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佐菲開始,我的馬甲一路換了好幾次。
其中炎頭隊長是我在酒館里,隨出的招牌,據說已經在伯內特的口中傳成了一個神出鬼沒的幕后黑手。
伯內特現在仍用佐菲這個馬甲的名義,每天在貿易區里頒布各種政令,營造出一種“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是好像很厲害”的樣子,殊不知他誤打誤撞地揭穿了“那位大人”的面具…
另一個是擅長打仗的文官賽文,是我在裝填手之領打出的名號,自稱是“圓古”集團派來的大人物,剛開始打算用來談判,結果變成了純粹的武斗派。估計這個名號,已經被他們派系所熟知,夾帶著“神秘勢力再次復興”的消息流傳了開來。
下一個是歸來的奧特曼杰克。這個名號我特意泄露給了軍刀水灣的海盜,現在可能也已經被帶回了弒神金剛海盜團,不知道會引起什么效果。
每換一次馬甲,都是出于鬧事的迫不得已。雖然可能有人會猜出這幾個馬甲是同一個人,不過這點毫無壓力。
反正他們既不能證偽,也不能直接證實。
否則他們也完全可以認為我是蝙蝠俠,原因是我和蝙蝠俠從未同時出場!這一點輕而易舉就能證實,所以我就是蝙蝠俠?
不知不覺,這個“圓谷”集團的謊話越扯越大了,不僅在幾大勢力中瘋狂刷存在感,還拉出了一支信仰堅定的隊伍…我是不是該想想,下一步怎么收場了?
“我是落葉大部落的獵手雷內。在戰場上走神,并且讓我保持著狩獵距離可不是什么好習慣!”
對面走來了精悍的部落勇士,雙手各持一把手斧,身上還背上一包標槍,一看就是精于狩獵的戰士。剛才哈馬德的失利讓他們看出了我近戰的強悍,因此特意派上來一個中遠程的戰士。
許多人可能被游戲職業誤導而有所誤會,以為遠程職業就是加加敏捷就行,好像精靈族那樣瘦小靈活。
實際上以長弓手為例的單位,手臂都粗壯得驚人。
日復一日的開弓、投射、拋擲,讓他們的身材更加趨近于復仇者聯盟中鷹眼才對,因為又瘦又高的體型可拉不開強弓。
這些遠程職業與近戰職業的區別,其實主要在于作戰策略。譬如哈馬德會在中短距離尋找破綻一擊致敵,而這名獵手雷內擅長保持中遠距離的優勢,用層出不窮的手法攻擊目標。
“不礙事,我雷歐是純粹的武斗派,什么光線技都是歪門邪道!是觀眾的歪曲和編劇的妥協!我是不會認輸的!”
我的話剛說完,一柄標槍就從遠處飛射而來,直奔我的面門。這一招又快又準,明顯瞄準了許久,就等我說話松懈的時機。
見到這么精彩的一幕,以烏利塞斯為首的圍觀群眾竟然爆發出了驚人的歡呼,愣是把我在這里的戰斗當成了演出在看。
…打完這一場仗,我就給他們小刀剌屁股——開開眼。
殖民者系統面對接近的標槍并不驚慌,我原地一個側空翻就躲開了攻擊,隨后一手撐地跑出一道弧線,飛身追擊雷內而去。
雷內毫不犯險,腳步如飛地又退回幾步。在我即將靠近的時候,翻手一揚就扔出了手斧,又一次對準了我的要害。
這一次我瞬間止住了身型,在地上猛然一踢,揚起了漫天的煙塵。這片煙霧不僅遮擋住了我所在的位置,連帶著飛擲的手斧都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視野里。
“看什么呢?我在這里!”
我出人意料地緊貼著地面滑鏟,瞬間沖出煙塵,眨眼間就縮近了我們的距離。時間之快,以至于雷內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我單手抓住了腿部!
“吃我一招雷歐飛擲術!”
只見我抓住他的一條腿,將對方掄起旋轉了起來,巨大的離心力讓他根本沒辦法瞄準。蓄力結束后,就撒手將他飛擲出幾十米之遠。
獵手雷內飛出之后砰地一聲巨響落在了地上,腦袋撞在堅硬的地面上瞬間就暈了過去,但在慣性的作用下,他還在草地上留下一條慘烈的前列腺剎車痕跡。
“我連有劍草輪的怪獸肯多羅斯都單挑過,你的手斧還是太普通了!”
我做完評價,轉頭就看向部落的方向,“下一個人是誰?如果出于戰術需要,你們可以一起上。我不會認為這是榮譽的缺失!”
我看出了人群中有一對兄弟模樣的戰士,正躍躍欲試地想上前,卻互相看著并沒有最終行動。
聽到我這句話,他們立刻詢問了部落的酋長,得到允許后興高采烈地走了上來。
“索凱諾酋長同盟的吉特拉爾兄弟,正式向你挑戰!”
我微微一笑:“來得正好,出招吧!”
這樣的戰斗,當然是打敗的對手越強,越能打擊對方的士氣了。他們一人一把彎刀肯定有特殊的意義,有這兩人上來我覺得就是個很好的開始。
果然剛一出手,兩個人就用配合巧妙地方法相互呼應著,揮刀逐步向我發起進攻。
我若抓向弟弟,則哥哥出手解救;我要是針對哥哥,則弟弟拍刀來援,循環往復之下,竟然逼得殖民者系統顧此失彼,被緩緩靠近,出現了第一步迫不得已的退后。
“告訴你們一件事,你們的破綻太過致命,如果不彌補必然會因此喪命。”
我躲過兩人合力的攻擊,繞到他們的身后,突然出聲說道。
“打敗我們再說大話吧!”
眼見勝利在望,吉特拉爾兄弟并不在意,估計以為我想靠語言擾亂他們的配合。
只見殖民者系統在躲過攻擊后,忽然放棄了左右躲避刀光的習慣,猛然向著他們兩個的刀影中間撞去!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兩個兄弟的配合雖然奇妙,但在這次弟弟的刀剛封住了我的去向,哥哥的刀卻往邊上一繞,仿佛故意躲著我一樣!
兩者的配合,雖然年深日久熟練通犀,卻是出于經驗與技巧的戰斗配合,并不能直接讀取到對方的想法。我也看出來了,剛才弟弟從右邊出刀,顯然是判斷我會躲著刀光往左邊閃。因此哥哥下意識地要封住左邊的方位,卻沒想到我這次會硬頂著刀光不動不搖!
顯然這樣的攻擊有一個巨大的缺點,并且已經就被殖民者系統看穿了…
在平時,這樣的小破綻并不算什么。弟弟的攻擊就算被控制住,哥哥也能調轉刀口來搭救。但是我的下一步的動作再次破壞了他們的默契!
“孿生怪獸我雷歐也打過!雷歐飛踢!”
我在招架弟弟的刀勢后,猛然躍起,一腳飛踢打斷了哥哥的阻攔,直接撞入兩人所在位置,強勢地橫亙在他們中間!
配合的刀法本是對外,此時不僅配合被阻擋,攻擊方向的缺位也越發明顯。只見我一個人擋在他們之間,就輕松地阻礙了他們的聯手,兩只手各對付一邊,竟然和他們打了個旗鼓相當,甚至是更勝一籌!
當他們的配合一分為二,便不再流暢破綻百出,而我的雙手卻是由大腦指揮,配合無間殺招迭起,很快就趁機打飛了他們手里的武器,奪取了勝利。
“謝謝…”兩位兄弟滿臉通紅,用意不明地居然向我道了個謝,然后撿起刀灰溜溜地走了,也不知道是謝我沒殺他們,還是點出了他們的破綻。
我微微一笑,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塵土,“還有誰不服的?盡管上來吧!”
好吧,該道謝的人其實是我。
我剛才稍微看了一眼人物面板,發現我的人物技能在荒原這一段時間戰斗中,不知不覺已經增長到了“格斗:10(游刃有余)”的程度了!
從殖民者系統的表現來看,也能證明戰斗數據在被不斷收集,
這一點從殖民者系統的變化也能看出來。比如一開始的戰斗,只會用超乎常人的力量和反應解決對手,還經常需要大戰略的配合,利用上天時地利,顯得能放不能收——具體表現就是動不動捏爆別人腦袋。
而現在,我的近身戰斗已經明顯趨向技巧和力量的配合,能在短時間內尋找到對方的破綻,單純依靠招數擊暈對手。越是高明的戰斗,越是有一種看不出煙火氣的收放自如,也越能折服對手。
敵人再多來一點!
我要趁這個機會好好練級!
剛剛打敗了兩儀刀,應該能碰上三才劍吧?再往后四象掌、五禽拳還會遠嘛?如果有什么六合霸王槍、真武七截陣,最好也一起上來!
反正江湖規矩就是這樣,打了小的出來老的,如果后面有全真七子、嵩山派十三太保、少林十八羅漢之類的人物出現,我也覺得可以拿來練一練手。
但江湖規矩也是要臉的。總不能一個人登門挑戰,名門正派就拿什么一百零八羅漢陣、捅了乞丐窩的蓮花落大陣,或者干脆數字沒有上限的周天星斗大陣來說事。那種玩法,還不如明說“反正你今天就要死在這兒,規矩就是我贏說了算”。
…好吧,這么做對名門正派來說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過要費心多喊一句“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不用跟他講江湖道義”而已。
但身處部落時期的對手們,明顯還沒有這么優良的傳統和先進的意識形態,大家都認為私底下丟人也就算了,在這么多人面前,臉還是要的,因此老老實實地輪流向我挑戰,都并且很有風度地黯然退場。
但我必須說一句公道話。
前頭上場的這些人,大多是部落里的真正勇士,打輸了面子上掛不住,還會面紅耳赤地跑回了陣營里。但后面上來的就有點可疑了,好幾個上場就眉飛色舞,被打趴下也嬉皮笑臉,一副我輸了但我很光榮的樣子。
他們上來的意義大概在于想要滿足“江湖頂尖高手輸給我,他們也輸給了我,如今他們也是號人物了”的阿Q精神。
我這邊的復讀機們一整場不停的歡呼,嗓子都喊啞了。而部落營地里的圍觀群眾更是熱情,又是跳舞又是唱歌,圍著戰斗的場地大呼小叫,直接把光榮的決斗變成一場狂歡的慶典!
見我連戰連捷,貝特霍爾德這個老頭絲毫不以為意,還笑瞇瞇地問我需不需要休息,他可以最好的帳篷和食物。
在他眼里,我贏了就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比我自己還要感到高興。但在蝎子亞坎部落這些人的眼里,我的勝利就格外令人難受了。
他們派上了所有可用的戰士,試圖奪取勝利以阻止和談的發生。十三協約部落中有一個戰士被打暈后剛剛清醒,就被酋長換上另一身衣服又送了上場,想要消磨損耗我的體力。
結果就是他在半小時內連續暈倒了兩次,我相信他后面寧可裝暈,也絕對不會輕易醒過來了。
打到最后,我還送走了兩個部落的兒童選手。這兩個小家伙在自家小部落酋長的鼓勵下蹦蹦跳跳地沖了過來,被我輕輕一推摔倒在地上,然后興高采烈地爬起來告訴酋長,自己已經是個光榮的戰士了!
有實力的來挑戰我歡迎,沒有實力的來摸魚我也贊成。總會有小伙子想在心上人面前逞英雄的嘛!到時候回去說自己和強大的敵人作戰后惜敗,并且所有部落都能為他作證,這多露臉?
這場決戰持續了整整四個小時,有超過三百名勇士參加,基本上都是一招落敗,除昏迷外并沒有人因此喪命。
最后是在貝特霍爾德酋長組織十三協約部落集體議事之后,才終止了后面純粹的鬧劇,承認了他們的失敗。
貝特霍爾德酋長笑瞇瞇的樣子,像極了天理教的趙無極教主,我要是會蘇察哈爾燦的降龍十八掌一定先打死他。而蝎子亞坎部落的薩卡姆酋長,則滿臉都是不甘心。
他明顯不想承認失敗,可能他也不想見到我達成“全部落制霸”的成就,以后戴著“部落克星”的金腰帶在草原上橫行吧。
“貝特霍爾德酋長,我希望‘圓谷’集團的和平意志能夠傳達到整個部落!沙福林大人熱愛和平,既希望褐池部落和平,也希望所有部落都過上平穩的日常!”
搖身一變,我已經從不知名的襲擊者,變成了十三協約部落的座上賓,仿佛之前射殺大量哨兵的事情只是一場夢,大家其樂融融地商談完了和平條約。
貝特霍爾德酋長殷勤地為我端來了食物,熱情地說道:“使者的功勞不可磨滅,只要你滿足我們的條件,將糧種和技術向我們開放,‘遠古’集團沙福林大人的意志,就將永遠閃耀在草原之上!”
最后的分配,是褐池部落將向十三協約部落提供大量的作物種子,并派出人員指導耕種,其中巨河部落靠著實力占比最大,其次是蝎子亞坎部落,再往后逐級遞減,最后才輪到杉樹氏族。
如今的和平在望,杉樹氏族身后聚集的流民許多已經悄悄散去。
他們的平等口號在赤裸裸的實力對比面前,又成了一場鬧劇,乃至于被戳破后的恐懼勝過了喜悅,如今只剩下格雷和十個勇士形單影只地參與了和談,面部表情地看著我們的和談。
我用眼神示意格雷不要沖動。年輕人總是容易想要推翻些什么,卻不考慮如何建設,但其實我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兒。
歷史似乎又重演了一次。黃四郎雖輸,但太陽照常升起;張麻子離贏,仍然有一步之遙。而湯師爺們即便被炸成了兩端,到最后也沒有真正落敗,于是生活還在繼續,并且將永遠這樣下去。
在全場烈火烹油般的喜慶中,我忽然有了一絲的厭惡,感覺這里的氣氛就像是貝特霍爾德酋長的謊言——甜蜜、誘人卻已經腐爛。
“使者,請在這里簽字吧,和平即將在您的筆下實現。”
我嘆了口氣,看了失落的格雷一眼后隨便寫個標記,心里只想趕緊完成這一場和平的“交易”。
貝特霍爾德酋長喜滋滋地出去了,但營帳外面忽然響起了一陣馬蹄聲,似乎有人策馬趕來,滾鞍下馬落在地上的聲音格外沉重。
一陣交談后,貝特霍爾德酋長去而復返,但此時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
他的臉上皺紋緊繃,聲音壓抑而沉悶:“你是‘遠古’集團的人?”
我點了點頭。
貝特霍爾德冷哼了一聲,竟然掏出了剛剛簽好的和約,將羊皮紙扯了個粉碎。
“和談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