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輸吧!”
格雷身上的熱浪滾滾,仿佛一團火焰正在燃燒,隨手揮出一拳,就打碎了路邊灰白色巖石。
我伸手格擋開他的拳鋒,一股同樣暴烈的勁道也隨著拳頭打出,空氣中嗡嗡作響的聲音極為明顯,但伴隨著的是兩個人的齊聲痛呼。
格雷是因為倒飛出去砸倒一片敵人,而我是因為手臂上明顯的灼傷。
我剛才交鋒的右肘此刻一整片燎傷的暗紅痕跡,皮膚也傳來陣陣劇痛。明明沒出現水泡之類的物理燙傷,卻給我一種不小心接觸到鋼水的錯覺。
“好小子,你偷偷練這招來對付我是吧!”
我甩了甩手,勉強驅逐身體的不適感,邁開步伐再一次沖向了格雷。
格雷從一匹倒地戰馬身上爬起來,一回頭,發現這頭被他砸中充當肉墊的馬,已經悄無聲息地死去,馬腹處被砸爛得慘不忍睹。
“你也不差。”
格雷從邊上騎兵手上搶過長槍,也再一次發起了沖鋒。
和格雷會對人產生灼燒感的奇怪攻擊不同,蓄力模式下的攻擊帶著無形的穿透力道,能夠無差別地作用于接觸的人或事物。
格雷剛才如果原地硬抗,估計整條手臂都會被絞成粉碎性骨折。
總體來看,格雷的攻擊大開大合,劈鑿迅烈,似乎想將所有擋在他面前的東西都當成薪柴劈開,投入身體里那座熊熊燃燒的火山,凝聚出永無止境的前進動力。
而我的攻擊洶涌澎湃,無孔不入,力量會如同病毒一般傳染所有接觸的地方,將它們灌入力道后化成齏粉,仿佛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的材料,信手同化著一切,鑄造成入侵這個世界的武器。
我們的戰斗越發激烈,周邊的山體土壤出現了崩塌和位移,還有大量的灰白巖石從萬古不變的山麓上滾落,露出了里面頗為奇異的黑色底層巖石。從底層巖體的玄武巖外觀來看,似乎并不是這處科里洛山應有的物質。
最終這場大戰還是決出了勝負,毫無疑問本次落敗的就是…
巨河部落!K.O!
沒錯,我們的打架還沒決出勝負,但是邊上的人已經被我們波及,以至于損失慘重了。
源源不斷趕來的巨河部落追兵,正迅速朝著科里洛山進發,其中一部分順利通過了我們的交戰區,匯合成進攻的矛尖,然后一腳踩入了烏利塞斯他們布置的陷阱中。
這些臨時挖制的陷馬坑有效阻礙了騎兵的前進,不由得放慢腳步穩扎穩打。但是烏利塞斯正如他自己所說,是一群合格的獵人,立刻就在暗處突施冷箭,讓敵人進一步付出代價。
看到這里,我和格雷就有意無意地向那里靠近,你一拳我一腳地把這些追兵掀下馬背、撞進山溝,還有的被滾落的山石擊中,被打散最后的編制。
在我們交戰正酣之際,忽然一陣箭雨打斷了這場久違的較量。
“白隼酋長,停手吧!”
貝特霍爾德酋長的聲音傳來,他下令放箭后就獨身一人向這里趕來,顯然發現了這樣戰斗下去傷敵一千自損八萬,抓不住敵人還沖不上山,明顯是血虧的一筆買賣。
格雷將長槍向前一扎,但被我手上臂甲的三聯刀刃格擋住,兩個人咬著牙繼續角力。
他怒吼道:“不行!這個敵人太過危險了!我一定要把他的命留下!”
聽見這句話,遠處的營地里,竟然響起了一陣驚天的歡呼聲,無數部落勇士拍打著盾牌和盔甲,揮舞著手里的武器,為這場戰斗獻上贊嘆。
看來我和格雷的激斗引發了關注,現在許多人都在為這場前所未有的較量屏息期待。
崇尚血與火的部落就好這一口,連格雷這樣來歷不明的人都能靠打架折服杉樹氏族成為酋長,今天更要成為部落間更為知名的明星了。
我壓低聲音對格雷說:“你別上頭啊,差不多了抓緊賣個破綻讓我走!”
格雷臉上露出了糾結的表情:“可,可我覺得…我這次勝算很大呀!”
我左拳探出,瞬間打在了格雷的腹部,將他手里的長槍打飛脫手:“啥?你覺得優勢很大,所以你a了上去,然后打出了gg?”
格雷赧然一笑,“好吧老大,但是你要保證下次接受我的挑戰!我一定會超越你的!”
“嗯,那我下次也一定朵蜜你。”
我們裝作戰況激烈,開始慢慢向山路邊上靠近,那里是一片較為平坦的山地,我準備在戰斗的尾聲逼退格雷,然后像雪豹一樣施展86下山的特技,暫且離開這片區域。
但在這時,我的身體忽然被殖民者系統掌控,猛然退出了蓄力模式。
我剛一回頭,就看見悄然接近的貝特霍爾德,已經轉瞬即至地來到了我的身后,側身擊出一記迅猛的拳頭,直奔我的后背。
我當時瞬間步驚云附體,表情完全就是“你不要過來呀!”.jpg。
格雷突見變故,迅速往我的身上推了一把,幫助我實現快速轉身,這才能夠及時防御身后的攻擊。
不過在真正的敵人攻擊時,殖民者系統的反擊功能已經自動開啟,第一維度的奧利哈剛拳套搶先出手,和貝特霍爾德的拳頭相撞,試圖阻擋這一記的攻擊。
可令人驚訝的一幕出現了!
貝特霍爾德年老的身體里,忽然爆發出了極為強勁的力量。
我早就猜測這個老頭剛才帳篷里可能是在蓄力。此時渾身的氣勢達到了巔峰,因此在我的攻擊起效之前,他的另一拳已經出其不意地擊出了!
我另一只手立刻揮出,想要阻擋他的攻擊,但貝特霍爾德雙拳已經如同雨幕落地般籠罩了我,每一拳的力度與我的蓄力攻擊并不能相比,但是攻擊的頻率極為恐怖,以至于讓我懷疑自己正在和八臂的修羅作戰!
殖民者系統在戰斗上無微不至,并沒有被這種奇怪的攻擊視覺迷惑,依靠極高的反應速度見招拆招,和貝特霍爾德的高拳速攻擊全力抗衡。
但貝特霍爾德略顯蒼老的面孔,忽然閃過一絲不自然的血色,隨后低吼一聲,拳速和力道再一次突破極限!
就在這種持續不斷的攻擊下,我竟然逐漸被打得雙腳離地,漸漸飄起!
我恨不得化身修真小說里的龍套長老,大喊一聲“部落的強者,竟然恐怖如斯!”
但這時候,內鬼就該登場了!
就跟復聯3星爵勇救老丈人滅霸一樣,格雷大喊一聲“好機會!”,隨后表面上一拳打在了我的胸口,實則化拳為掌,把我從停滯半空的窘境里解放出來,推出了四五米遠。
就趁著這個機會,我才脫身而出從預定的逃跑路線離開了戰場。
此時的陽光是透徹的,視野開闊,放眼望去,許多動物黑點般散布在草原上,將草原梁上了團團顏色。
天空碧藍如洗,朵朵白云在四處游蕩,白云不時遮住陽光,在地上投下一片片的陰影,而陰影瞬間又被陽光驅走。大地上到處是淺的深的五顏六色的花兒,微風吹來,花兒搖曳,又帶來一絲絲淡淡的香味兒。
一名騎兵縱馬前來,焦急的馬蹄與這片仙境一般的地方格格不入,不管是花香還是云影,似乎都滿足不了他內心里的缺失,反而更加暴躁地揮舞著彎刀,一路斫砍花草,發泄著情緒。
他胯下的戰馬可能也不清楚主人的感受,只感覺今天夾馬腹的動作格外粗暴,吃痛之下只好繼續向前奔跑,不去看邊上誘人的芳草和水源。
“快,必須快點把消息傳遞給酋長!”
騎兵辨認了一會兒方向,忽然撥馬轉向了另一處小道,似乎是想要抄近路。但就在這時,邊上的草叢里忽然跳出了一個人,嘴里大喊著“德瑪西亞!”,拋出繩索將騎兵從馬上拽了下去。
而這匹失去了騎手的戰馬,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變化,繼續堅定不移地向著目的地奔跑。
但我發現它可能是在裝傻。
因為它的表情逐漸從(`∧´)變成了這樣(≧ω≦),腳步也越來越輕快,溜溜達達地偷偷拐了個彎,就向水草豐美的地方跑去,只留下一個快活的背影。
“你的人緣我不知道,但你馬緣挺次的啊。我建議你去天打雷劈寵物樂園,和馬緣極佳的于老師取取經,據說那邊每一匹馬都凝聚著他的骨血…”
我拿出用草編織成的繩索,先把他的手腳牢牢捆住防止他脫逃,然后拿部落裝上的碎布勒住他的嘴,防止喊叫聲吸引來其他敵人,這才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
差點讓這家伙給跑了!
我從部落營地里逃出來之后,就藏在草原的這處水甸邊上,尋找著落單的騎兵下手,以便打聽發生的事情。
剛才的撕破臉太奇怪了,我到現在都還沒想清楚來龍去脈。更奇怪的是,貝特霍爾德那個老家伙居然有這么古怪的招數,竟然能讓殖民者系統吃癟!
能打敗這么不科學的金手指的,難道是魔法?不對,也有可能是來自東方的神秘力量?
格雷已經再次混入其中,作為我的內線打聽消息,所以我放棄了回去大鬧營地的打算,這次準備智取。
家大業大就是這么麻煩,光是盟友褐池部落被對方威脅,我就不敢像之前那樣為所欲為,要是我的勢力再大一點,以后肯定更多掣肘。
所以我在這處必經之路潛伏了許久,終于抓住了這個明顯是信使的家伙,想拷問一下消息。
我用鐮刃架在他脖子上,掃了一眼他的人物屬性,哦喲,居然是“懦弱”,那就好辦了。
“回答我的問題,答錯了就把你的耳朵割下來。姓名!”
信使咽了一口唾沫,艱難地說道:“我叫克里歐…能把手松開一點嗎,我快要窒息了…”
我這才發現自己一只手剛好掐著他的脖子,就把手松開,畢竟部落的命也是命嘛。
“哪個部落的?”
克里歐神色緊張地說:“巨河部落…你是蝎子亞坎部落還是褐池部落的人?”
我將鐮刃湊近了他的脖子,壓低聲音說道:“回答錯誤。你只有回答的義務,沒有提問的權利,因此你的耳朵現在歸我了!”
克里歐立刻面色發青,哭著臉說道:“不要不要!我會認真回答的!”
在巨河部落信使克里歐的幫助下,我終于從他口中了解到了一些發生的大致事情。
貝特霍爾德之所以態度大變,果然是因為巨河部落空虛的后方受到了襲擊。
我剛剛就在感嘆大勢力的領袖不好當,決策要考慮方方面面,難免變得瞻前顧后,沒有了光腳不怕穿鞋的果斷精神。
但巨河部落的危機在于,他們自古以來賴以為生的大河領地,此時正遭到嚴重的襲擾,如果再拖延下去,很可能領土喪盡,順道達成雄踞寶島的成就。
為了盡快解決褐池部落,貝特霍爾德才會調集了本次參展的留守軍團,準備速戰速決回防大后方。
順帶一提,這個留守軍團指的是圍攻營地的劃分。參與進攻、沖鋒在前的是攻擊軍團,押運糧草、征集物資的就是留守軍團了。
但是他們后方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我接著問下去,才從這個信使口中聽說了具體的情況。
此次進攻的并不是周邊的大勢力,連阿伊姆人類聯邦也還在觀望,并沒有展開軍事反擊。
襲擊他們的,是一群同樣部落裝束的勢力。
這些人如浪潮一般涌來,一個接一個地攻破巨河部落的據點,搶走里面的糧食,只留下滿目瘡痍。少量沒來參戰的勇士集合抵抗,卻被人海淹沒,變成了浪潮中不起眼的一朵血花,
但實際上受災的范圍不僅限于巨河部落。本次前來進行圍攻的部落,特別是十三個協約部落,都不同程度地被這些不明的勢力所沖擊。
情況此時就擺在他們面前。
現在如果不能解決褐池部落,后方就會被繼續蠶食;如果放棄了圍攻各自回援,那么身后很可能被已經血海深仇的褐池部落攻擊。
似乎唯一的辦法,就是速戰速決地完成圍攻,在戰略上和物質上都取得優勢。
這只能說是貝特霍爾德這些十三協約部落酋長們在自食惡果。如果他們不實行什么虛外實內的絕戶計,把附庸和中小勢力的武裝抽調一空,那么依靠附庸部落的武裝完全就能穩住陣腳了,根本不會被長驅直入。
可我仔細一想,和談才是他們解決的最好辦法呀!內憂外患不是更應該簽訂條約換取和平嗎?
貝中堂此時隨便簽一個《(巨)河(褐)池友好互助條約》,再派個白胡子老頭上去說一段“倒戈卸甲,以禮來降,仍不失封侯之位,豈不美哉”不就得了?
到時候別說是諸葛村婦,就連想吃蟠桃的猴子都會上當,這難道不香嗎?
“襲擊你們的人哪里來的?你們居然會查不出來?”我問道。
克里歐啞然失聲,訥訥地說:“那些人都是部落邊上的小部落成員…但是他們的旗子我們從沒見過,上面畫著一道反向的閃電,還說自己是什么沙福林的使徒…”
“等一下,你確定他們說的是沙福林,而不是居士林、凡士林、斯大林什么其他的嗎?”
克里歐點頭道:“當然了,他們天天喊著這句話,總不可能部落里那么多人一起聽錯吧…”
…靠,貝特霍爾德是不是以為,我和襲擊他們的人是一伙的,才當場翻臉?
我連人都沒去過巨河部落,怎么可能還臨時開辦圓谷公司部落分公司,跑去跟他們搶地盤啊!逆閃電軍團還在老家舔舐傷口、四六零軍團據守西邊也不可能部落打扮…
難道有人從里厄戈米灌木荒原打聽到了這個名號,跑去狐假虎威了?
這幫人到底是哪來的,明顯是有人打著“那位大人”的旗號出來搞鬼啊!
“巨河部落在草原的哪邊?”我內心一遍遍思考著可能的犯人。我得罪的人確實不少,但這種惡心人的事情得多大仇才能干得出來?安得托內瓦派系?還是弒神金剛海盜團?
“北方。”克里歐老老實實地回答道,臨了還補充介紹了一下,“就是那條發源自草原,在靠近北部沙漠區域匯入大海的河流。”
北邊?
等一下,我剛才排除的時候好像少算了一個人…
我的腦海里,猛然蹦出了個熠熠生輝的腦袋。
那個拿錯地圖以致踏上重走玄奘路,參加了南轅北轍經典復刻旅行團的光頭男,似乎就走的是這條路,預計會從北邊的沙漠地區,迂回進入草原…
難帶冥冥中打出了一個鉗形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