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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政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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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分鐘后。

  廳舍里。

  陳無數面色沉穩的盤坐在雜草床上,一個一個開口詢問屯長們有關匈奴劫糧時的戰況。

  雖然魏長羨看起來人品過關,像是他一位忠心耿耿的手下。

  但是戰陣之上不能聽信一家之言,必須把全部信息匯總到一起再做全盤分析。

  陳無數也非常善用“開明”效果的優勢,在對每一位屯長詢問的時候,都會使用“開明”效果查詢這些屯長的信息。

  他發現從魏長羨到底下的屯長們,每一個人物的信息介紹里面都是“忠義”,“奮勇”,“剛毅”還有“純孝”等正面性格介紹,完全和酒宴上的一群蛇鼠之輩呈現出反比的情況。

  這讓陳無數心里長吁口氣,明白手下的居庸縣兵是支靠得住的隊伍。而且他的前身作為居庸縣里的縣尉,能把這些性格的人提拔到屯長位置上,應該也不會是個爛人。

  畢竟軍隊的管理往往是由上至下,只有上梁正,下梁才不會彎。

  管中窺豹,由此也可以得知居庸縣兵里的士卒不說精銳,最起碼也有一條底線擺在那里。

  既然有底線就靠得住,不至于做出賣國通敵的事情。

  不過,這看起來是件好事,陳無數心里卻憂慮很深。

  他察覺到自己和縣令等人絕不是酒宴上的“狐朋狗友”,而是把控著兵權和縣尊派系割裂極深的一個政敵。

  也就是說陳無數初始身份拿到了一個“好人”身份,而這個身份在居庸縣的小小府衙里,卻會顯得格格不入。

  甚至可能是爭鋒相對,勢同水火。

  當然,具體究竟兩邊是個什么情況,還要再仔細摸索摸索。或許借著這次劫糧事件就能撥云見日,看整個居庸縣究竟藏著什么秘密。

  說回劫糧事件的正題,居庸縣里一共十位屯長,在劫糧遭遇戰里戰死兩位,存活八位。

  這個存活率充分表現出“官職’的作用,完美的表達出戰場上小兵難活的鐵律。

  陳無數在向屯長盤問的時候,則是特意征用亭長平時居住的亭舍,采用單獨詢問的方式把屯長們叫進亭舍里,仔細了解戰場上的具體信息。

  可惜,由于這些屯長們都是大老粗出身,沒有幾個是識字的人。

  所以不要指望他們能夠提出什么建設性的意見,甚至就連說話的時候,他們都無法把話里的意思給捋清楚。

  陳無數領悟到這點,在詢問時特意用上一些技巧,用最簡單,最精確的問題,去和這些屯長們收集他想要的信息。

  于是他審訊的迅速比較慢,每個人都要在里面呆上三五分鐘。

  導致等在門外的人們面色緊張,人心惶惶,不知道接下來長吏大人究竟會做出什么決定。

  沒辦法,陳無數的縣尉身份放在泱泱大漢微不足道,可是放在小小一個清溪亭里,一句話便可以決定整個亭子的生死存亡。

  魏長羨一個人手持短戈,昂首挺胸,杵在亭舍門口,帶著兩伍士兵替縣尉大人把門。

  審訊時間在陳無數的有意控下,一共才過花費三刻鐘而已。

  等到三刻鐘過去,陳無數把人問完以后,差不多已經還原出戰場全貌。

  果然,交戰過程和魏長羨嘴里說出來的別無二致,就是一場小股匈奴的越境襲擊。

  居庸縣兵遇襲的非常突然,戰斗結束的也非常迅速,可是陳無數卻從里面捕捉到三個有用信息。

  第一,匈奴的目的性非常明確,就是沖著搶糧來的,絕對不是碰巧偶遇。

  第二,魏長羨沒有說謊,可以暫時給他一點信任,算是一個可用之人。

  第三,居庸縣官員、兵卒中絕對有內鬼,只是暫時沒有指向某個人的證據。

  陳無數下一步要做不止是找到匈奴人搶回糧食,還要再加上一條,找到證據,抓出居庸縣里的內鬼。

  陳無數靜坐在亭舍內理清思緒后,推開亭舍木門,腰間按刀昂首走出舍門。

  “都尉!”

  “長吏大人!”

  魏長羨持戈抱拳,帶著士卒們恭敬的低頭問候。青溪亭長則帶著三老們守在門口,連忙鞠躬下拜,悄悄觀察著陳無數的神色。

  陳無數大步走向旁邊的軍馬,動手解開韁繩,扯著繩子一步跨上馬背:“魏曲長率騎兵與我走,步卒屯守青溪亭,切勿擾民,違令者斬!”

  “諾!”魏長羨大聲應命,拿著短戈,帶著騎兵們連忙迅速上馬。

  先前帶來的兩伍騎兵,加上縣兵里存活的一伍騎兵,一共十五名騎兵揚起塵土往北疾馳出門。

  剩下的一伍騎兵,則是在先前的交戰中戰死了。

  不過,交站點在南邊的交戰,而他們是一路往北邊走。就連出門的方向都不一樣,目的地自然是大不相同。

  陳無數趕向北方就是要親自去確認一件事情…

  “聰明!”

  這時亭道旁邊,一個頭上裹著頭巾的少子剛為傷兵敷完草藥,對于陳無數離開的方方露出一絲驚訝。

  這個縣尉大人真不是個俗人,一下就抓到最劫糧之戰中關鍵的地方。

  看來不用她開口提醒,縣尉大人都能找到接下來的線索。

  青溪亭長與三老則是在聽完陳無數“切勿擾民”的命令以后,心底長舒口氣,臉上露出慶辛的神色。

  這個年代鄉下村夫的生活可不好過,而縣城里的大老爺們又喜歡層層盤削,能夠留在村里的糧食不是很多。

  如果縣尉生出“現場籌糧補全失糧”的狠招,恐怕不止是青溪亭,附近鄉間的幾十個亭子全部是遭殃。

  別說渡過冬天,就連現在的夏天都過不去!

  而且就算上告郡府,把縣尉判罪斬殺,交上去的軍糧也不可能再退回來。

  軍糧的意義非同凡響,這是連郡守、郡尉都無法插手的范圍。

  “郡尉大人果然和傳聞中一樣秉性忠良,治軍有方。”

  三老中的一名白須長者剛剛手柱木杖,表情感慨的稱贊一聲。

  青溪亭長馬上便抬手一噓,小聲翼翼的講道:“勿論軍事,勿論軍事。”

  他又又對亭道旁的頭巾少女招招手道:“花娘,你跟為父進亭舍說兩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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