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主大人,如果你沒辦法解釋這個問題…”
我目光炯炯地看向他,我知道這個時候雖然我沒有帶面具,但是我要扮演的角色是遠遠超過帶面具這樣偽裝難度的。
面前這個男人已經開始懷疑我的身份了,這個奇怪的領主并不像獨眼中年人那樣配合我的演出,會自己找出諸如“遠古”公司這樣的關鍵字神秘化我的身份。
但是我的優勢就在于他對我一無所知,比如就在一刻鐘前,他連我長什么樣都不清楚,那么這時候,我年輕的長相一定會給他造成疑惑。
這就是信息不對等的產生的優勢。
對付這個唯目的論者,只能依靠打出乎他意料和認知的東西,撼動他堅如磐石的世界觀,才能將我意圖灌輸的觀念神不知鬼不覺地混入其中。
裝填手之領的領主,此刻也正面無表情地看著我,滿臉都是冷漠之色,原本裝飾在臉上多余的微表情,已經慢慢消失。他的耐心也隨之不見了,我猜他腦子里現在的東西,只有抓住所有的私掠者,從他們的嘴里撬出他想要知道的東西。
因此我只有一次機會了。
如果我說的話沒能影響他的認知,那么接下來的會談必然取消,我對這個領地的后續計劃就將全部作廢,更可能陷入危機。
“我本來意圖用血與火洗清你們的罪孽…”我輕輕咳嗽了一下,話鋒一轉,“但是那位大人告訴我,他有了別的安排,接下來我將傳達那位大人的旨意。”
“第一,我將保留追討真相的權利。”
“第二,我需要從領地里帶走一百個奴隸,用于充填十松莊消失的勢力損失。”
“第三,在裝填手之領的東南邊,我將劃出一片自由區,其中發生的一切行為,都將受到沙福林大人的保護,裝填手之領不得觸犯。”
說完,我就看到裝填手之領的領主,那死人一般的怪異面部泛出了一絲怒色,隨后皮膚由紅轉白,甚至變向青色,脖子上的青筋根根分明,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很好…”他毫無感情地朗讀著,“哈哈,很好!”
隨后他一把掀翻了桌上的盆盆碗碗,將那顆死不瞑目的人頭也扔到了地上,語氣決絕地說道。
“我本以為,你是一個欺世盜名的騙子,想要靠著勇力和口才來騙碗飯吃,我也打算將私掠者空缺出來的位置留給你。但是沒想到,你居然只是一個膽大妄為的瘋子!”
他低沉地咆哮道:“你以為,就憑著一個虛無縹緲的人物,就能夠和我平起平住?憑著打敗了幾個嘍啰的戰績,就能在這里胡言亂語了?”
我又戴上了石制戰爭面具,施施然地站了起來,身上的鋼鐵板甲因為碰撞發出鏗鏘之聲。
領主的人造左手向邊上一指,“你的歸宿只有一個!就是這個燒烤架!”
站在我身后的光頭男此刻已經雙目緊閉,嘴里不停地念著觀音心經,光禿禿的頭皮和臉上掛滿了汗珠,似乎正在靠經文的力量對抗著外界的壓迫力。
侍立在一旁的花衣服老者更加惶恐,已經迅速跪倒在地上,渾身顫栗著說不出話來,幾乎進入了泰山壓頂的崩潰狀態。
我也不能否認,這個長期居于上位的領主,隨口一言就能定奪別人的生死,確實養成了十分凌厲的氣勢,那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確實會給人忍不住要仰視的沖動,對他嘴里說出的話,都覺得無比真實。
在心理戰上來說,他依靠之前似乎毫無用處的閑談,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喜怒無常、殺人如麻的瘋子形象牢牢樹立在我們的心里,這一點上他的操作和我的操作目的也是一樣的,都是想在對方思維定勢之前,將自己的打算摻雜進去,形成對自己有利的局面。
但這樣凌厲的氣勢其實就是玻璃做的刀刃,縱然十分鋒利,卻沒有辦法維持長久,一旦碰上頑固不化的花崗巖,就會在上面撞得粉碎,瞬間還原成最脆弱的東西。
我針鋒相對地站起身來,毫不相讓地咆哮道。
“你很蠢,也很笨,但你卻覺得自己很聰明。我希望你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底線!”
我咬牙切齒的聲音從石制戰爭面具底下傳出:“同時,我想你搞錯了一些事情!”
“第一點,沙福林大人的尊嚴不容褻瀆!你以為你們這些微不足道的螻蟻,能夠得到那位大人的諒解和寬容?我們對你的容忍,只是因為沒放在眼里!”
“第二,你們擅自屠殺十松莊,使那位大人的計劃受到了影響,用卑微的奴隸抵償損失,與其說這是你們做出的小微補償,還不如說,這是那位大人給你們的無上榮幸!”
“第三,大人派我賽文來到這里建立自由區,只是告訴你一個無可抗拒的事實!并不是在請求你的同意,鄉巴佬領主!”
“還有,你覺得掀桌子很好玩是嗎?!”
第一維度·右護臂的鐮刃迅速彈出,隨著我的手臂揮舞化成了無數流光切割在大理石桌上。
在一陣轟然倒塌的聲響之后,碎裂的桌子變成了遍地的碎石瓦礫 ,再無聲息。
“你!”
裝填手之領的領主勃然大怒,立刻從他身后豁然洞開一個地道,烏泱泱地涌出了一群身穿沙漠吉利服,槍炮器械武裝到了牙齒的精銳部隊,迅速將槍口對準了我。
“哼。”
我卻毫無畏懼,看著面前這批伏兵,“雖然我只是一個文官,但是殺死在場的所有人,夷平這個可悲的領地不過時舉手之勞!”
隨后我冷笑著繼續說道:“還有,領主大人,你真的覺得外面的私掠者也是這樣忠心于你的骨干?就算你能抵擋我一時,但我相信這里的戰報會馬上出現在軍刀水灣的會議桌上…我真希望他們,會跟你一樣不識好歹,錯過這個毀滅你們的好機會吧。”
我賭的就是這個領主不敢賭!
他的面前,是一群可能身懷異心的手下,一幫虎視眈眈的敵人,還有一個十步殺一人的狂徒!在這樣危險的三角平衡下,只要他敢隨意挪動平衡,就會遭致更加瘋狂的反撲。
如果他的嫡系手下在這里和我拼光,那么外面的私掠者就有以下犯上的可能。如果他指示私掠者和我血拼,那么誰能保證這些私掠者不叛變,不勾結外敵求活命呢?
在這個危險的天平上,衡量的砝碼只有一個。不是他,而是用主動權主導著一切,屹立于混沌中立陣營,隨時可以翻臉的我——這個他口中的瘋子!