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
烈陽高照。
五刻鐘至,大軍用完午餐,先鋒營的騎卒們收好炊具,
陳無數口中嚼著肉干,把一個水袋掛在馬匹旁。
一樣是剛剛吃完午餐,正準備上馬發令,讓大軍沿路前行。
這段時間騎卒們早已習慣時間安排,根本不用傳令官奔走。五刻鐘一到,大軍士卒們便已把東西收起,隨時能夠上馬行軍。
可在此時此刻,一陣氣流從遠方的壓來,把前方地面的草叢壓低。
轟隆隆。
沉默已久的土地開始抖動。
陳無數先是愣了一下,旋即表情大變,立即翻身上馬。
當他坐上馬背,望見前方的情景時…..,
一隊三五人的漢軍探騎在前方奔逃,一大片的匈奴騎兵正在后方追逐。
與烏泱泱的匈奴騎兵相比,在前方奔逃的漢軍非常渺小、可憐。
就像是遭遇狼群驅逐的幾只小羔羊般,正在被耀武揚威的匈奴人戲弄追趕。
“敵襲!”
“敵襲!”
大軍中響起一片嘶聲驚叫,陳無數當即扯緊韁繩,朗聲大喊:“準備作戰!”
他把戰馬旁的長戈抬起,五指緊握,唐刀狹在腰間。
“嘩啦啦。“
先鋒營的士卒們也察覺不對,紛紛上馬持戈,表情既緊張,又急躁,。
來了!
匈奴人終于來了!
隨著大軍越來越深入草原,每一位騎卒都做好隨時和匈奴人碰面的準備。
可是當匈奴人真正出現,騎卒們還是抑制不住狂跳的心臟,渾身毛孔都炸了起來。
恐懼?
不是!
興奮?
也不是!
這是人對于死亡的一種敬畏,是源于生物本能的反應。
可明知慘烈的廝殺即將上演,但每一位漢軍騎卒卻都能克制住本能的驚顫,拿出面對敵人的決心。
這時奔跑中的探騎只有幾人,而漢軍探騎一隊有十人,剩下的肯定已經戰死。
這還只是一隊探騎而已。
大軍行軍當中,探騎派出上百,能夠歸來的又有幾個?
探騎一直是死亡率最高的任務,但是他們不會白死。
拉長到二十里的探查范圍,給漢軍帶來足夠的整軍時間。
就算匈奴人主動出戰,把時間選在最好的造飯時間,也不可能一舉打亂漢軍的陣型。
再看眼前奔跑的匈奴鐵騎,能夠形成排山倒海的壓迫感,至少都有數千騎。
赫蘭部作為一個千戶人口的中型部落,青壯不會達到數千人的數目。
肯定是收攏附近撤離的小部族后,聯合起來的大軍。
果然,匈奴人不會坐以待斃,還是選擇主動出擊了。
就像是漢軍喜歡扼守關卡,依仗地形進行野戰一樣。
匈奴人也喜歡選擇好時機,集結人馬,在野外進行作戰。
畢竟,那么多的女人、牛羊都要在放在部落大帳當中,一旦敵人率先沖擊大帳,在部落營帳交戰。
不管是勝是負,都會給部落造成慘烈損失。
至于老人?
草原上沒有老人!
相信,陳無數能猜會匈奴會主動進攻,衛將軍也能猜得到。現在全軍已經做好準備,只等主將一聲令下,便可迎敵作戰。
不過,大軍作戰軍令為先。
盡管匈奴人已經出現,先鋒營已經就緒,可依舊要等到將軍號令才可進攻。否則,就會打亂大軍部署,屬于“亂軍”之罪。
“這就是真正的戰場啊!”
徐花娘駕馭著軍馬,深吸口氣,感覺空氣都些熾熱。
魏長羨咧嘴大笑,腰間插著兩柄短戈,那是他拿手的絕活。
“等你的就是!”
“狗娘養的匈奴人!”
不知有多少士卒是抱著立功得爵,斬將封侯的夢想上到戰場。
奇怪的是,當敵人真正出現時。
這些理由、念頭全部都一掃而空,人人都在戰爭的氣息下,壓的喘不過氣。
“噗噗噗。”
這時一馬當先的匈奴人戰將,連連開弓把漢軍探騎全部射殺。
雖然始終沒有聲音傳來,但是隔著很遠的距離,陳無數能夠看清探騎口中在喊著什么。
“敵襲!敵襲!”
漢軍探騎至死都在履行他的職責。
而當探騎戰死、墜馬,匈奴人抵達至一個合適的距離時,“車騎將軍”將旗下,一面令旗升起,旗語“進攻”!
同時,幾名傳令兵駕馬狂奔,口中大喊著:“將軍下令,前軍進攻!”
“將軍下令,前軍進攻!”
“噠噠噠。”
傳令兵的馬蹄聲飛快,對面匈奴人也在加快馬速,大聲吶喊:“赫蘭部的勇士們!”
“羊群在草原上挑戰狼群!”
“讓我們用鮮血告訴漢人,誰是在草原上的主人!”
前軍偏將收到軍令,再度下命:“先鋒、銳勇兩營沖鋒!”
“戰車陣起!“
“嘩啦!”
調撥至前軍的三千輛戰車豎起,民夫們把長戈插在車上,成為前軍為中軍豎起的一面利盾。
前軍三千騎,六營士卒。
偏將軍只讓兩營最先沖鋒,剩下四營兩千人,則作為第二股支援的力量備戰。
一位前軍裨將軍收到軍令,深吸口氣,手中操起一柄長刀,當即策馬沖出戰陣:“先鋒、銳勇!”
“隨我殺敵!”
“殺敵!”
“殺敵!”
山崩海嘯般的聲音響起。
陳無數大吼一聲,轟隆隆,率領帳下的先鋒營沖出前軍大軍,與另一名前軍都尉一起,各率五百騎緊隨裨將軍沖鋒。
“嚯嚯嚯!”
赫蘭部酋長揚起長弓,帶著赫蘭部勇士拋射出一片箭雨。
前軍偏將軍表情不變,抬手喊道:“射!”
“唰啦啦!”
前軍兩千名未動的騎卒張開弓箭,灑出一片箭雨回以匈奴鐵騎。
噗噗噗。
許多箭矢插入草地。
更多的人馬中箭、墜馬,率先折入沙場當中。
雙方正在沖鋒、或者是靜守不動的人群中,都有人中箭死亡,或者是負傷慘叫。
那名一職率領匈奴鐵騎沖鋒的戰將,頭戴氈帽,身披皮夾,頸部掛著一串用狼牙做的項鏈,正是赫蘭部的酋長。
眼見雙方的大軍即將血肉碰撞,短暫的齊射結束。
他放下長弓,抽出馬背上的一柄長刀,正面朝前方的裨將軍劈去:“漢人!”
“匈奴人!”
兩人眼神都是極其兇惡,但卻沒有過多的言語…
“轟!”
裨將軍與匈奴酋長的刀鋒上,同時爆發一道金光,炸出的余波,在盔甲上叮叮作響,動靜在戰場當中極為顯眼。
緊接著,裨將軍回刀再斬,刀鋒帶著金光再度殺向敵人。
“轟轟轟!”
兩人試探幾刀之后,身體幾乎在同一時間暴漲數寸,全身附帶上一層金光,開啟刀刀見血的慘烈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