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張修城的三重防御,狂獸狀態下的梁樹懵了。
獸化之后,梁樹是沒有自己的意識的,控制這具“非人非獸”的軀體的,是那股獸性。
五級戰將以上的魔獸,已經可以口吐人言,具有人類一般的靈智。
五級之下的魔獸,終究還只是魔獸而已,是不具備太多的靈智的,僅憑野性與本能行事。
梁樹所處的就是這種狀態。
一擊沒有奏效,身體周圍泛著血霧的梁樹大聲怒吼,一口咬向了張修城…的盾。
光盾堅硬,梁樹用的又只是純粹的身體力量,硌得自己牙齒生疼,哇哇亂叫起來。
大腳在張修城身上一蹬,梁樹借力后跳,在張修城七八米外的位置站定,虎視眈眈。
場外,戰院新生的觀眾席。
石三明張大了嘴:“不是吧?竟然有人能夠和梁樹正面抗衡?…太可怕了…”
“有幸”同梁樹交手過一次的石三明最能體會那種感覺。
面對梁樹戰斗的時候,你根本感覺不到他身上有任何一絲人味兒,從頭到腳,到處都充滿了兇性,與嗜殺的魔獸無異。
越是激怒他,他就越兇殘。
石三明只能憑借靈活的身法和各種位移技能瞬間移動,與梁樹苦苦周旋,若是被他碰到一下,自己這個小身板可就得“大修”了。
沒想到,除了黃司那個“戰場武神”能夠與梁樹貼身肉搏之外,這個張修城,竟然也能憑借防御力和梁樹角力!
可怕。
都是大佬,惹不起惹不起…
石三明在角落里瑟瑟發抖。
柳為松陰陽怪氣地說道:“沒那么容易。
梁樹現在還沒有使出全力。
你忘記上次對戰的時候,梁樹半張臉都變成魔獸的樣子,還有他左手掌心里的骨刺了?
那才是他的最強狀態!”
石三明嘖嘖嘴:“我哪能記得!上次對戰那個大塊頭的時候,我都嚇傻了,我以為他是魔獸成精了呢!
嚇得我渾身冒汗,哪有機會仔細觀察?
反正不管梁樹是什么狀態,他碰我一下我就得進醫院…”
柳為松撇撇嘴:“畢竟每個人擅長的方向不同,戰斗方式也不同。
你最擅長的就是各種躲避類的戰技,自然要躲來躲去,為什么非要想著梁樹的體魄呢?你努力修煉,讓他永遠都碰不到你的衣角不就好了?”
自從上次石三明展示出那一身“逃命”絕技之后,戰院新生前十名就慢慢接納了他,把他也放進了前十之列。
石三明點了點頭:“說得好像挺有道理,我就是應該把自己的特長練得更好才對!
咦?柳為松,你夸我就夸我唄,為啥不能好好說話,總是陰陽怪氣的???”
柳為松:“…”
石三明“毫不留情”地吐槽著柳為松。
柳為松抓狂道:“我天生嗓音就這樣!!只能用這種語調說話,你以為我想這樣??!!”
從小到大,柳為松的奇怪嗓音,沒少被人誤認為“挑釁”,就因為這個,他可沒少挨揍…
也正因如此,他才刻苦修煉,拼了命地練到更強。
不為別的,只是為了保護好自己的“嬌軀”!
實力強了,被人揍的時候就可以自保了!
事實證明,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實力強了,接觸到的人也就更強。
所以…因為他的嗓音而揍他的人,實力也就更加強大。
此中“酸爽”,不足為外人道也。
(柳為松:“…”)
梁樹周身血霧大盛,越聚越多,右眼變成血紅豎瞳,右側嘴角生出一根尖牙,很快,左邊也伸出一顆!
一左一右,兩根獠牙懾人心魄。
梁樹的整張臉,只剩下一只左眼極其周圍的一小圈,還保持著人類的相貌,其他地方,都化為獸面!
踞立的梁樹在原地陷入了思考,回想著剛才張修城的防御力,獸瞳眨了眨,隨后直立起身子,狂吼生風。
右手五根指甲之爪變得更長,左手的掌心,生出了滴血的骨刺。
這已經是梁樹目前所能掌握的最強形態了!
右手為爪,左手為刺,梁樹大步奔跑,化獸后沉重的體重和巨大的力量將地面踩出一個又一個腳印。
張修城額頭滑下一滴冷汗。
他是老實憨厚,但是他不傻!
哪怕是瞎子都能看出來,梁樹現在的狀態很不好惹!
張修城不敢保證,自己的防御,是否能抗下這一沖。
“瑪德,拼了!”
張修城心下一橫,舉著盾,主動向梁樹沖過去。
巨大的沖擊波,讓張修城感覺到自己的五臟六腑都顫了幾顫,腦瓜子里嗡嗡作響。
失去神智的梁樹卻像沒事人一樣,抬起右手就是一爪。
茲啦!
五道爪痕,橫亙在張修城的光盾上。
還沒等張修城輸入適能填補,梁樹左手的狂獸骨刺就已襲來。
骨刺的尖正好命中了其中一道爪痕,被攻擊到薄弱處,光盾應聲而碎。
骨刺繼續前推,正中張修城的胸口。
雖有天盾和盾甲的雙重保護,但這股沖擊力還是難以消弭的。
狂暴的沖擊,震得張修城后退一步,后背微駝,顯然是受了點傷。
一道血跡緩緩從張修城嘴角流出。
陳行熙暗道不好:“壞了!修城干嘛跟他硬碰硬?死腦筋!
你先避過他的鋒芒,再從側方攻擊,不就可以避免受傷了嗎?!”
張修城笑著,憨憨傻傻。
我的字典里沒有“后退”,也沒有“躲避”!
因為,我若是躲開了,我身后的同伴就會面臨危險。
倒不如…
讓所有傷害都打到我的身上吧!
張修城一扣扳機,沖鋒槍的子彈飛速射出。
說實話,沖鋒槍的攻擊力很低,超高的射速,只不過是為了“虛張聲勢”而已。
子彈傾瀉而出,射速非凡,可以讓很多魔獸拿不準敵人的深淺,不敢輕舉妄動,從而爭取更多的戰機,也讓沖鋒槍適者有更多的機會,給自己或隊友套上防御技能。
張修城將五六發子彈射出,其中大半都射在地面上,只有一顆正中梁樹的胸口。
為的不是爭取時間,為的就是挑釁!
張修城狂吼道:“來戰!”
你不是能吼嗎?我也吼!看誰聲音更大!
暴怒的梁樹左右手并用,重擊張修城的胸口。
獸爪與骨刺的巨力,一下子就將張修城掀飛,如風中之絮。
饒是張修城的大體格,都飛起了半人多高,重重落地,沒了“生息”。
那只小巧可愛的光精靈追隨著自己的主人,扇動著薄薄的光翼,向張修城飛去,伏在他的胸口,灌輸著生命能量。
觀眾席里的林鴿暢揪心地喊道:“呆木頭!”
由于父輩的原因,林鴿暢從小與張修城一起長大,對他的脾氣熟悉無比。
張修城木訥老實,卻是一個很倔很倔的人。
有些時候,明知道自己力不如人,但還是會沖上去。
小時候,林鴿暢偶爾被人欺負的時候,無論對方長得多高多壯,張修城都會毫不猶豫地沖上去,也不主動出手傷人,只是攔著他們而已。
最后,落得一身傷痕。
林鴿暢耳邊又浮現起了什么聲音。
那是他們很小的時候,某個鼻青臉腫的傻大個說過的話。
“我這一輩子,是要保護我的家人與朋友的,所以我不能退后,哪怕是一次也不可以!”
“‘退后’這種事情,有過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所以我要時刻牢記,我張修城這輩子,不后退!”
梁樹嘶吼著,張修城被光精靈灌輸了一些能量,艱難地睜開眼,眨了眨,隨后又緩緩閉上…
夕陽西落,黃昏的余暉灑滿了人間,說不出的溫馨。
“快,快,射門!”
“好球!”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手拉著手,經過學校的圍墻。
眼前,是許多飯后散步的大爺大媽,耳邊,傳來操場上孩子們踢足球的聲音。
小孩輕輕拽了拽父親的大手,向圍欄走去,透過欄桿間的縫隙,正好可以看到學校的操場。
操場上,十多個孩子正踢著足球。
張虎麟笑道:“修城,你喜歡足球嗎?”
小修城趴在欄桿上,搖了搖頭。
張虎麟繼續問道:“那你為什么要看他們踢足球呢?”
虎頭虎腦的小修城想了想,歪頭道:“爸爸,那個人是做什么的…”
身材魁梧的張虎麟俯下身子,大手摸著張修城的小腦袋,笑著說道:“那個叫‘守門員’,他要負責守好那扇門,不讓其他人把球踢進去。”
小修城看著球門,又看了看守門員,若有所思。
小修城:“爸爸,他真的好厲害,那么多人都在踢,他卻能保護好那扇門。
長大以后,我也要這么勇敢…”
張虎麟問道:“那你可要努力,找到那個你想永遠保護的人。
心中有了這股勁兒,才能永不退縮。”
小修城笑著:“嗯嗯~”
記憶中的那個球門緩緩褪色,但其他地方褪色更快。
球員、操場、欄桿、散步的大爺…
一切都消失不見,皆為虛無。
無窮的黑暗中,只剩下那扇剛刷上新漆的白色球門。
張修城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了身,在裁判正要抬手判決的前一瞬吼道:“我還沒有輸!”
一道古城門的虛影,浮現在張修城身后。
張修城傲立于前,像是古代的守城大將。
“乾坤…”
“羅城門!”
只要我還站在這里,就沒人可以突破!
一瞬間,適能之光閃起。
盾、甲、天盾…全部綻放著執著的光。
天地之間,只剩下那道乾坤羅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