后,她這才寬慰著說道:“素素不用自責,咱們的理由本來就經不起多少推敲,她能如此激你,那也只能說明不蠢而已。”
等了片刻之后,幼笳松開素素的雙手,然后站起身子走到亭子欄桿前,望著外邊如畫的風景道:“而且,本來我就對這種遮掩沒有什么興趣,當初編這么個理由,只不過是還不想這么早就和他扯上關系,現在他既然知道了,那也只不過是知道了,早晚的事而已。所以說,我現在感興趣的并不是這個,而是…步顔的下落,那紅袖兒到底有沒有對你說。”
公主站起身子之后,作為侍女的素素自然沒有繼續坐著的道理。
在起身之后,素素這才回答道:“那紅袖兒總歸還算是守信,否則的話…婢子就…就直接賴…賴在武陵王府不走了…”
“哈哈!”
幼笳公主轉過身來,望著那鼓起勇氣說出這話的她調笑道:“素素,你如果真的賴在那里不回來的話,豈不是直接便宜了那陳積?哦…怪不得你那天看陳積的眼神都有些不對,這兩天還有替他說話,你和我說實話,是不是早就已經看上了他,賴在他府上不回來才是你的真實想法?”
本來還在惱怒著的素素,在聽到幼笳公主的這話之后,臉上頓時變得如同那熟透了的桃子,然后就見她垂著頭連忙否定道:“公主不要嚇唬婢子了,婢子哪有那個膽子。”
“我可沒有嚇唬你,而且,對一個人喜歡或者是不喜歡,那和膽量又有什么關系?”
說到這里之后,幼笳公主似乎對這個話題轉瞬之間失去了興趣。
“行了,那步顔現在是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