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突然安靜了下來,我和哈里斯對視著誰都沒有繼續說話,周圍的環境清晰的好像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哦抱歉,這個是我夸張了,因為托馬斯的呼嚕聲太響,針掉在地上理論上應該是聽不見的。
之所以用理論兩個字,是因為我并沒有拿針掉在地上測試過——像這種兩個老光棍莫名其妙合住的可疑地方,我可不敢彎腰去撿。
“莫登將軍會不會…”
我沉吟良久,始終沒有進行下一步的推理。
哈里斯看出了我心里的顧慮,微笑著說道:“你絕對想多了。雖然這個訊號召喚器刻著將軍的名字,但是死者絕對不可能是他。”
他將屬于自己的終端訊號召喚器收了起來,抱著手說道:“如果沒錯的話,將軍應該追擊著宇宙海盜的大部隊往另一個扇區了。由于疑似有顆行星存在海盜滲透的痕跡,因此還在進行著外交談判…那邊的人相當頑固,不知道結果怎么樣了…”
我想起來了被抓住的希羅恩傭兵團海盜們,“那幫瘦長的怪人呢?后面怎么處理的來著?”
哈里斯說道:“星際海盜是宇宙的頑疾,深空艦隊在和他們的對抗中慢慢發展起來,早就有了一套完整的處理方式。按照這些人的危險等級,應該被關入宇宙深處的黑門監獄里了。”
“黑門監獄?”
聽這名字感覺里面不是瘋子就是變態,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但這些人的下場我并不怎么在意,反正能打敗他們一次就能打敗兩次,我更關心的是他口中來歷神秘的深空艦隊。
正好哈里斯在這里,我也就方便把飛船上好奇已久的問題問個清楚。
“哈里斯,深空艦隊是怎么回事?能不能給我介紹下?”我主動問道。
哈里斯驚訝地看著我,“你居然不知道這支艦隊!”
我無所謂地說道:“得了吧,偉大航路上這么多人,沒有個白胡子紅頭發什么的,誰會知道啊…快說快說!”
哈里斯無奈地說道:“真是敗給你了,居然能把無知說得這么理直氣壯…這里面涉及到的聯邦歷史很復雜,那我就大概說一下…”
事實證明他口中的歷史確實很復雜,我仔細聽了兩個小時,才大概從他描述的脈絡里掌握到我想要的東西。
每當這個時候,我就特別需要卡特神父手上的那本歷史手稿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一并帶走了,我還想好好研究一下的…
深空艦隊發源于地球,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即便他們在宇宙中補充了無數的艦艇、擴編了海量的士兵,但是他們中的核心人物們來自于地球,并且從來沒有忘記過向地球聯邦政府復仇的使命。
這支艦隊的靈魂人物,唐納德·莫登將軍,原本的他也曾是聯邦政府軍的中將,因此叫聲將軍實至名歸。
在政府任職的那段時間,莫登neng是一個正義、堅韌、愛心、辦事高效的正規軍軍官,在軍隊中深受尊敬。同時,他也是一位慈愛的父親,希望兒子能繼承了他的勇氣和智慧,繼續為正義而戰。
然而不幸的是,因正規軍的情報部門調查失誤,摩登的妻子與兒子在一起中央公園爆炸案件中喪生。
爆炸案的起因,便是當時席卷了整個大陸的反抗。
幾十年前,越來越嚴重的壓迫和剝削,導致聯邦政府愈加不得人心,政府背后得利的托拉斯集團更是充滿了血腥的壓榨,許多走投無路的人都開始采取了激進的手法對抗,終于釀成了慘劇。
悲劇發生后,唐納德·莫登將軍自告奮勇地承擔起剿滅起義部隊的任務,聯邦政府高層也對這個身負血海深仇的男人十分放心,因此立即同意他走馬上任,希望他穩定住局勢。
莫登一到任就展開了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將起義地區的武裝進攻力量消解殆盡,似乎很快就要將他們徹底撲滅。
但就在這個時候,可能是由于喪妻喪子的精神打擊,和壓力極大的前線環境,莫登神智慢慢出現了混亂,性格逐漸變化,人也開始變得癲狂起來。
這個被認為最不可能叛變投敵,最不可能放下仇恨的男人,在某一天,他竟然帶領自己的部下叛離正規軍,并成為正規軍的敵對勢力,自稱“莫登將軍”。
在莫登將軍叛變之前,其實就已經有很多的起義軍四處行動,因為當時有中將莫登在,這些起義軍一直被壓制。
然而莫登叛變之后,竟然選擇和這些起義軍連成一線,共同對抗正規軍。即便是瘋了,這個男人出色的軍事才能,也為一盤散沙的起義軍起到了巨大的作用。隨著叛軍數量的不斷增加,莫登的軍隊戰無不勝,慢慢將本區的正規軍逼進了絕境,逼上了談判桌…
但這樣的情況,最終沒有能保持下去。
聯邦政府在內憂外患中,開始轉變政治主張,削減稅收負擔,大力改組被托拉斯集團控制的議會黨團,通過頒布了《平權法令》,將經濟力量和行政職能進行分割,換回了部分中產階級的支持。
當然了,這種換湯不換藥的自上而下改革并不能改變什么本質問題,但是托拉斯集團并不是完全無能的吸血鬼。作為百年前打敗了教廷審判軍團的組織,與他們強大的經濟實力相匹配的,是堪稱恐怖的科技研發能力。
被逼入絕境的財團們針對正規軍兵力薄弱的弱點,研發出了SV001型原型戰車,憑借著靈活的機動性、強大的火力輸出、堅不可摧的裝甲,飛快地擊破對方的集團軍,一經投入戰場就取得了巨大的戰果,。
這個過程中,莫登將軍也敏銳察覺到了問題,發動了強勢攻擊摧毀生產SV001型戰車的工廠,從戰車實驗室中奪取到數輛成品和設計圖紙。
但即便起義軍自己建立了實驗室,研究出了SV001型戰車和其改良型,并在后期投入生產,卻始終無法比擬聯邦政府強大的后勤動員能力,最終陷入了風雨飄搖中。
隨著戰事的失利,無數的起義軍建立起了大大小小不計其數的地堡,頑強地阻擊著政府軍鋼鐵洪流的沖擊,依托地形地勢、賭上寶貴生命,在做著毫無意義的頑抗。
莫登將軍最忠實的戰友艾倫上校在此役,親自操作著炮臺守住了戰車進攻的主戰場長達三天三夜,最終被包圍后彈盡糧絕才被擊殺。
這個鋼鐵般的戰士死的時候赤裸著上身,連續炮擊的高溫氣流,讓他的皮膚呈現出了螃蟹般的紅色,頭部和身上的毛發全部燒光,卻始終沒有后退一步。
面臨戰敗的莫登將軍,望著漫天的繁星若有所思——戰爭帶來的只有毀滅,然而誰能結束這場紛爭呢?
這樣慘烈的戰斗進行了無數場,最終還是被突破到了大本營邊上。當政府軍包圍最后一處堡壘,等著對方出來投降時,卻發現莫登依靠著自己的個人魅力,竟然策反了聯邦政府的部分深空艦隊,從天而降接走了大本營的精銳力量,消失在了太空之中。
戰爭中除了醞釀出無數的殺戮,還催生了許許多多化解不開的仇恨,和遍布整個大陸的反思浪潮。
起義地區的人們事后遭到了殘酷的報復,無數人因此入獄喪生,甚至永遠失蹤在歷史的長河了。但是戰爭的影響并沒有因為清算而消失。
后來的時間里,人們對于戰爭的恐懼已經深入骨髓,聯邦政府也因為戰爭債券進入了長達十年的蕭條時期。海外小島就是在這時候蓬勃發展了起來,恢復生產對于工業原料的大量需求,讓礦石鎮這樣的小鎮開始興盛。
實際上,這些小鎮的最初居民,也毫無例外的是起義軍的參與者或者同情者,為了避禍才移居到外海。比如當年開創了礦石鎮的礦工們,就都是被壓迫的階級,與托拉斯集團更是不共戴天。
另一邊,按照哈里斯的說法,莫登將軍的艦隊進入太空后,先是在月球的背面環形山里找到了一處荒廢的太空基地,得到了較為成熟的宇宙航行技術。后面又開了主角光環一樣,到處撿到遺留的科技,補全了科研能力上的短板。
在接觸到星盟議會之后,更是憑借兇悍善戰的能力,得到了星盟的正式雇傭,組建成了現在的深空艦隊。
和星際海盜比較,其實深空艦隊也只是被雇傭的打手,只不過屬于守序陣營的存在,奉命清剿著奪取星球阿爾塔納能量,試圖操縱星球勢力的幕后黑手們。
可這個時候開始,莫登完全變了一種性格,對于他來說,曾經的正義或許僅僅是虛偽的言辭,絕對的力量才是真正的“正義”。
“那個老頭到了太空之后,腦子就瘋得更厲害了,天天想一出是一出,誰都攔不住他。對他來說,最大的遺憾應該就是沒能拯救當年追隨他的起義軍們,因此他多次不顧星盟禁令,封鎖地球的外層空間分界線,想要一個公道。”
我想了想,“那你說礦洞里的神秘死者,會不會是當年起義軍的孑遺,被圍剿后躲在這里,由于受傷不得已進入了冰凍艙里?”
這種人為制造老冰棍的行為也很合理,就是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為什么會有人躲著,我實在是想不清楚。
哈里斯板著面孔點了點頭:“我也是這么猜的。能夠拿到刻有莫登將軍名字的訊號召喚器,應該和老頭的關系不淺才是…”
他站起身來,“關于這件事,由我負責。我已經聯系好深空艦隊了,無人機會很快過來接走我和那具尸體,如果真是當初的起義軍遺體,讓老頭看一看也是好的。”
我贊同道:“確實。這具尸體來歷不明,我不打算讓鎮上的人知道太多,如果能從你那里查清他的身份,從而揭開謎底就再好不過了。”
哈里斯點了點頭,卻在房間了踱起步來,有些遲疑地說道:“既然你接觸到了這些…其他的事情好像也可以交給你了…”
我點頭道:“你們還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哈里斯摸了摸紅鼻子,又在我的面前坐下,“也沒什么…當初的礦石鎮創始人你知道多少?”
我還以為什么事情呢。
當初胡克老爹也都告訴過他們幾個人的身份,哈里斯反而是被蒙在鼓里的一個。畢竟他記憶里已經去世的胡克老爹和老約克遜,我可是知道他們正進行著一場星際老年團的長途旅行,活得滋潤著呢。
“當年的幾個創始人的身份,我即便動用了警界系統的關系,也只能查到一些模模糊糊的證據…過兩天我就會回到深空艦隊,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所以希望你幫我繼續調查下去。”哈里斯的眼神十分嚴肅。
我也忽然感到了一絲的疑問。
當初的幾個創始人看上去熟悉無比,其實人人身上都有秘密,胡克老爹作為自閉少年知道的其實很少,難道里面還有什么秘密?
哈里斯說道:“創始人之一,胡克老爹你知道的,你的牧場就是從他那里創建的。他的身份檔案我在一處兒童福利院的死亡名單里找到了,記錄將他誤列入了一場傷寒病的罹難者中——實際上要不是吃空餉的事情敗露,他們也不會建立這個檔案。”
“無父無母、主角開局,這個我懂的。”我說道。
“死于超自然事件的安東尼奧,是一個非法社團的頭目,曾經引發移民和當地居民的劇烈沖突,最后鋃鐺入獄。我在翻看案件時,發現他牽扯到了一次秘密祭祀行為,但更具體的卷宗已經毀于火災了。”
“這相當于什么都沒說啊…祭祀這么你倒是查清楚啊!海綿寶寶還是派大星?”
“別打岔,奇怪的在后面呢。哥茨的父親多朗科…”
我果斷地打斷了他,“別說了,不就是深潛者血統嗎,我連架都打過了,這點就不算是秘密了。”
哈里斯故作神秘的表情頓時一僵,尷尬道,“…我忘記了你也是個不能用常理衡量的怪物…平常人聽到這種事情,早就嚇破膽了…”
我拿出了瓜子板凳,拍著沙發抗議道:“下一個下一個!再不說我就退票了!”
哈里斯黑著臉繼續說道:“還有就是老約克遜·普羅維斯登,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他自稱來自北方地區的流放犯,但是我在卡特神父的幫助下,查閱了那段時間所有的宗教案件,并沒有找到這個人。”
“這也是老騙子了,他說的話你別信就好了。”我理所當然地說道。
哈里斯狐疑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問道:“那你知道教廷會判處流放的過錯是什么嗎?”
我還沒回答,哈里斯就自顧自地說道:“是褻瀆圣靈!在教廷一百年前輸掉沃爾夫岡城戰役,被迫放棄宗教裁判權之后,這個罪名就僅適用于高級神職人員當中…”
我恍然大悟道:“明白了!看來神父不靠譜的傳統,并不是卡特的特例啊…”
“…你這個理解也蠻有道理的。”
“你也別打岔,還差兩個人呢!”
“一個是航海者聯盟的人,你去找扎克打聽就行,這幫亡命徒從來就不歸聯邦管理。而我家那個老頭子,就是個被捕的逃兵,誤打誤撞牽扯進了這件事,小角色而已不值一提。”
“你這么說爹讓我很傷心啊…”我唏噓道。
哈里斯拍著桌子怒目而視:“別把這句話連著說!”
“爹知道了…哦哦不對,我知道了。”
“總而言之,我查到的這些一直讓我有點不安,但現在我還是要先處理礦洞的死者。知道了這些之后,你要是碰到了其他事情也可以有個警惕。”
自從我在邊緣世界知道了南無加特林菩薩真身的身份后,就算你告訴我塞巴拉是龜仙人我都不會驚訝了…
糟了,塞巴拉好像還被我關在警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