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白聽到茍富貴說的話,再看茍富貴說話時的樣子,頓時有點哭笑不得。
要不是牛黃老這位極為強大的高手在外面守著,茍富貴怕是不會如此直接的將心中的話說出來。
怪不得剛才問她如何進來的,問得如此詳細。
不過,這一點很好。
茍富貴之前給阮玉白留下的印象有些無賴,蠻橫,霸道。
這樣的性子在這個世道其實很危險,哪怕有牛黃老這樣的強大高手守護著,也很容易出事。
何況茍富貴本身練不了武,一旦出事,就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現在茍富貴除了無賴,蠻橫,霸道的一面外,居然還如此的穩健謹慎,這樣一來性格上就確實很不錯了。
阮玉白當即正色道,“你當日被刺殺一事,確實是我親自帶著阮氏龍騎在調查,但最后決定這三十四人生死的是奶奶。另外,你不要覺得奶奶心狠手辣。閣有閣規,家有家法。”
茍富貴認真盯著阮玉白,確信阮玉白說的是實話,皺了皺眉頭道,“這閣規與家法未免太嚴苛了吧?”
阮玉白很鄭重的搖了搖頭道,“我雖然知道這個世道底層的百姓們生存的多么艱難,多么辛苦,這一點上我同樣不認同奶奶的做法,但是卻能理解。除了閣有閣規家有家法外,在奶奶那個位置,她考慮的事情和我們不一樣,會考慮更多因素。何況,慈不掌兵,義不經商!”
茍富貴一愣,不解道,“義不經商?那你們臨江閣乃至你們阮家,為何會如此重視名節?”
阮玉白淡淡笑了笑,“這在我看來并不沖突。”
茍富貴聞言,深深的看了一眼阮玉白。
能很自信的說出這樣的話,不管是不是真的做到了,這個女人有點厲害!
這樣的女人既然不是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那么想來很能旺夫了。
茍富貴想了想,決定主動一些,問道,“你對咱倆的婚約怎么看?”
阮玉白微微點了點頭,“我此行前來正是要與你講明婚約方面的事。即然你先問了我對咱倆的婚約怎么看,那么我便先講講我的看法。”
茍富貴點了點頭,不再多說,讓阮玉白開始講。
“我對咱倆的婚約是認可的。我愿意嫁給你。”
“為什么?我是個廢人,有腦疾,不能習武,身體差,有早夭之相。你卻有宗師之姿。至于外表上,你是古墟第一美人,我自身俊美無雙,你我之間倒是很是般配。”
阮玉白看了兩眼茍富貴的臉,發現這家伙說這話時面不改色,臉皮相當厚。
哪有這么自己夸自己的,雖然確實很俊美無雙。
“你有腦疾,不能習武,身體差,有早夭之相,我不會嫌棄。我母親同樣常常患疾,無法習武,身體很差,在生下我沒幾年后便早早去了。但我父親身為臨江閣閣主,超凡武者,此生只愛母親一人,只娶母親一人,在母親去世后一直鰥居至今。我作為女兒,覺得父親對待母親尚且如此重情重義,我又怎么可能對我未來的夫君薄情寡義?”
茍富貴聽得一愣,沒想到自己的岳父大人居然是這樣的人。
不過正是因為有這樣的岳父大人,才有了這樣的未婚妻。
“不過,你父親對你母親之所以此如重情重義,是因為情投意合,用情極深吧?我與你之間如今并沒有什么感情,僅僅憑一紙婚約,便值得你如此重情重義嗎?”
阮玉白淡淡嘆了口氣,平靜道,“讓我僅憑一紙婚約便像我父親對母親一樣重情重義確實不可能。小時候,我明白了這個婚約的意義后,曾思考很久,最終覺得蕭娘娘說得很對。
蕭娘娘告訴我,這世間的男人十之八九不可靠,真情或許有,但太過稀少且短暫,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世道艱辛,人生苦短,與其兒女情長,不如忘情于武。
一開始我很懷疑,不理解,但我很擅長算術之道,從小便跟在奶奶身邊,幫奶奶計算統籌整個臨江閣的生意帳冊。通過這些生意帳冊,通過算術之道,這個世道非常殘酷無情的一面面便無比清晰而細致的展現在了我的面前。
民生多艱,卻無人在意,習以為常。
江湖武者常常對平民百姓予取予奪,有生殺之權,動不動便破家滅門。哪怕這些武者可能僅僅只是阮園的一個侍衛,一個侍女甚至是一個家丁奴仆。
在武者間,更是充滿了江湖仇殺與門派紛爭。刀頭舔血、廝殺搏命是很多武者的日常。
更有神殿與神之氏族高高在在,壓在整個人族與所有江湖門派的頭頂,接受著整個人族與所有江湖門派的貢養。
于是,我便忘情于武道,醉心于算術之道。
這婚約對我來說,接受了不會有什么影響,不接受反而會影響到臨江閣與阮家的聲譽名節,作為阮氏大小姐,這非我所愿。
所以,我愿意嫁給你。
待嫁于你后,若你真是有情郎,對我重情重義,我自然會對你更好。如果不是也無所謂,相敬如賓便可,我不會虧欠你,亦不會有虧于名節信義。”
茍富貴聽著阮玉白的這一大段話,聽得有些頭疼。
自己這未婚妻似乎確實像老將軍阮烈說的那樣,品性高潔,心地善良,重義信諾,才學出眾,只是怎么感覺還有點厭世,比較悲觀主義?
茍富貴揉了揉腦門,這樣的未婚妻,不算太好,但還是要了吧。
阮玉白見狀變得有些緊張,“你腦疾要犯了?”
茍富貴正想翻白眼,但看到美人緊張擔心的樣子,眼珠子一轉道,“你說的不少問題弄得我深思了不少,腦疾確實有點要犯了,你幫我用內功揉一揉腦袋可好?”
阮玉白不疑有它,當即要伸出手,卻見茍富貴往床里面挪了挪,“來,到床上來,我頭枕在你懷里,你好幫我緩解腦疾。”
阮玉白頓了頓,最后咬著牙上了床,面色不復清冷平淡,讓茍富貴躺好,頭枕在她的懷中,催動內功,一雙纖纖玉手給茍富貴輕柔細心的按揉著頭部穴位,緩解腦疾。
茍富貴閉上了眼睛,無比舒服。
咸魚就得這么巴適才對嘛!
半晌,茍富貴很舒服了,這才道,“我原本對這婚約其實并不在意,后來老太君為難我,我這人為了不辜負老太君的良苦用心,便決定娶你,但見識了那一大箱足足三十四顆人頭后,我覺得你是個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不愿娶你為妻。幸虧你今夜來找我了,否則我可能會錯過一個非常非常好的妻子。”
阮玉白聽到最后,手上越發輕柔,不覺得現在這樣的姿勢尷尬了,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茍富貴恰在此時,冷不丁睜開了眼睛,雖然視線被遮擋了很多,但阮玉白彎著腰低著頭的,臉上的笑容沒有完全遮擋住。
一雙清麗無雙的水眸帶著淡淡笑意,直接浸到了茍富貴的心底。
茍富貴大大方方的看著,阮玉白毫不羞怯的淡淡笑著,看得茍富貴沉迷了好一會兒,才問道,“阮園花園的那些武道陣法,是不是你布置的?里面所運用的種種機關術數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