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接連而來的機遇,既可以說是巧合,也可以說是因為我之前的行為,引發的一些蝴蝶效應。
如果沒有其他的外力干涉,這些工匠和商人的簡單循環,只會造成生產經營的空轉,商品從工匠賣給商人、原料從商人賣給工匠,不需要多久,這個臨時繁榮起來的市場,就會因為需求方的單一而破產,最終留下了一些殘缺不全的產業,如同許多中小城市失敗的招商引資一樣…
但是伯內特不是傻子,相反,他是一個曾經負責過十松莊對外貿易的商人。即便這個村莊沒有擅長修馬桶的元帥,也不至于連基本的供求關系都不清楚。
因此伯內特下定決心,要把“佐菲老板暗中制定的貿易戰略”貫徹下去,因此他一邊聯絡商人和工匠代表,派出四六零軍團主動維護市場秩序,優化營商環境,另一方面主動往南走在熟悉的商路上,去聯系老熟人杉樹氏族,試圖勸服這些頑固的野蠻人,參與到這場覆蓋整片戈壁的貿易活動中來。
伯內特出發了整整十五天。這十五天里,四六零軍團卻碰到了一些更奇怪的事情…
當時在巡邏的獅子軍團,在護送著商人離開“米奇不妙屋”范圍的時候,忽然遇到了一批來勢洶洶的軍刀水灣海盜們,不由分說地就圍住了他們,要求交出全部貨物。
雖然兩者人數差不多,但是獅子軍團的戰斗人員只有七八個,加上商隊的老兵護衛,也不過十多個戰斗力,硬拼起來只會損失慘重。
就在兩者僵持的時候,忽然海盜們的身后傳出了一陣的箭雨,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出場的正是帶領著逆閃電軍團奴隸分團,出來實戰訓練外帶打秋風的二五仔頭子。
兩人回合之后,伊頓敏銳地感覺到了情況不對,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海盜,怎么會突然間主動發起襲擊呢?
等到派出去的斥候回復情況后,他們才知道軍刀水灣在發生誤會、回縮防守三天之后,終于發現自己是個憨憨的事實了,于是惱羞成怒地派出海盜四處襲擊,試圖挽回顏面。
除了這批追蹤到了自由貿易區的海盜,被他們陰差陽錯地狙擊了之外,剩下的主動襲擊了裝填手之領,在崩塌的城墻外發起了浪潮般的進攻,并且成功打進城內,實現了二十多年未曾達到的目標。
最后是在騎兵部隊拼死反擊之后,才勉強打退了襲擊,卻付出了工坊區、商業區嚴重受損的代價——這些賊頭戰斗力可能一般,但是搞起搶劫和破壞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四處防火的后果是又花了一天一夜才完成救災。
對于這件事,城里的大商人們震怒無比,要求領主償還他們的損失,否則將向派系領袖如實反饋今天的遭遇,告訴他們這座戈壁中的不陷落堡壘,如今已經是徒有其表。
雙方的扯皮推諉持續了兩天,領主卻沒發現領地里出現了一些更危險的現象…
伊頓出于戰略考慮,主動出擊,襲擊了海盜的幾處兵力,展示了拳頭的同時,卻不得不暴露了自由貿易區里的兵力虛實,勉強爭取到了時間。
這段時間里,大量的領地各色工匠,借用出城采集原料的名義逃到了自由貿易區,投奔早先已經建立工坊的親友們。
他們的邏輯也很樸素:原本安全的裝填手之領,如今已經兩次擊破,這一次工匠們更是損失慘重,那么搬遷到更加安全,有強者坐鎮的自由貿易區,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連續將近兩百名工匠逃離后,領主也發現了事情不妙,試圖用武力手段鎮壓民心。
但這一次,他善用的手段失效了。
因為他發現,原本老老實實的商人和工匠們,表現出了極為強硬的態度。
商人們說:如果你截斷前往自由貿易區的道路,那么他們將停止一切商業往來,立刻搬離領地,離開這個危險區域。
工匠們說:商人說的對!他們不來采購東西、提供原料,那么他們就只能停止生產,大家一拍兩散一起死!
在外部襲擊不斷發生的事態下,領地里對于戰爭物資的需求尤為突出,領主也只能咬著牙同意了他們的要求,無形中接受了自己被資產階級綁架的事實。
當伯內特帶著將信將疑的嘎納恩回來的時候,正好遇上了這一批產業轉移的浪潮。
不管是嘎納恩還是伯內特,都被眼前繁榮的景象驚呆了。
平時被領地嚴格管控的貿易行為,在這里幾乎沒有限制,商業的熱情和資本的力量也幾乎無限放大,就像是一鍋沸騰的開水,顯得極為欣欣向榮!
在我眼里,這就是接受了裝填手之領沉淀多年的產業紅利,從天而降了一批富有生產力的熟練工匠和火熱的資本,將原本僅為雛形的自由貿易區市場,催化成了十分完整的產業鏈。
當資本有了自循環,開始了自我復制之后,它就會開始無孔不入地進行侵略,速度和規模都將超乎想象。
出走的商人們,很快就發覺了裝填手之領和軍刀水灣海盜們的矛盾。在領地產業區出現空心化的情況下,裝填手之領依然要征兵擴軍、武裝軍隊,必須依靠商人們生產的裝備。
這時候,屬于自由貿易區的賣方市場,領主再也沒有辦法干涉工匠們的生產計劃了。所以老鐵匠和商人代表迅速成立了聯合,借著雙方此起彼伏的荒漠遭遇戰,販賣起了鋼鐵武器和護甲,賺了個盆滿缽滿。
在這刺激下,嘎納恩立刻表示,氏族里已經推舉出了新的首領,他有把握說服新首領,將杉樹氏族的市場向他們開放,一起分吃這一塊香噴噴的大餅——杉樹氏族以鮮血為榮?真香!
在自由貿易區快速崛起的時候,裝填手之領的領主也曾無數的提出要與我會談,但都被伯內特委婉地拒絕了。
伯內特雖然不知道我去哪里,但是這個殘忍陰狠的領主打聽,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在這個情況下,裝填手之領的領主也曾經試圖改變這一現狀——在第二個月的時候,他曾經帶領著上百人的新成立騎兵,浩浩蕩蕩地來到酒館,試圖宣揚武力,打壓自由貿易區的氣焰,抓回這些工匠。
當騎兵團團圍住領地的時候,伊頓又一次發揮了他的重要作用。
他和四六零軍團暗中計劃之后,他們決定將酒館所有的兵力全部撤離,一點都不要保留。反正不管是逆閃電軍團還是四六零軍團,碰上騎兵都沒有太大的勝算。
伊頓的辦法也很簡單:讓負重訓練多時的零獅子、四腳雞、六輪面,輪流穿著我的全身板甲、戴著石制戰爭面具、手持鋼鐵長戟,輪流坐在酒館里,假裝成我坐在屋子當中,卻不說一句話,cos一個資深的宅男。
而外面的人接著奏樂接著舞,生意一切如常就好。
伊頓萬分肯定的說,即便領主猜到可能是假的,他也會發現自己已經賭不起這一次了。因為商人們覺得是真的,工匠們覺得是真的,就連手下的私掠者都戰戰兢兢地看著盔甲,認為是真的。
就算領主戳穿了面前的假貨,軍刀水灣也不會輕易放過面前的肥肉。
相反,自由貿易區的生產一旦因為崩潰停止,裝填手之領的武備就會遭到重大影響,最終的結果,只會是海盜從海岸基地里呼嘯而出,將這片土地上的所有財富收割一空,最后留下一片尸骸和廢墟。
最后也如同伊頓所言說,在兩者對峙了一天一夜之后,領主終于面色陰沉地撤兵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